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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晚餐

孟恒生是T市唯一一个教堂的神父,也是孤儿院的院长。

他是一个孤寡老人,妻子年轻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没给他留下一儿半女。而重感情的孟恒生之后也一直没有再找过妻子。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传教事业,致力于发展基督教在T市的影响力。

直到二十多年前,一位教徒和他的妻子在旅行的途中双双遇难,只留下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儿,孟恒生心生同情,便将这个小女孩儿带回家中抚养。教友们听闻此事,纷纷出资支持,所得到的资金远远超出了孟恒生抚养小女孩的需求。然而这笔多出来的巨款并没有让孟恒生迷失本性,他索性用这笔钱建立起一个孤儿救助中心,以图收留更多无家可归的孩童。这一举措让教会的教徒们和社会各界都广泛称赞,对基督教的好感也是更上一层楼,于是孤儿院就这样成立了。

此时的孟恒生,正微笑地看着围坐在餐桌旁用餐的二十来个小家伙们,一脸的慈祥。

而他的旁边,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知性女子。

这个女子正是他在二十多年前收养的教友遗孤,名叫纪婧,现在是一名小学教师,在座有不少的小家伙都是她的学生。

“爸爸,你再吃些吧,一小碗怎么够。”

纪婧看着孟恒生摆在面前的小碗,开口劝道:“你看,您还没这帮小家伙吃得多呢!”

孟恒生听了她的话,连忙摆了摆手:“唉,人老了,食量不如以前啦!我吃饱了,再吃就要撑破肚皮啦!”

纪婧见他拒绝的坚决,不好再劝,便也把目光转向桌上的小家伙,一抹笑容在脸上浮现出来。

“有爸爸这样的善人,也是他们的幸福。”

“力所能及吧,总不能放着这些可怜的孩子不管。”孟恒生叹道,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慈祥了,“我的妻子去得早,我又没有儿女,天天看着这群小家伙,我这心里高兴,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谁说爸爸没有儿女,我不就是嘛!”纪婧白了他一眼,反驳道,“我就陪着您,陪着这群孩子,哪也不去。”

“哎,你啊!”孟恒生无奈的摇摇头,道:“你也得为自己以后的生活考虑考虑呀!你看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连个结婚对象还没有,爸爸也着急嘛!”

“哎呀,爸!”纪婧嗔道:“您老怎么天天把这话挂在嘴边,你不烦我都烦了。”

“好好好,不烦你了,不烦你了。”孟恒生见女儿不耐,只好闭口不提,不过又压不下心里的关怀之情,片刻又开口了。

“上次送你回来那个小宋老师挺不错的,你看看要不要……”

没等他说完,纪婧就哼了一声,站起身拿着饭勺给小家伙们盛饭去了。

孟恒生后半截话还没出口,看听众还走了,只得把话悻悻地吞回肚子里。

“这丫头!”孟恒生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

“唉!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要不咋这么想让女儿嫁出去,更想抱一抱外孙子呢……”

他这句喃喃出口的话并没有逃过纪婧的耳朵。后者听到后耳根一红,轻轻跺了一下脚,便快步离开了。

和孟恒生一样,楚幸也正在望着餐桌上的众人。

虽然他记不起更多以前的事情,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他从来没有和这么多人,而且是小孩子在同一个餐桌上吃晚餐。

而且他也不需要吃晚餐。

说不好是什么感觉,他的内心是很排斥的。但是看到大家在一起互相玩乐,交头接耳的样子,另一种感觉却在心里慢慢滋生……

温馨,就是温馨。

和他想到伊丽莎白这四个字的时候相似的感觉。

哪怕是看到坐在桌子的另一旁正在和同伴抢肉的小胖子大壮,似乎都不那么讨厌了。

“阿幸阿幸,想什么呢?”

坐在一旁的小萝莉芸儿用胳膊肘捅了捅楚幸,看着他盘中没怎么动过的饭菜,糯糯地说道:“你得多吃饭,才能打败欺负你的死胖子啊,光盯着他看有什么用?”

“……”

楚幸的思绪被唤了回来,对芸儿微微地一笑,之后对着面前的食物……有些发愁。

是的,他是德拉库拉,他只钟爱两种对他来说属于“食物”范畴的东西。

烈酒和鲜血。最好是伏特加和处女的血。

这两样事物在他的心中是画等号的,是让他食指大动的美味。

至于平常人所吃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在他的嘴里都如同嚼蜡一般,索然无味,难以下咽。

“怎么?大壮那小子又欺负阿幸了?”

