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幽暗寂寥的空间,一轮寒辉黯淡的阴月,一团即将虚散的魂魄,一个金光灿灿的青年。
突然,太阴之月清辉大放,弥漫了十余丈的空间,冷凄迷朦,冰玉皎洁。
钟楠深吸口气,法诀一收,心中惊喜不已,自己的法术效果远远不止提升了一星半点,简直有了一个质的跃进。他感觉自己心神思维更加清醒,对灵力脉络的运转更加纯属,尤以对法力的控制比之从前灵活了一大截。现在,同样的修为,同样的术法,他可以最大程度的利用法力,减少损耗,所能发挥的威势自然也强大了很多。
钟楠的头脑在不住地思索,他的智慧大开,悟性惊人,就连平时许多修炼上的难题也竟有些清晰明彻了,他觉得此时的他可以做到一些从前难以做到的事。比如,能够一心二用,同时修炼两门神通,或是一边打坐吐纳,一边运转灵诀。可以说,钟楠变得‘聪明’了。
体内金灿灿的元神魂力汹涌,钟楠明白,自己的元神经过了一次全新的洗礼,升华。他的心神隐隐可以感到气海内某处的一丝异样,毫无疑问,那是隐没的无极图。他有种错觉,似乎以他目前的精神力,全力之下可以与无极图产生一丝联系。
“如何?这还只是神华元神的一部分威能,日后你会体验到更多妙处的。”李主淡笑。
“前辈大恩,晚辈自当永生不忘!”钟楠深深一拜,肃然道。
“嘿嘿,本尊还有绝世功法,独门秘术,以及一些奇门五行,异术杂学,你可要学?”
闻言,钟楠哪还不知李主言外之意?毫不犹豫,整理衣襟,便要下拜。
却在此刻,异变惊起!
一团金光骤然从钟楠背后升起,凭空生出一股无形的力量,止住了钟楠下拜之势。
钟楠只觉一种力量锁住了自己,下肢无法动弹分毫,蓦地一惊,心有所感,转首一望,入眼刺目,意识‘嗡’的坠入了无尽黑暗,竟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忽然,眼前的情景一变,从黑暗中浮现出无数的光团,色彩缤纷,绚丽斑斓,千变万化,囊括了空间万界所有之艳姿。
光团缓慢地蠕动,继而融汇一片,如血液般流动起伏,一抹金流从深处涌现,迅速蔓延至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将所有绚染为了金色,然后一点点变得透明,如蚕食一样消退,最终所有的一切又归于了虚无。
钟楠的精神刺痛无比,他不知道在这一刻发生了什么,仿佛灵魂都要崩溃掉。
这时,一道清凉之意涌入了钟楠的识海,他的感知瞬间清明了,从黑暗的混沌中回归了现实。
又重回了之前的样子,朦胧月光,清澈冷幽,再也没有一丝金光的踪影,似乎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发生了什么?”钟楠心有余悸,一滴冷汗从前额中滚落而下。
李主的神情变了,变得诡异奇特,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用一种蕴含着复杂百味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钟楠。
“师父,怎么了?”钟楠察觉到了李主的变化,心中有些捉摸不定他的心思,不由开口道。
“别叫我师父,拜师之礼未行,何来师徒之名?”李主冷漠的道。
钟楠虽觉不对,可也没多想,只道是上古之人注重礼节,责备自己礼仪不周,当即便欲继续未完拜师之序。
“不必了!”李主阻止,言语中流露出不容质疑。
“难道晚辈做错了什么?”钟楠不明原因,为何李主态度又发生了转变?难道是因为刚才那团金光?可是,那又是什么?
“你没有错?哈哈,你有什么错!都是身不由己。”李主大笑,有些癫狂的道。
钟楠的耳朵竖了起来,精力集中,他的内心肯定,自己抓到了某个隐秘的冰山一角,或许,这与自身有很大的关键。
“前辈何出此言?”钟楠不解的道。
见李主半晌不答,又道:“前辈知道些什么,可为晚辈解惑?”
