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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愁肠

姜倚此时正欲同孙敏出发,保护聂隐晨回中原。但黑血兵告知姜倚,庄晓天日前闯入皇宫,已被朝廷通缉。黑血兵乃是姜栩、姜倚兄弟统帅的一支奇异部队,他们消息灵通,是藏北父派遣潜伏在中原江湖中的能手。

拒姜倚所知,大内皇宫之内,有一本绝世的刀谱,流自前朝皇宫高手。而庄晓天夜闯皇宫,怕也是为了这本刀谱。夏明远官至太宰,其子夏千樊又是兵部侍郎,此二人都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庄晓天乃是夏千樊的岳父,泰山派庄雪绣的父亲。

正是袁家堡的堡主袁刚向庄晓天的女儿庄雪绣介绍了这门亲事,而后庄雪绣难产而死。姜倚也听说,刀神庄晓天对自己的独女,极为疼爱。聂隐晨与庄雪绣本是爱侣,又因为庄雪绣的死而意志消沉。

庄晓天杀了袁家堡上下,怕是为女儿报仇。孙敏知道这件事,便是想带聂隐晨远离江湖纷争,姜倚也认为,孙敏的决定是正确的。

这些年,姜倚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庄晓天出现,他要为兄长报仇,将其手刃。而此时,庄晓天盗取皇宫至宝未果,他一定还会去盗大内刀谱。这是他为兄长报仇的好机会。

在姜倚的眼中,孙敏与聂隐晨的未来,让他担忧。这些年,朝廷对聂隐晨的通缉有增无减,他虽是逃过官府追捕,却又被江湖中人所毒害。那些对聂隐晨施毒的人,本是觊觎展岳翎的财宝,这又让姜倚担心起孙敏来。

他多年没有见孙敏,见到孙敏的时候,心中澎湃而无言。他心中对孙敏怀着满满的爱,但他又拒之千里,黯然销匿。他失去的是勇气,他获得的是寂寞。

他依然记得庄晓天手中的刀,而这些年,他手中的刀就是为了超越庄晓天,手刃庄晓天。他期盼亡兄的复生,他心中无法磨灭的是对至亲的思念。

姜倚眼前就是孙敏。

姜倚要离开的就是孙敏。

孙敏背影中熟悉的那些温存,让姜倚感到一种无言的酸楚。

临行前,师父对他说:“你说承担的是自我的痛苦,而你的仇敌,他所追求的王者之道,是你所不懂的。你若陷入他人孽障的困牢中,怕是你大哥,也为你感到惋惜。”在藏北父看来,庄晓天所追求的天下至圣的“刀”,只是无根的影子,庄晓天心中有,江湖中却没有。姜栩、姜倚兄弟与庄晓天交手,虽是落败,却没有让庄晓天夺走本门刀谱。藏北父痛惜爱徒姜栩之死,更是视姜倚为自己亲儿。对藏北父而言,人间****本是不足道的,刀法的高绝也是不足道的,可庄晓天参不透武学之道,姜倚又陷入为至亲复仇的执著中。

姜倚思索半日,问孙敏道:“你带聂隐晨前往泰山可否?”

孙敏反问:“你又是有何事要独自离去?”

“我去长安为聂隐晨求药。你们去泰山派等我,相信那里比较安全。”姜倚说道。

“你又是言不由衷,还是有所隐瞒?”孙敏问道。

姜倚摇摇头。

“朝廷通缉聂隐晨,朝廷通缉庄晓天,你又为何要去皇宫?”孙敏问。

“林御医此时就在皇宫之中,他与我素来交好。我求他施药救人,怕不是难事。”姜倚答道。

大内刀谱,此时仍在大内宝库之中。朝廷却是以谋反之罪通缉庄晓天。这是皇命,兵部侍郎夏千樊被圣上责令追捕刀神庄晓天。为了大内刀谱,庄晓天一定会再入皇宫。对于姜倚来说,这是一个机会,为亡兄报仇。

“庄晓天夜闯皇宫,此时大内戒备更加森严。你也是要犯险?”孙敏皱眉。

“求药之事,本不用进皇宫。林御医在长安也是有宅邸,这你大可放心。”姜倚答道。

“我却是不放心,你这离去,怕是我再见不到你。隐晨的病,我看是要紧得很,你去林御医那不知会否有所得。但他在江湖之中,怕是再也禁不住官府的通缉了。你是说要去长安,而我想,还是送他回到泰山,由太清道长保护他为好。”孙敏说道。她对姜倚心中的想法,虽不了解,但十分担心。似乎有着一种力量,吸引着姜倚离去。

孙敏此时担心聂隐晨的病情,可姜倚的举动,却是反常。似乎,他随同孙敏返回中原,并不是仅仅为了帮聂隐晨寻访林御医。

姜倚此时心中,被一种火红的愤怒所灼烧。

庄晓天的刀,他依然记在心头。

而亡兄的慈爱,他也记在心中。

孙敏无言对视姜倚。

三日之后,二人保护聂隐晨返回中原。姜倚也命黑血兵继续调查庄晓天师徒的行踪。面对仇敌,他手中的刀,血染江湖。

在返回中原的路上,姜倚的神情看起来让孙敏十分担忧,但聂隐晨的病情更加令人忧心。此去泰山,路途遥远,而姜倚又要独自前去虎穴龙潭的长安,孙敏十分矛盾。她怕聂隐晨有何闪失,她又担心姜倚此去长安又是一去不回。

这是不是姜倚隐瞒了怎样的言不由衷,才会给她这样的忐忑?

姜倚看着凝重的孙敏,也是犹豫,或许他应该先送孙敏和聂隐晨到泰山,再独自去长安取聂隐晨所需要的解药,而且,庄晓天就在那里,等着他。姜倚命长安的黑血兵与林御医接洽,自己则和孙敏一道前去泰山。

孙敏已经飞鸽传书,命孙家的门人与泰山派联系。聂隐晨的恩师此时仍是泰山派掌门,二人想也是有五六年没有见过面。

正月的山西,冷得让人感到寂寞。

姜倚与孙敏、聂隐晨行至山西时已经是正月,百姓都在过年,只有他们在担心聂隐晨的病情。他们需要快一些赶到泰山,将聂隐晨安置在那里。而姜倚本人,则要去长安找林御医帮助拿天蚕毒的解药。

姜倚不知道面对仇人时,手中的刀能不能替兄长报仇。庄晓天在晋中一代,威名远播,而他只是一个久居北疆的年轻人。他手中的刀,日日伴随着他,而他的兄长却死在庄晓天刀下,早已离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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