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电话里,顾纬宸和温月冉也做了解释,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必须得把莫君彦和白秀雅请来了。
昨晚上还跟白秀雅说,住在他们家能出什么事儿?没想到,还真出事儿了!
顾老爷子沉着脸,叹了口气。
“既然双方的父母都在,依我看,这事儿……不如这样。反正都在一张床上睡了,干脆让他们俩订婚得了!”
订婚?
“我不要。”
清脆的声音传到了顾念离的耳朵里,他微微一愣。
这话应该他先说,好不好?现在竟然被这丫头抢了先,他也太没面了!
可是凭什么她还不乐意?竟然嫌弃上他了?
“爷爷,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的只是意外。就因为这个,要们两个人订婚,也有点……太严重了。再说了,我们现在都还是学生,影响多不好!”
“就是,爷爷。再说昨晚上我真的没对她做什么,又不是……啊,爷爷,疼啊!”
顾念离刚辩白了两句,老爷子又是一拐杖打到了他的身上。
“爷爷,敢情我不是您的亲孙子!”
他捂着被打疼的肩膀,小声嘟囔了两句。
“这儿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顾正坤气得吹胡子瞪眼。
顾念离也有点火了,“爷爷,是她自己都说不要订婚了,还想怎样啊!总之,我也不想跟她订婚!”
“你这混账东西,气死我了……”
顾正坤说着说着,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脸色也变了,忽然间晕倒在沙发上。
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
“爸!”
“顾叔叔!”
顾老爷子终于醒过来了,刚刚真是因为急火攻心,所以才晕过去了。
他这一次晕倒,把所有的人都吓坏了。
顾纬宸从老爷子的房间走出来,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离,你就别惹爷爷生气了。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顾念离握紧了拳头。
“可是爸,我真的没对她做什么,而且,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如果当年爷爷要是逼着你娶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你愿意吗?”顾念离问道。
顾纬宸沉默了片刻,淡然说道: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行了,你没有看到你爷爷刚才都气得晕过去了吗?你还想气死他不成?这次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顾纬宸这一句话,让顾念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尾鱼,躺在被太阳暴晒过的炙热的沙滩上。唯一的结局……只有等死。
“爷爷。”
顾老爷子醒了以后,让大伙都出去了,只留下莫云溪一个人陪在身边。
目光落在她那张清秀的小脸上,顾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
“云溪啊,你长得……真的很像你外婆。”
莫云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有吗?其实外婆比我好看多了!”
她看过外婆年轻时候的照片,尽管那个时候的照片都是黑白色,却掩藏不住外婆的气质。外婆真的是个大美人呢,她呢,跟外婆差太多了!
顾老爷子沉默了良久。
莫云溪看着他一副很疲倦的样子,不由得开口道:“爷爷,要不你先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云溪啊,你听爷爷说,订婚的事情……”
“爷爷,我真的没关系,昨晚上的事情,我不介意,真的!”
“胡说,哪个女孩子不介意?”顾老爷子的表情很是严肃。
莫云溪没有再吭声。
她真的没想到,顾念离还真是顾爷爷的孙子,更没有想到,她竟然跟顾念离同床共枕抱在一起睡了一个晚上。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说实在话,她的心里一万个不舒服。
可是,就因为这个,让她跟顾念离订婚,也太扯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
顾老爷子见莫云溪沉默了,于是缓缓开口道:“云溪啊,其实,我跟你外公那个时候真的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很喜欢,想着以后这小丫头要能成为我的孙媳妇该多好!”
莫云溪的脸色一僵,果然,这事儿又被提出来了。
“爷爷……”
顾老爷子摆摆手,“你听我把话说完!小离这孩子,其实本质上还是不错的,只是最近这大半年来,这孩子跟变了个人似的,书也不好好念,功课也不好好做,考试的时候还交白卷,真是要气死我了!云溪啊,你现在还是个孩子,所以不了解当长辈的这份担忧。”
说到这儿,他又叹了口气。
“爷爷岁数大了,就这病怏怏的身子骨……就怕万一哪天两腿一蹬走了,什么也看不到。云溪啊,听你爸妈说,你打小就是个好孩子,成绩也特别棒。就算是爷爷求你了,帮我好好管管小离那孩子,把他引到正轨上来!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我怕他将来就废了!”
顾老爷子的的眼神黯淡,神色也有些怆然。
莫云溪心底一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竟然说要求她,她真的于心不忍。
“爷爷……我恐怕……担不了这个责任……”
“云溪啊,爷爷觉得你一定能行!订婚呢,如果你不愿意,那咱们就不请外面的人来了,就咱们两家人在一起吃个饭。你跟小离在一个学校,以后他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也可以帮着监督一下。还有啊,如果他要是敢不听,你就把爷爷搬出来!他总不至于想气死我吧!”