李主所答非问,“唉,只能说你我有师徒之缘,无师徒之份。”
钟楠的疑惑更深了,但嘴上恭敬的道:“前辈与我大恩,在晚辈的心中,您早就是我的师父了!”说着深深鞠了一礼。
“好,好,好!”李主似乎颇感欣慰,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是枚空间戒指,号‘苍穹戒’,乃我李家一大重宝,其内有我一生所学,你拿去吧!”说话时,李主虚指一探,远处黑暗中飞来一枚绿幽的戒指,自主戴在了钟楠的食指。
“师父……”钟楠脱口而出,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并未言传身教,一切都要你自己领悟。”
钟楠明白李主之意,只得点头道:“是,前辈。”
“好小子,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只是……唉……,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还要嘱托你。”李主的魂魄仿佛一缕轻烟,随时可能消散。
“前辈请说!”钟楠拱手一礼,神色郑重的道。
“原本以为这个世上我已无所羁绊,但现在想来,唯一的牵挂便是我的那两个女儿,希望日后你若得见,代我照看一二。”
钟楠想起李祠所见,插嘴道:“您的两位女儿没有死?”
“呵呵,因为一些原因,她二人侥幸脱逃。”李主看向钟楠的目光有些莫名,似笑非笑,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意味包含在内。
钟楠没有注意到李主的表情,此时他低着头,心中思索的却是另外一些事情。
“晚辈如若有幸得见令爱,遇其难处,定不遗余力相助,还请前辈放心!只是在下并不识得她二人,日后就算见到也难认出。”沉默了一段时间后,钟楠开口道。
“这个自不用你忧心,你指间的那枚‘苍穹戒’乃我李家祖物,她二人若见到,定会询问与你。”
“只是……”钟楠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但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为好。”
“我明白,可是我不得……”
李主打断钟楠,“不要多说了,你只需记住,你的命运轨迹不能够被他人改变,你要时刻加紧提升修为,不能有丝毫懈怠!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摆脱……”说道后面,声音微不可闻。
钟楠瞳孔骤然一紧,他非常渴望得到某些事情的答案。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了。李主的魂魄已经开始消散了,晶光点点,归于虚无,他的所有印记将要彻底消散,在这世间,只留下了最后一言。
“吾沦落至此,悔不当初,但殃及族人,死有余辜,只是九泉下无颜以对李家列祖列宗,哀也,伤也,痛也!愿来世做一凡夫俗子,永不入修途!”
话音未落,魂影无踪。李主,真的已经彻底死去了。
钟楠眼蕴伤痛,望着指间那枚小巧玲珑,碧绿古奇的戒指,心中惆怅不已。他慢慢地走到李主的骸骨前,拜了又拜,轻语:“前辈,您虽未承认我这个徒弟,但在我心底,您就是我的恩师。”
这一刻,钟楠想了很多,从当年的出云国至今日的鬼王墓,他不住地再想,自己走到今天,那么多蹊跷古怪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难道一切都只是机缘巧合吗?
答案是否定的,从李主的只字片语中可见端倪。
他感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黑暗中操弄着自己的生命轨迹,使之只能按照某种所设定的程序走下去。他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茫茫众生中毫不出奇的一员,到底有哪里值得关注?
或许,是钟楠胡思乱想,有些多心了。也可能是他过于自大,自命不凡,太过认为自己是不同凡响的,以至于捕风捉影,导致思绪混乱。
但无论真相怎样,路都必须走下去,未来需要面对。
钟楠轻叹了口气,神识探入指上的苍穹戒,李主死后,这早已是无主之物,他轻易的就在上面刻下了自己的神识印记,接着,便与此戒产生了一种心神间的紧密联系,只需一个意念便可随意操纵。
之后,钟楠的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只见他灵力涌入戒指,此物瞬间幽芒四射,重重光芒裹挟着钟楠一闪之下便离开了这里。
钟楠消失后不久,一道幽影突兀地出现在了此地,看到了眼前的情景后,似乎预见到了适才所发生的一幕,冷冷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