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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好梦成空

君不见,红尘滚滚伤离别,君不见,庭院深深空对月,君不见,红颜泪洒相思地,君不见,知己对望冥河岸!

长乐宫,太后一身华服端坐正中,青冉屈膝下跪,一头如瀑的长发高高挽起,仅一只玉簪相配,面上戴着珍珠面具蒙上了半张脸,“太后娘娘万福!”

“免了,你就是青冉?你过来!”太后挥手左右宫人一并退下,“能不能让哀家看看你,替先帝看看你?”

青冉起身走近太后,缓缓取下面具,露出一副青涩的面孔,好熟悉,不会错了!“太后,还记得这张脸吗?”

凌纤雅站起身,用手轻轻地摸着她的脸,是她,“你长得真像你母亲!和她一样的清丽脱俗,她还好吗?”

青冉淡淡一笑,“多谢太后关心,母亲已经去世六年了,走的很安详,虽然是病故,但是没有受什么苦。”

“病逝?那一定的绝症了,连你父亲都治不好,我听晨儿说你跳舞极美,又精通医术,看来你的父母一定费了心思培养你,对了,你爹爹还好吗?”

“爹爹随母亲一同去了,只差两天,母亲过世之后父亲依照家规,将母亲葬在常年冰封的冰莲池中,下葬那一天父亲纵身一跃,冻死在池水中了。也对,伊人已去,此后年年月月,孤单影只,你让他如何面对呢?古今多少痴儿女,又有多少人能做到生死相随呢?先帝和瑾皇贵妃,我的双亲,情深意切终难舍,活着的时候嫌太短,死后还要再续前缘,他们不悔无怨!”

“青冉,你可以看透每个人的命格,你们家族拥有着惊世之能,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如果想要古姜国无需如此大费周章,对你们来说易如反掌,如果要替你母亲伸冤,就把我命拿走吧,萧家欠你母亲的,我来还!”

“如果我是来杀人的报复的,那么此刻你萧家满门就已经鸡犬不留了,我的母亲从来没有怨过你们,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天命,我与吴王有二十一载夫妻缘,也就是这二十一年中,我们会替你萧家守住江山。”青冉说的话让凌纤雅不敢相信,当年如此的决绝,如此的心狠,她居然不恨!居然让后人来帮助守护古姜国!天下有这样善良的人?萧展,阴曹地府,阎罗殿前,你是不是该对她说一句抱歉?再她的后人面前显得我们有多么的厚颜无耻!

“青冉,我知道你一定会受苦,可是命运既然选中了你,我们就别无选择了。”说完凌纤雅走到床边用手按住床头的浮雕,地上的石砖瞬间打开了一块,她蹲下身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金黄色的布袋,随后将机关锁上,将这重如千斤的袋子交给青冉“孩子,不管你要做什么母后都会支持你,你拿着它,倘若有一天皇上或者吴王有什么反对你,或者对你不利,而我又恰巧不在身边,你就拿出这个,任谁也不敢动你!”

“太后娘娘,这是什么?”青冉感觉到这个东西的不同寻常,一时间犹豫不敢接下。

“这是先帝的留下的,古姜国的传国至宝,血眸印!凭借它你可以权倾天下,号令天子,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衍儿不能撑住古姜国,晨儿又不愿坐上皇位,你可以效法武则天自立为女王!这古姜国早在多年前就应该是你们家的,如今纵然你称帝也是物归原主,有了这血眸印,没有人不从!”

青冉接下这重如泰山的印鉴,想不到凌纤雅居然把自己的儿子,自己的江山都托付给了她!“好,我答应保古姜国21载屹立不倒!时机一到,恕青冉无能为力了!”

“好,我相信你,你等一下”太后走到书案前坐下,提笔写下诏书,青冉看的清清楚楚,上面写的居然朱砂字!血诏,看来她是下定了决心!

“太后娘娘,我的母亲哪怕最后弥留之际也没有埋怨过萧家,所以作为她的儿女我们对萧家也不会半点恨意,所以,您用不着以死谢罪,倘若您真的愧疚,就好好辅佐皇上,好好做一个母亲,如若您因为这个自尽,青冉绝不会再管古姜国之事!”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区区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居然看得透自己!“好,我答应你,但是这份血诏你还是得收下,不然我怕晨儿不会听你的。”凌纤雅了解自己的儿子,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放心。青冉将诏书收入怀中,“从今日起,我将尽我所能,不负您的重托!”

