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长啸一声,若此时有人在此,定然能够发现他浑身毛孔竟然渗出了殷红的血迹。如同体内正有万千刀割。剧烈的痛楚彻底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那股执拗与不屈。
“来吧”
刑天心头怒吼一声运转星罡决,元力瞬间出现在四经八脉,再次朝那些灰色气流冲去。
反观那些灰色气流不紧不慢仿佛攻城掠地,不断驱赶着白色的元力同时将刑天的经脉尽数破碎,而后重塑。
这是?
刑天乍然睁开了眼睛,脸上闪过一抹惊疑之色。
是友非敌?
那股子不属于自己的灰色气流竟然将所有经脉打碎,然后重塑了一边。此时经脉足足拓展了原来十几倍。虽然境界没有质的提升,但经脉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经脉拗弱意味着他的修炼之路比别人要走更多更远的路,意味着错过修炼的黄金时间,终生止步在初始阶段止步不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让刑天有些难以置信的惊喜,同时也有些茫然,心中不断盘旋着一个问题“那灰色气流到底是什么东西?”
六年,整整六年时间,自从他踏入修行以来第一次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痛苦与快乐并存,刑天终于熬不住那非人的疼痛昏了过去。体内的灰色气流仿佛一个朴实的工人依然在兢兢业业不断破碎修复扩大着他的经脉。
时间很快,喧嚣了一天的边凤城除了个别地方之外便逐渐清静下来。
是夜,刑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醒来。
点燃半截蜡烛,在昏暗的光线中查看了一番身体的变化后,稚嫩的小脸上如释重负。果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次试着运转功法时,那原本有些阻塞的经脉此时更像一条宽大的河床,充满了舒适与轻松。
“莫非是那张古画?”刑天喃喃道;这一切太过玄异了,不禁让他联想到那个奇怪的梦,梦中的人是不是真实存在,如果存在,那么他到底是谁?
压下心中疑惑,跳下床拎过门后的木桶去水井旁打上来一通来个透心凉将身上那层黏糊糊的血痂洗掉后,擦干身体换了衣服连忙出门朝铁匠铺赶去。
李家府邸灯火通明,大门处守卫森严。
府外围墙的转角暗影出悄悄伸出一颗脑袋四下打量着,正是准备夜探李府的刑天。
心中愈发焦急他便愈发冷静,四下查看了许久后,脚尖微点,一手抓住墙角的凸起处跃上围墙。
不过,他没有冒然跳下去。而是很有耐心的附在墙边上仔细观察着院落中的动静,久久后一队巡逻的守夜家奴走过去之后,才跳进院子里。
李府很大!
刑天悄悄朝府内深处摸去,绕过了一道小苑,忽然前面传来一阵阵笑闹声。
“来来,喝,多喝点”
“大哥海量,我们干了这一碗如何?”
“好兄弟,干”
“。。”
劝酒声,吆喝声还有划拳声不断。刑天身形一顿,果断朝声源方向潜去。
一个侍卫休息的院落中,几名赤身光膀的大汉在不断畅饮,其中一个似乎喝的醉醺醺,摇摇欲坠的大汉站起来大笑道“我得去解。解手。嗝。你们慢慢喝”。说罢又打了一个嗝这才朝外走去。
天助我也!