莫云溪还是有点迟疑。
“云溪啊,要不这样,你要是觉得信不过爷爷呢,你就跟爷爷签一份合同。等到你考上大学,万一要是遇到喜欢的人,你就……”顾老爷子脸色黯然,“要是真的遇到喜欢的人,那,你跟小离这订婚就作废!我会出面解释的!其实,我真希望你以后成为我们顾家的孙媳妇啊!但愿小离有这个福气!”
莫云溪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她跟顾念离的订婚……说白了就是多一重身份,帮着顾爷爷照看一下顾念离!不然的话,她凭什么去管人家的事儿?
至于以后……
她跟顾念离可没有什么以后,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如果她真的答应下来订婚,那顾念离岂不是要恨死她了?
就算当不成朋友,可也不至于成敌人吧!
看到她还在迟疑,顾老爷子那边却猛烈地咳嗽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的顾纬宸和温月冉赶紧敲了敲门,急匆匆走进来。
“爸,你怎么样?”
白秀雅和莫君彦也紧跟着走进来。
顾老爷子的脸色很差,他没有理会儿子的话,只是定定地瞅着莫云溪,目光温和慈祥,却又带着深深的期许。
“云溪啊,爷爷刚刚说的话……”
莫云溪只觉得很是为难。
可是,一位老人充满了期待的眼神,让她根本就无法拒绝。
莫云溪咬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壮烈牺牲一般。
“好,我答应订婚!”
顾念离走到顾正坤房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莫云溪的这句话。
瞬间,他的目光一黯,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凉了。
“喂,顾念离,你放开我!”
莫云溪知道,这一次,顾念离是真的生气了。
她其实并不怕他,可是现在,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视下,她只能避开眼神。
“你要干什么?”
顾念离唇角挑起,露出轻蔑的笑。
“你说呢?难不成,你以为我想跟你偷。情?”
她就知道,答应顾爷爷的请求,想当于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顾念离是什么?整个就是一烫手山芋,她的脑子真是进水了,才会答应下来!
“顾念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本少爷从小就这样说话,怎么,不爱听了?既然不爱听,为什么偏偏上赶着要跟我订婚呢?”
“你能不能先松手?”莫云溪深吸一口气。
现在这个距离……靠的太近了,她感觉到他的气息就那样萦绕在她的周围,让她觉得很不适应。
顾念离在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是说,不同意订婚吗?为什么忽然间反悔,改了主意,恩?”顾念离目光带着慑人的穿透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凭什么就这样擅作主张,闯进了他的生活,甚至……还改变了他未来的人生?
“莫云溪,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的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顾念离一字一句的说道,而他的口气中,也带着深深的厌恶。
莫云溪轻轻咬了下嘴唇,脸上却没有胆怯,只是眼底划过一抹难以形容的异样情绪。
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这样被人厌恶过,现在……算不算是自找的?
深吸一口气,她让自己努力保持平静,
“你讨厌我没用,谁让顾爷爷喜欢我呢?刚刚我已经答应顾爷爷了,所以,订婚的事情,没办法改变了!”
“你别以为我会承认!”
“我没有想让你承认,这样,我们来谈个条件吧!”莫云溪在想,如何才能让事情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
顾念离皱眉,“你不觉得你很可笑,还跟我谈条件?”
莫云溪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如果我一不高兴,让别的同学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顾念离咬牙,“你敢!”
顾念离挑眉,她说什么,他是烂摊子?
看到顾念离没再吭声,莫云溪就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拉好了架势跟他摊开了说。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可没想着跟你有什么瓜葛。其实,从现在到高考这段时间,我们两个还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顾念离冷笑,“你觉得,我会跟你和平共处?”
开什么玩笑,这个女人自作主张答应订婚,还想着跟他和平共处?做梦!
莫云溪倒也没有生气,从书房找出两张A4的大白纸,埋着头快速的在上面写写画画。
顾念离见莫云溪不再理他,不由得纳闷,“你在写什么鬼东西?”
“协议书。”
“哦?”顾念离不知道,她这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于是凑到跟前去看,却发现上面写的是。
如果以上所有要求都能做到,“未婚妻”身份保密。如果能顺利考上大学本科,订婚作废。
看着这一行字从笔尖冒出来,顾念离的眼前一亮,不过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
换成其他的女孩子,总是上赶着粘着他,能成为他的未婚妻,早就乐得偷着笑去了。可是眼前的这个莫云溪,竟然亲笔写下了这样的协议。
她竟然还嫌弃他了!
考上大学本科,订婚……就算作废!
从现在到高考,也不过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很快,就能过去!
“莫云溪,你该不会是在耍我吧!如果我能顺利考上大学本科,订婚就算作废,你能做得了主?”
莫云溪点点头,“当然!不过,前提是你能考得上才行!就冲你现在这个成绩……啧啧,恐怕很难!”
“好,我答应!”