吴王府的萧晨此刻已经站在倾墨的门前一个时辰了,姐姐,我该怎么对你说?隔着门板的倾墨此时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呜咽悲啼,只是静静地摆弄着绣帕,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感叹,原来自己真的老了,如今已经是三十二岁的她早已没有了让夫君留恋的,她本身就比萧晨大八岁,再加上早已为人母,还能奢求什么呢?当年的姜婉婷就已经是风华正茂,她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而后的贞妃不仅年纪轻轻,更是绝代佳人!她有什么资格吃醋?试问色衰而爱弛的命运如何逆转?就算让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也挡不住他厌倦你的脚步,再说她沈倾墨又有什么资格让萧晨为了她守身如玉?论相貌她纵使回到十八岁也抵不过花唯念,论才学她就算再学三十年也追不上梁青冉,论家世,无论是昔日的姜婉婷还是如今的花唯念,她都是望尘莫及!

“王爷,您还是走吧,如今的沈倾墨已经什么都给不了您,纵然相见也是无话可说,不如就把彼此放在心里吧,至少,你还能记得那个当初姐姐!”

话至此处萧晨苦笑“姐姐,你这是要我早死吗?非要我躺在地上半死不活你才会心疼我?非要我伤心绝望你才会在我身边照顾我,疼惜我是吗?既然如此,当初你何苦嫁给我?澈儿出生的时候你答应过永永远远陪在我们父子身边,照顾我们,关心我们。可是为什么到了今天你我必须隔着门说话?为什么?!我一直都在这里没有走,可是你居然放手了。”

倾墨打开门撞在萧晨怀里,他一直叫自己姐姐,却不知姐姐也会脆弱,也会心碎,也会没有安全感!她的一切都是萧晨给的,她的身份,她的家,她的依靠她的儿子,都是因为萧晨的爱,因为拥有了这份爱,她才能不再是落花一般随水飘零,“王爷,这个怀抱还属于我吗?”望着自己的丈夫她内心几乎没有半点把握,如今的自己他还爱着吗?

“还记得父皇带你进宫的那一年,那时的我只有六岁,我害怕黑,害怕孤独,是你告诉我别怕,姐姐说什么都不会离开你!如今,那个怀里的孩子已经是个男人了,他娶了你,做了你孩子的爹爹,你为什么反而离他越来越远?我和你在一起十八年你为什么不懂我?!十八年了,你早就是我的亲人了,澈儿已经让你和我变成了一个人,你还要再问吗?倾墨!晨儿没有变,还是那个迷恋你的发香,喜欢躺在你腿上撒娇的那个弟弟!你没有嫁错人!没有!”他握着倾墨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这里一直有你!”

两天后,吴王萧晨在长乐宫迎娶青妃,因为是侧妃,但是太后格外重视,居然在皇上皇后面前行礼。凌纤雅亲自赏给青冉一对玉如意,满意的看着,而后开口“晨儿,你听着,母后要你对她如沈倾墨一般,不离不弃,一生一世!”高高在上的太后下命令一般的样子让萧晨觉得好陌生!

六天后,紫澜山庄的仆人送来冰莲花,青冉日夜研制良药,终于分发到各处,姜都城的疫病解除,但是许多士兵也都被疫病传染,根本无法作战,眼看战事紧张,皇帝萧衍竟然无能为力。这时青冉告诉萧晨,拿着绿色锦囊里面的项链去梁国借兵,项链是一个信物,梁国皇帝曾经许下承诺,欠下的人情债将来无论谁来讨,他都会帮助。这条项链就是当年留下的一个信物,“你只要带着它去梁国借兵,褚国便只有落荒而逃了,梁国铁骑,天下无敌!褚国没有那个胆量和梁国开战!”萧晨困惑的看着青冉“你们家怎么会有这个信物?

