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教的神女在确立之后会有一个盛大的册封仪式,那日事出突然临时确定,但仪式还是不可少的。
十一夜身着月白长袍,在碧落宫宫女的强烈要求下稍微施了点粉黛,和身着大红衣裳的公子沐一起登上了祭台。
各种繁琐的仪式过后,望着底下的人山人海,公子沐拿起朱笔,凑近了十一夜的额头,道:“这一笔下去,你可就是我神教的神女了。”
十一夜微微扬着头,笑道:“沐公子,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到好像是夫妇间举案齐眉、描眉画目似的。”
公子沐眉眼如含春风:“我倒也希望,可惜你不是我中意的类型。”
十一夜还以笑颜:“彼此彼此。”
公子沐在十一夜额头上点了一个小巧的梅花印,望着台下众人道:“十一夜正式成为我神教神女!大家有不同意的吗?”
众人正待回答,人群外不远处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雄浑又有磁性:“我不同意!”
十一夜越过人群,只见朝阳下,一人一马朝祭台疾驰过来,披着晨晖细碎闪耀的金光,所到之处卷起淡淡烟尘。等到近了些,才看清那人一身便装、风尘仆仆,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他身形高大挺拔,阳刚英俊,眉眼深邃,双眸碧蓝如璀璨星空,正是赫连昌意!
十一夜愣住了,赫连昌意此时不是应该在犬戎和栎阳完婚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楚国边境?!
赫连昌意骑马奔到人群边上,并未减慢速度,众人避之不及,纷纷给他让开一条路。他一路纵马朝祭台奔驰,眼神里只有那台上的白衣女子。
到得祭台边上,他蹬上马背,纵身跃上祭台,落在十一夜身边,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灼热,良久,才粲然笑道:“我说过,你是草原上的梭罗梅朵,绽放的时候会让太阳和月亮都黯然失色。”
十一夜心中一阵慌乱,避开他的热烈眼神,道:“少主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赫连昌意望向公子沐:“沐兄,成为神女岂不是不能随意嫁人了?”
公子沐耸耸肩:“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赫连昌意目光灼灼看着十一夜:“我听说你已经和姬满还有西周王室没有瓜葛了,那么,成为我赫连昌意唯一的女人吧!十一夜,在你还没有变成今天这样好看之前,在你骑着白虎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这突如其来、满含着烈火般滚烫感情的告白仿佛一道惊雷,炸开她心中万千波澜。她没有想到赫连昌意居然会在她还是丑女的时候喜欢上她,更没想到他千里奔波而来,只为在众人面前大胆地宣布自己的爱意。朝阳升起,霞光万道,他的身上笼罩着金色的光芒,那霸道决然的神情和炽热的眼神,无不让人为之侧目。
台下众人见这一幕,也都惊呆了,这个桀骜不羁的俊美男子,此刻正公然在祭台上向他们的神女求婚!
十一夜尚未从震惊中缓过来,有些茫然:“可是少主,我们才见过两次面?”
赫连昌意上前一步,几乎要贴近她的脸面,眼神格外真挚:“有的人见面无数次都擦不出火花,有的人见一次面就够了。”
十一夜退后了一步:“你已经有秦国公主了。”
赫连昌意目光坚决:“只是名义上的,我随时都可以退掉。”
对于赫连昌意,她有的只是感动和感激,感动于他千里来告白,感激于他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情。他很好,很好,可惜,终究不是那个让她心动、心悸、心念的人。
十一夜抬正视着他的眼睛,目光明澈,缓缓地道:“但是,赫连昌意,我不喜欢你。”
她以为这句话会让他知难而退,谁料他只是敛下了眉眼,神情稍稍失落,复又倔强起来:“我知道。人生这么长,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
十一夜微微怔住,她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倔强、执着又坚持。无数个清冷的夜里,她抱着自己的银针小剑,在巡逻的间隙偷偷注视着书房里那个伏案疾书的影子,浮想联翩,默默地对自己说:人生这么长,我一直在他身边,万一哪天他喜欢上我了呢。
一念及此,心中某处温柔起来,她不忍破坏他这么执着等待的心意,便浅浅一笑:“那么,但愿有那么一天吧。”
此时,公子沐在一旁故意轻轻咳嗽了两声:“我说赫连公子,你这是来砸场子的吧,好好的神女册封大典被你这千里寻情的怨夫搅和了。”
赫连昌意带着歉意抱拳道:“沐兄,事出突然,实在冒昧。我尊重神女的意思,不过,我说的话也算数。”
十一夜无奈了,赫连昌意,这是要赖上她了么。
在公子沐的示意下,仪式草草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