黑暗中刑天心头冷笑。正愁找不到一个可以逼问李府布局和关押青莺所在的人,这人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
大汉走去小苑,直朝外面小湖边走去,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个鬼祟的身影随后而来。
片刻后,大汉眼见四下无人,干脆站在一旁的草丛边上“嘘嘘”起来。
忽然,一把冰冷的断匕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否则死”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大汉顿时亡魂皆冒,本来正在进行的“节奏”也是戛然而止。
“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若敢答错一个字,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身后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天抓来的那个姑娘关押在何处?”刑天问道。
“小人不知,还请大侠饶命啊”大汉眼珠子一转,求饶道;同时思索着脱身之策,不过下一刻他便心头一凛,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掉了下来。
“说还是不说?”刑天握着匕首划破了大汉的脖颈半分,鲜血直顺着对方的领口流下。
“我说我说,好汉饶命”大汉没想到对方这样杀伐果断,忍着脖颈处的疼痛连忙回答起来。
刑天将李家的事情从这个大汉口中套的七七八八,不过他也不敢完全相信对方。伸手拍在对方的脖颈处,顿时大汉如同一滩烂泥倒在地上。
得知青莺被关所在,刑天连忙小心翼翼潜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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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东西”
李府后堂,一名身材臃肿的中年人朝下方的青年怒喝道;
这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将青莺劫走的李三少。
此时李三少心中郁闷不已,不就是劫持个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竟然将此事传进了父亲耳中。想到这里他就不由一阵气恼。
“父亲,孩儿错了,恳请父亲大人原谅”李三少深知父亲的脾气连忙认错,同时却心头鄙夷道“你个老不死的抢了多少女人回来,我还不是跟了你的遗传”。
当然,这些话他万万不敢当面说甚至表露丝毫,那样的话估计他不被打个半死也会被逐出家族。
“你说你错在哪里了?”李家主气呼呼地猛拍了一下桌子。
这一拍倒把正在徘腹不已的李三少吓了一跳,差点脱口而出“错你个老王八蛋。”
“那个。”李三少满头大汗弱弱道“孩儿错在不应该强抢民女回来,给家族抹黑”。
“错”
“错的离谱”
“我们李家家大业大强抢几个民女回来又如何?”李家主白眼一翻傲然道;旋即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你可知城主大人最近外出协助征北大将军攻取南苑出事了?”
“孩儿不知”李三少眨眨眼,这个他确实不怎么去关注,旋即眼睛一亮抬起头来惊喜道“莫非朝廷要选拔新城主?”。
“哼”李家主冷冷一声,眯着眼说道“算你还没蠢到家”。
李三少被骂的脸皮一阵红一阵黑。
“如此敏感时刻,你还敢乱来授人以柄,岂不坏我大事?你可知城内有多少双眼睛巴巴地盯着城主大人的宝座?又有多少人恨不得将我们打入地狱?”
李三少顿时惊醒,忙道“那孩儿便将她放了”。
“罢了,既然你已经做了,就做的干净点,下不为例”李家主闭上了眼睛,轻叹一声挥了挥手。
“谢父亲,孩儿告退”李三少本以为父亲的意思是放了那妞,谁知道竟然默许了自己,这等峰回路转怎能让他不喜?
转身离开了大厅,不由哼着小曲径直朝关押青莺的地方走去。心中不断臆想着许多龌龊不堪的画面,得意之时竟然嘿嘿大笑了起来。
精致的厢房中,一盏蜡烛不断燃烧着,偶尔会发出几声低沉的爆鸣。
青莺香手托腮,精致的黑色鬼王面具下虽然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却难掩哀伤的眼神。
一年前她差点被当成联姻工具逼着嫁给另一个家族,是刑天带着她从家族逃了出来。
一路走来,他们经历了很多,吃了不少苦头。如今生活初定却又陷入虎穴。
“我的命就真这样苦吗?”她哀伤地一边流泪一边喃喃道;
“我绝对不能再做天哥的拖油瓶”青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然,片刻后缓缓伸手从头上取下一根尖细的发簪。
“若我容颜尽毁想必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心里这样想着便缓缓取下面具,露出一张倾国倾城,顾盼若曦的容颜。这副容颜仿佛上天雕刻的完美艺术品。结合那双此时充满了黯然的美眸,连带着空气似乎都微微一滞忍不住想要怜惜一番。
唰
青莺举起簪子便朝脸颊上划去,这一划绝对容貌尽毁。
嗖
说时迟,那时快,窗口处一道黑光急速闪过不偏不倚砸在她的手背上。
当啷一声,簪子掉落在地。青莺顿时身形一颤,心中升起了一股子绝望。不过,当她下一刻转过身去时,眼泪顿时便禁不住流了下来。
“天哥”
三步化两步一把扑进了来人的怀里。
“好啦,没事了”刑天伸手拍了怕激动不已的青莺心疼道;心中更是庆幸自己能够及时赶到,若是晚来半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天哥,你快走吧”青莺忽然一把推开刑天。
“不,我会带你一起走”刑天脸上泛着无比坚毅的神色。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刑天说完便一把拉起青莺朝外面走去。青莺也不挣扎就任意他这样拉着自己离开。
沙沙沙
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至少有数十人,甚至还有低沉的兵器响动声。
“不好”刑天心中咯噔一跳。不对啊,自己明明未曾被任何人发现,怎么会这么快暴露?
一定是那个醉酒的守卫。
他的心中莫名有些后悔不该妇人之仁。
“小畜生,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外面响起了李三少戏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