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生大摇大摆的带着陆惊尘和小七回来了,回到了幼龙谷,回到了修的面前。
“你很不错,你们都很不错。”修说道,“活着回来,你们都很不错。”
“他已经重生了,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交易,但是你要怎么帮他。”舒生面无表情说道。
“我帮不了他,你可以。”修说道。
“如何帮?”舒生一双黑瞳显得黝黑无比,深邃的让人直欲沦陷。
“杀了她。”修指了指小七,“杀了她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你耍我们。”舒生背后双翼“唰”的展开,轻轻拍打着地面,扬起些许飞尘。
“无知小儿,来日你定会后悔。”修傲然说道,全然没有骗人的羞愧。
小七冷着一张脸,拔出兰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修。但是诡异的符箓柱子形成了一个无形屏障,挡住了小七。
小七闭上眼眸,再张开,却不再是那个清澈透明的姑娘了。
她素手挥剑,一个模糊的女子出现在她身后,挥剑指向无形屏障。然后尽管如此,那屏障也没有丝毫动摇。
小七不甘的收回剑,再度看了一眼陆惊尘之后,决然念到。
“九天玄女,魂归九兮。
八方风雨,剑雷天引。”
随着小七不断念咒,整个洞穴凭空生出几丝惊雷,霹雳作响。
“魂兮魄兮,九凤来仪。”
洞**亮如白昼,隐约可见凤鸟肆掠。
“血媒魂引。”
念到此处,小七突然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却是没了生息。
“哈哈哈哈,倒不用你动手,别人凭空少了五年寿命,也活不长了。”修仰天狂笑,一双浑浊的双眼几乎是笑出了泪水。
世间情*爱,总是叫人癫狂,你看到了我的放纵不羁,却没有听到我的悲鸣。死了好,死了好啊。
修更是肆意狂笑了起来。
舒生“扑通”一声跪倒了下去,泪声说道:“前辈。”
声如啼血,闻之则哀。
苏眉儿来的时候,便只见到了这一幕。陆惊尘和小七双双软到在地,舒生跪在那里,声如泣血。
苏眉儿冷眉一挑,眉间白光攸然而逝,冲向了修。
整个洞穴如同突然移到了极北之域一般,迅速的结起了冰。
白光和屏障很快就对峙了起来。
只是那冰很快就蔓延到了陆惊尘和小七的旁边,像是一个探头探脑的白蛇一般爬上了二者的身体。
苏眉儿见事不可为,冷哼一声,收回了白光,恨恨的看了一眼修,转身挥袖收了三人,身影从洞穴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洞穴里,只有修的放声大笑。
“北方的那道光,哈哈哈哈哈,北方的那道光。”
天纪二十九年末,独苏山出动四位巅峰大乘,上千化神,元婴数万与龙穴开战,那一日,妖原震动。
战斗结束之后,妖原靠近龙穴地带被打沉十丈,龙穴一角被彻底泯灭,碎成虚空。
。。
陆惊尘醒来已经是数日之后了。
闻着熟悉的檀香味道,看着窗外的林聪木郁。回家了,陆惊尘心想。
房间还是以前的房间,一个四方木桌上边还是放着那张永远没有写字的白纸,一个木质摇椅,一张木床,他的房间便什么也没有了。
他拿开被子,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茂密丛林。这是独苏山的规矩,修行子弟全部住在山里,择木而居。不能下独苏山不能进独苏城,便永远呆在这山里。在这个小木屋,他住了十年,窗外的那几棵树他也看了十年。但是为什么总是看不厌呢?陆惊尘心想,大概是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看的树了吧。
“吱呀”
木门被人推开了。
金刚的身影挡住了门口偷渡进来的几缕阳光。
“你醒啦。”
“三师傅。”陆惊尘躬身就要行礼。
金刚拦住他。
“都说了不要跟着秀才读书,竟学这些没用的东西。”
“总是有些用处的。”陆惊尘笑着说道。
“感觉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吧。”金刚问道。
“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修为尽失,现在一介凡人。”陆惊尘苦笑回答道。
“身体无恙便可,你随我去见山主吧。他在等你。”
“他们俩呢?”陆惊尘问道。
“舒生被舒明笑接走了,那小姑娘还昏迷不醒呢,眉儿在照看她,你放心就是了。对了,那舒生托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他日相见,先醉者当裸衣而舞。啧啧,这舒生倒是有一番豪气,只可惜入了魔了,以后怕是日子不好过的。”
