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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建德限令擒响马,大郎写帖拜雄信

潞州古名上党,党,所也,在山上其所最高,故曰上党也。因是由群山包围起来的一块高地,故一向是兵家必争之地。这日文书行至潞州府,吓得潞州刺史蔡建德心碎胆裂,即刻升堂,唤来马快班头金甲金国俊,捕快班头童环童佩之,当堂吩咐道:“有响马名唤李绍,于六月一十三日,杀了东郡刺史高远,反出了韦城,踪影全无。如今东郡刺史领了皇命,节制山西大小文武,限百日内捉得响马。自古道‘上不紧则下慢’,本官今限尔等二个月,要拿到这名响马。每十日听比,若拿得来,重重有赏;如拿不来,休怪本官!”

二人领牌出衙,各带公人去寻踪觅迹,并无音讯。到了比期,二人重责三十板,蔡建德喝道:“如若下个十日之比拿不得拿不得响马,每人重则四十板。”二人出了官衙,与众人道:“这个响马在东郡犯得案,却行文到潞州府来拿人,好没道理,却教某等到哪去拿人!”众公人道:“如此说来,某等就无活路了不成!”金甲道:“某有一个计较在此,不知行与不行!”众人催道快说,金甲道:“此去城外七八里有一处二贤庄,庄中有一个英雄,名唤单通单雄信,身长八尺,使一条金顶枣阳槊,有万夫不当之勇,最是扶危济困,急公好义,人送外号‘赤发灵官’。又是绿林道上的总瓢把子,消息极是灵通不过,某等前去求他,要等他答应下来探得消息,这响马就好拿了。”童环道:“那单某本也是绿林中人,安得反以助官府而绝同道?”金甲道:“想那单雄信人称‘赤发灵官’,最是嫉恶如仇,某却偏把那李绍说成是个奸恶之徒。”众人大喜,忙道事不宜迟,拥着金甲童环便往二贤庄而去。

众人到得二贤庄求见单雄信,只是要求单员外救命。这金甲童环二人,单雄信因有过几面之缘,忙请二人入内。两人一见单雄信,慌忙拜倒在地,口称:“员外救命!”单雄信连忙请起,便问缘由,金甲说道李绍平日为恶乡里,欺行霸市,有官府去拿人,又杀官造反,诏书来了潞州,刺史蔡建德限期捉拿,末了又道:“刺史老爷说了,每十日一比,今日恰逢第一个十日,某与童贤弟没得半点响马消息,刺史下令打了三十大板,还言若下个十日之比拿不得拿不得响马,每人重则四十。”童环道:“闻听员外最是扶危济困,急公好义,交通四海,消息最是灵通,望垂怜我等公门之人,帮忙探听一二响马消息。”单雄信心道:“某身在黑道,做得是些没本钱的买卖,底下兄弟免不了有些个时运不济,落在官府手里,这等公门之人免不得要交通一二,却不好得罪,索性一发做个人情。”又听得金甲把李绍说得大是不堪,以为是个蝥贼,当下乃道:“单某这便发个绿林帖,着各路好汉仔细探听。至于探得到探不到,单某却不敢担保。”金童二人一躬到地,忙道:“不管探得到探不到,某等也不忘员外大恩,来日必有所报。”当下单雄信当着二人之面,唤来管家金四,发下绿林大帖,金甲童环大喜,再拜告退不提。

单说这日有魏郡林虑山黑风寨寨主黄天虎遣人来报,说道已探得李绍消息。原来当日李绍杀了孟氏兄弟,夺了瓦岗,众人皆降。独孟大柱有个亲信,却不愿投降李绍,趁乱逃出了瓦岗,因闻得黄天虎之名,去投了黑风寨。那人说起因由,黄天虎是以得知李绍行藏。恰巧雄信发来了绿林帖,黄天虎当即便遣人飞报雄信。单雄信闻得消息,心道:“这李绍三枪定瓦岗,想来也有些个本事!却真是可惜了了,品行却直似个奸恶小人。”忽闻得有人禀报,说是有瓦岗王儒信,奉寨主李绍之命前来拜会。单雄信大喜,心道:“某正犹豫要不要报与官府知道,如今且会一会此人,听他如何言语再定不迟。”想及此处,便吩咐从人道:“大堂会客。”过不多时,王儒信由金四领着,进得大堂,单雄信接着,便问来意。王儒信道:“某家哥哥一向久仰单庄主大名,一直无缘得见,引为憾事,此次本待亲身前来,又有诸多不便,特命某家前来,有书信一封在此奉上,以致某家哥哥思暮之意,钦敬之情。”说完呈上书信,单雄信接信在手,只见其中略云:

不才弟李绍百拜雄信兄长麾下:绍向在乡中,闻兄长大名,每欲前来拜会。如蒙兄长眷顾,虽鞍前马后,为奴供趋,亦遂生平之意。然时有父母在堂,是以不忍远离,每恨山水之迢迢,大路之遥遥。以致虽神交已久,缘悭一面。然天有不测风云,怎料有恶贼高远,听信谗言,以绍父子有反叛之意,带兵围庄,欲灭绍之满门,绍之父母为免拖累于我,饮恨自尽。百善之先,孝为始也,身为人子,见父母自绝于目前却不能救,岂不悲夫?绍恨不能以此身代父母赴死,然天意如此,人力岂能挽回?绍乃化悲痛之心,奋愧疚之意,杀高远,逐官兵,脱出重围。今幸赖各位仁兄之助,暂得瓦岗栖身。待诸事稍顺,乃思之欲拜于兄长麾下,早晚聆听教诲。然人生不如意者十居八~九,是以乃央王兄前来拜会兄长,待以归来告绍,道兄长神采之一二,稍解弟心中思暮之意,钦敬之情。

雄信熟视良久,动容道:“汝主怎地杀了高远,怎地反上瓦岗,你且仔细说来。”王儒信于是把李绍与翟让相交,君汉义释翟让,李绍怒杀高远,夜闯大牢救君汉,三枪定瓦岗,李绍让贤翟让不就等等诸事细细说了一遭,只听得雄信时而怒发冲冠,时而击节赞叹,时而激赏不已,恨不能身临当场耳!当下雄信抱拳道:“因有衙门限令捉拿李绍贤弟,班头金甲童环巧言央求于某,故单某日前发下绿林帖,探听李绍贤弟之行藏,险些错失了英雄,埋没了好汉。单某有眼不识英雄,做出这等有违道义之事,宁不羞愧?单通之罪,罪莫大焉!”儒信连忙回礼,道;“庄主言重了,某如何敢当?然如此说来,我哥哥到真乃庄主之知音也。”雄信忙问详细,儒信便又道出来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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