青冉淡淡的回了一句,“机缘巧合,王爷,不管你心里把我放在什么位置都好,请你随身带着这这块玉佩,千万别丢了!”萧晨看着那块让母后吃惊的玉佩,到现在母后都不肯说出它的来历,也不肯说出那副画的意义,“难道你是仙女下凡不成吗?一定要这么神秘?”

“青冉是凡人,我的身份到了时机你会知道的,烦请以后别再问了!”

一个月后,古姜国收到梁国皇帝亲笔国书,愿意出兵助古姜国退敌,褚国面对强大的两个国家联手哪有不退兵投降的道理,没想到这一次古姜国不费一兵一卒居然可以化险为夷,皇帝萧衍恨不得三跪九叩给自己的皇嫂。但是青冉说,“这条项链只有一条,只是解了当前之危,倘若想拥有太平盛世就要像梁国一样,让人望风而逃!”

“如何做到一个强者?”

“请王爷在家好好钻研万幕兵书,虽然不能平定天下,但可保一国安宁。”

谁也没有想到此时的萧衍心中,已经开始有了一丝杂念!母后将所有好的都给了大哥,自己技不如人越发明显,仿佛这江山将要易主,人还是不要长大的好!

话说那个被萧晨打发到暗香阁侍奉莲花的章秋韵,被王爷一夜风流之后偏偏还有了身孕,弄的萧晨自己都恶心!可是又无奈,苦苦求青冉给秋韵一副药解决了事,青冉一拍桌子“你糟蹋了人还嫌不够,还要害死人家的孩子不成!就因为你是吴王千岁,高高在上就万人敬仰,旁人的性命就贱如蝼蚁?!我说什么都不能称了你的心!听着,太后娘娘在我嫁给你之前,给了我御笔丹书,你归我管!”

“什么?母后糊涂了!”萧晨看着青冉拿出的血诏恨不得把它吃了!就一句话“万事皆由你定!”上面的朱砂字迹确实是母后的!天啊!“你就非得恶心我是不是?”

“该恶心的恐怕是秋韵姑娘,既然万事皆由我来定,好,从今日起,封秋韵姑娘为从二品庶妃,就住在我后面飞雪阁,有我在,谁,也别想动她!”

章秋韵自己也想不到,区区一个罪奴居然可以成为主子,但是她也明白,在这深宅大院里,没有谁会在乎她的生死,更加没有谁会成为他的依靠,除了自生自灭之外,她根本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路可走。萧晨跟躲苍蝇一般躲着秋韵,直到他看见花唯念居然在做小衣服,心中不忍生气“为什么你要让我难堪?”

“因为,我和秋韵同病相怜,你能接受我为什么不能试着对她好一些,难道就因为我的美貌?的确,我的容貌可以让太多的男人着迷,但是你,真的是贪图美貌之人吗?若是如此,你该对我死心塌地才是,我自认在你所有的女人中相貌最为出众,可是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爱我吗?”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唯念自己都觉得讽刺,倘若没有那幻生水,萧晨又怎么会,算起来,她还不如秋韵!

萧晨无奈,女人多了就是麻烦,本来想着唯念对自己千依百顺,谁曾想也是这样,话说自己也是够倒霉的,沈倾墨的醋坛子打翻了,他一时半会儿不敢去,青冉更离谱,比自己还厉害!这是不是上辈子缺德太多啦?没办法硬着头皮走到飞雪阁,见秋韵一个人在院子里种花,虽然青冉说过,秋韵是庶妃,但是她的待遇不会太好,自己不待见她,府上的下人都是势利眼,自然也不会当正经主子伺候着,看的穿戴应该也不会太差,毕竟唯念当家还是公平一些的。

秋韵看见萧晨顿时手足无措,赶紧扔下手里的活请王爷入座,她的屋子并不华丽,陈设很简单,却别有一番风味,屋子里摆着许多花草倒也雅致,萧晨打开桌子上点心盒,样子很是别致,就顺手拿了一块,味道很是特别,却又感觉似曾相识“这点心是你做的?”