金刚摇头叹息说道,他还是很喜欢那个叫舒生的少年的。
“他自然是心里有数的。”陆惊尘轻笑说道。
“走罢。”
“嗯。”
金刚带着陆惊尘几个纵跃,跳上了山头一个庭院前。陆惊尘熟门熟路的推开庭院大门,嚷到:“苏山小霸王来了,你等还不来见。”
叫了几声,却是不见回应。陆惊尘回过头疑惑的望向金刚。
“他们早就去独苏城报道去了,这几日新的一批人还没有来。”金刚乐呵呵说道。
“原来已经过了这些时日了,没能见到他们到是有些遗憾。”
“总会有机会的。”金刚指了指庭院内宅,“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陆惊尘看着那朴实的红木大门,心想山主这口味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呢。
“进来吧。”大门无风自开,山主的声音传来。
陆惊尘快走两步进了内宅。举目四顾一番,还是和以前一样,像个农家小院一样,甚至还可以看到深处的灶台,甚至还有一口大锅,也不知道在煮些什么。
山主正坐在堂前的一个小板凳上,拿着一本书看的乐呵。
陆惊尘走过去,跪倒在地,说道:“独苏山不孝弟子陆惊尘,拜见师傅。”
山主挥挥袖,将他扶了起来,朗笑说道:“你啊你啊,这些繁文缛节倒是学的挺快。”
陆惊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弟子给师傅丢脸了,请师傅责罚。”
山主收了书卷,一双深邃的眼睛投向陆惊尘,轻笑说道:“说来,你也的确是该罚。堂堂天级弟子,却是连家门都没出去就被打回来了,你说你该不该罚?”
陆惊尘又待跪倒,却是被山主拦住了。
“好了好了,我还不知道你,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玩的比谁都溜,就不要在我面前搞这些了。”
“山主,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你。”陆惊尘凑过去,轻手捏着山主的肩膀,“好多好多的问题。”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也不知道答案,我也帮不了你。”山主拿了张小板凳,拍了拍,示意陆惊尘坐下来。
陆惊尘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乖巧的像一个五岁的孩子,亦如十年之前。
“这世间,有很多事情,都没有答案。我们茫然一生,不就是去寻这些答案么?你是我也是他们都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山主坐在庭院前的小板凳上,像一个山野村夫,缓缓说道。
陆惊尘不明白。他只是想知道他是谁,那个冷如冰霜的女子,那条亘古如山的龙,那把择人而噬的剑,一切的一切,为什么交汇在他身上。他转头看看山主,只见山主一双深邃的眼眸闪过几丝锋锐,夺目而刺眼。陆惊尘再定睛一看,却是再没看见那缕锋芒。或许,是错觉吧,他想到。
“山主,我这次下山,遇到好多诡异的事。”陆惊尘不甘于这么放弃,他觉的山主肯定知道什么,但是不肯告诉他。
“你本是天弃之子,生而孤苦,复又伶仃,遇到些诡异的事又有什么了不得。”山主怜爱的摸了摸陆惊尘的头,像是抚摸自己孩子一般。
“山主,我已经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老摸我的头。”陆惊尘抱怨的拿下山主的手,整了整被他弄乱的头发。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这眨个眼睛你都这么大了,不小了,都有喜欢的姑娘了。”山主大声笑道,笑声浑厚而豪迈,如同在整个天穹回响。
“山主,你不要胡说,我只是看她有些可怜,才同情她的,哪里就是喜欢了。”陆惊尘哪里就肯这么就范,犟嘴说道。
“随你随你,哈哈哈哈。”山主也不反驳他,但是他那粗犷的笑声怎么听陆惊尘都觉的刺耳。
“山主,你为什么说我是天弃之子,我以前不懂,现在我也不明白。”陆惊尘忽而问道,却是又想到那句生而孤苦复又伶仃的话来。
山主凝神看着天际自由飘荡的白云,缓缓说道。
“因为,你生来就为天所不容。
因为,你是那把剑的新一代主人。
因为,你是陆惊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