坐在芸儿另一侧的一个十五六岁、壮硕的少年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他便是五福。

从年龄上来说,五福是孤儿院这二十多个孤儿之中年龄最大的。他的父母都是维和部队的战士,却命陨在了中东恐怖组织的手中,成了华夏的烈士。

从小在军人家庭长大的五福不仅性格严谨,而且体魄锻炼的非常的好。到了孤儿院之后,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小家伙们的老大哥,这也是大壮对五福如此惧怕的原因。

当然,五福最喜欢的就是芸儿这个小公主,芸儿也是很黏这个如同亲哥哥一般的大哥哥。至于楚幸,拥有强烈正义感的五福最讨厌别人欺负弱小,所以连带着楚幸也被他关照起来。

“是的噢五福哥哥,我和你说噢,死胖子他今天可过分了……”

芸儿见五福问起,赶忙添油加醋地将晚饭前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番。在她的故事中,大壮根本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不仅欺负了楚幸,还连带着把她这个弱小的女孩子都欺负了。根本就绝口不提她扭着大壮耳朵,还踹了人家屁股的事情。

看着芸儿一副声泪俱下,委屈痛诉的模样,楚幸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这个小丫头就是个恶魔……

“哼,还真是过分,今晚应该找机会和他谈谈了。”

听了小萝莉一把鼻涕一把泪讲述的故事,五福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即将目光移向楚幸,语带关怀的问道:“阿幸,摔疼了么?”

“哦,我没什么事。”

楚幸正奋力地下咽着口中的鸡肉,有些模糊不清地回答道。

“那就好。”五福应了一句,看着楚幸苍白的面孔,思索了片刻,说道:“阿幸,你真是太虚弱了,要不我每天放学之后带你练练吧?”

“这个……就不用了吧。”楚幸摇了摇头,拒绝道:“我的体质天生如此,并不是锻炼能够改变的,也许我的体质根本连锻炼都撑不下来。”

他没有说的是,没有鲜血,就算锻炼一百年,他还是虚弱的。

“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有人再欺负你,就和我说。”五福没有强求,而是关照了楚幸一番。

楚幸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呐呐呐,五福哥哥,鸡肉好吃不?”小萝莉芸儿拉着五福的胳膊,小声问道。

“挺好吃的啊,怎么了芸儿?”

“噢。好吃就好,我刚刚吃得太快了,没吃出是什么味道,你知道了告诉我就行了。”

芸儿弱弱地说道,眼睛不时在五福的碗中的几块肉上扫来扫去。

“啊哈哈……”

五福哑然失笑,小萝莉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也不小气,将碗中大块的鸡肉全部夹到芸儿碗中,又把剩下的一股脑填进了楚幸的碗里。

“芸儿帮哥哥尝尝味道,哥哥最近鼻塞吃不出来,尝好了要告诉哥哥哦!阿幸也多吃,吃什么补什么,吃肉补肉!”

“恩,五福哥哥最好了!”芸儿欢快地叫了一声,紧接着便埋头大吃起来,不再理会二人。

而楚幸则是对着碗里的肉发呆,他之前的蜡还没嚼完,这又来了这么多块……

不过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变得柔软了,那感觉,很舒服……

晚餐之后,孟恒生和小家伙们都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只有纪婧一个人在收拾桌上的碗筷。

“哎呀?这是谁的碗,怎么都没怎么动过?”

收拾到楚幸坐过的位置,看到碗中剩余的东西,纪婧有些微微错愕。

“究竟是哪个小家伙,怎么连晚饭都不吃。”

无奈的叹了口气,纪婧只得将碗中剩余的食物倒入垃圾桶中,然后将碗盘摞在一起,端了起来,打算放到推车上。

可是她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落脚之处,正静悄悄地躺着一支不知是谁掉在地上的勺子。

“哎呦!”

一声痛呼,纪婧连同着碗盘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啪擦!”

破碎的瓷片上带着丝丝鲜红,而她那无意中划破的手指正汩汩流着鲜血。

“唉,真倒霉!”

纪婧抱怨了一句,站起身,用桌上的餐巾纸将伤口覆住。擦拭了片刻,发现只是一个小小的划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小家伙太多,看来干活的时候更要仔细一些才行。”

去厨房取来笤帚簸箕,将地上的狼藉打扫了一番,纪婧继续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

然而在同一时刻,在某一个卧室之中,一双眼睛突然睁开。

好熟悉的味道,那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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