秋韵低着头,轻声回答“是,王爷,这是奴婢自己做的。”

“我好像吃过一样。”说完萧晨又拿了一块不一样的尝了尝,这味道比府上的厨子一点不差。

“王爷,其实奴婢以前就是伺候太后娘娘吃食的宫女,奴才做的点心和饭菜都挺好吃的,而且您在长乐宫都吃过,也见你挺爱吃的。”

“你就是那个巧手的宫女,你不是叫飞鸢吗?”萧晨纳闷,不过也不奇怪,他根本就没正眼瞧过秋韵。

“奴婢本名叫做章秋韵,因为是罪奴所以太后娘娘赐奴才名字叫飞鸢,如今既然被赦免,就叫回了本名,王爷如若不喜欢改了就是。”秋韵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他看不下去。

“本王又不吃你,你就那么害怕我?以后不用这样见了我怕三分,既然你手这么巧,我饿了,给我做碗莲子羹去,别做的太甜!”萧晨记得在母后宫里的飞鸢厨艺精湛,好几次自己去母后那里蹭饭都能吃到人间美味,想不到居然就是她!

秋韵自然不敢怠慢王爷,很快就把莲子羹端上来,她眼看着王爷细细品着滋味,不由得想起在宫里的时候,无论是吴王还是皇上都特别爱吃这道同心莲子羹,说起来这个羹汤做起来也真是麻烦,首先将莲子的莲心全部从中心挑出来,但是不切开莲子的本身,这样莲子的味道不会变,在加上薏米、百合、茯苓、配上写桂圆肉,最重要的是莲子羹的所用的汤水不是普通的开水,而是熬了红枣之后的红枣水,将枣子捞出来之后将材料放进去,这样不放糖也可以让莲子羹入口甘甜,唇齿留香。好吃的萧晨恨不能把碗舔了,“我记得你不仅仅会做菜,而且喜欢培植花花草草,当年我要的睡莲是不是就是你养的?”

“暗香阁莲花池的睡莲确实是奴才培养的,只是当初您要的时候没太注意奴婢而已。”已经不发抖了,但是依旧不敢抬头。萧晨一抬手“你坐下吧,不用这么怕我,其实我没有那么的---以后我有时间会过来的,你缺什么不用害怕,告诉贞妃她不会难为你的,自己保重身子吧,院子里有没有人伺候你。”

“回禀王爷,有两个丫鬟,但是----”

“不用说了,我让青妃给你找两个听话的,在这个府里除了我能横着走,随便欺负人以外,绝不允许有第二个人,所以你不用害怕了,从前的事情能忘就忘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秋韵一人看着他坐过的地方发呆,王爷,终于想起她了。

半年后,太后凌纤雅病重,御医久治不愈,一时间想起了吴王的青妃医术高明,特意请青冉入宫侍疾。太后自从先帝驾崩新帝即位之后,终日操劳国事,忧思过度身体每况愈下,早已经掏空了身体,青冉告诉萧晨,纵然自己医术高明,母后如果不能好好调养身体,放下心事,恐怕不是长寿之人。

“那么你能治好母后吗?”

“倘若母后能放下一切,我可以试着帮母后延年益寿,但是如果母后做不到,长则十五年,短则十年,就是母后大限之日!”

“那还有别的法子吗?能不能让母后除去病根?”

“倘若我都没有办法,旁人就更不行了,宫中的御医已经是千挑万选,全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我,你觉得还能有别的法子吗?母后的病来自她心中,心病难医!不如你劝劝母后吧。”

自那天起,萧晨和青冉没有回过王府,一直住在长乐宫。一个月后,凌儿派府上的人来送信,章秋韵产下一个女儿,但是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请王爷回府看一眼。

但是萧晨心中本来就不在乎这个孩子,从他心中根本不期待她的出生,如今这样也好,免得将来无法面对。

“你回去告诉王妃,让她把孩子好好葬了,妥善照顾一下庶妃,本王在宫中侍奉太后,就不回府了!”

“王爷,怎么说秋韵也受了这么多苦,母后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需要细细调理,您纵然再不喜欢那个孩子,也好歹去看看秋韵啊!”青冉几乎是哀求他,但是萧晨似乎不为所动。

“好,你不去我自己去。”说完青冉跟着下人回王府,留下丝毫不为所动的萧晨,纵然是自己不爱的人,难道就该如此冷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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