看他同意了,莫云溪把这份协议书重新抄写了一份,然后,两个人都在上面签了名字,又从抽屉里面找出红色的印泥,在协议书上按下了各自的手印。
按下手印之后,顾念离朝着莫云溪伸出手,莫云溪一愣,“干嘛?”
“拉钩!”顾念离勾了勾小手指,嘴角却笑意弥漫。
这家伙,阴转晴的速度,还真快!
莫云溪也伸出了小手指,勾住了他的手。
“拉钩、盖章。”他的大拇指在她的大拇指上按了一下,红色印泥也在彼此的拇指上盖上了一个戳。
顾老爷子和双方的父母谁也没有想到,在他们商量订婚事宜的时候,顾念离和莫云溪已经在书房里面签下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份协议。
离开顾家,白秀雅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
“云溪啊,你真的愿意……跟顾念离订婚?”
“愿意不愿意,我都答应顾爷爷了!”
白秀雅正色道:“妈妈不是跟你开玩笑,那个顾念离……真的没对你做什么吧!”
“妈,你是不相信我呢,还是不相信我爸呢?要知道,我爸可是从我小时候起就叫我防身术呢!”
白秀雅这才放了心。
“可是,就这么一晚上,偏偏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莫云溪淡然一笑,“妈,你之前不是还说,我的人生一点悬念也没有,你跟我爸感受不到惊喜,所以,我这也算是给你们制造点惊喜!”
白秀雅恼了,“你这不叫惊喜,叫惊吓!你知道不知道,我今天早上接到电话的时候,心脏差点没跳出来!”
“妈,就你这点心理素质,还怎么当医生!”莫云溪笑着,搂住了白秀雅的腰,撒娇的说道:“好了,妈,你就别担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不会把我一辈子的事情就这么随随便便交出去!你还不相信我?”
她的包里还有两个人签了字摁了手印的协议呢,所以……顶多就是一年半的时间,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就这么简单。
顾念离站在爸妈的身后,送莫云溪一家人出门。
他看着莫云溪搂着白秀雅的腰,笑的那么开没心没肺,仿佛没事儿人一般!
回到客厅,他扭头扫见了楼梯旁边的那间客房,眉头紧锁,脚步还是慢慢移了过去。
脑子里瞬间回想起了早上的画面。
他该不会是在做梦啊!那个女人……怎么像是莫云溪?
顾念离只觉得世界末日的来临也没有眼前这一幕更加惊悚。
“你……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她的指控随之而来,仿佛他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拜托,她怎么能倒打一耙,这应该是他的台词才对!
可是,还没等到他开口,他的老爸老妈,还有爷爷,全都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
那一瞬间,顾念离只觉得头顶上的天,瞬间黑了。
现如今,看到这个房间,顾念离就觉得心烦意乱,血气上涌。
可恶啊,他竟然抱着她……在这个房间睡了一晚上!
他像个傻子似的,无所适从!可那个女人呢,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笑着走了!她真是毫不介意啊!脸皮可真厚!
他黑着脸,咣当一声把门锁上,然后拔出钥匙,扔进了垃圾篓。
以后,谁也不要再进整个房间!
顾老爷子已经选好了订婚的日子,就在第二天,他在本市最豪华的国际大厦定了豪华包间,准备两个人的订婚仪式。当然,因为有莫云溪的请求在先,所以顾老爷子也只好低调进行,没有请别的亲戚好友。
为了表示郑重,顾家的四位提前半个小时候就已经到了,莫云溪跟在爸妈的后面来了包间。
只见她穿着一件象牙白色的羽绒服,很温暖又很清新的颜色,内搭浅粉色毛衣,下穿紧身牛仔裤和小短靴,戴上灰色的毛线帽,显得很温柔淑女。
顾念离瞅了她一眼,就垂下眼帘,轻哼一声。她现在这样子,还勉强看得过去。只是一看到她,顾念离就想起了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他躺在自己的房间,竟然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了,唯恐自己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就会看到莫云溪出现在自己的床上。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一番寒暄之后,两家人都坐了下来。
顾念离的母亲把订婚的礼物送到了莫云溪的面前,那是一个玉佩,色泽柔和,质地细腻。尽管莫云溪不懂得分辨玉的好坏,但是也明白,这绝对是个上档次的好东西。
“温姨,这是……”
温月冉笑着说道:“这个是祖传的和田玉佩,也有些年头了。当初,是之前小离的奶奶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我未来的儿媳妇。等以后呢,你再把它传给你的儿媳妇……”
莫云溪当即傻眼了。
“啊?”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可不能收啊,再说了,她跟顾念离又不是真的要订婚……顾爷爷那边不都交代好了吗?
她赶紧转头望向顾老爷子,向他示意,让温月冉把这个东西收回去,可顾正坤却笑眯眯地说道:“云溪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这个东西迟早都是你的,你就收着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再拒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于是,她只好将东西接过去。
“谢谢温姨!”
“月冉啊,你帮云溪戴上吧!”顾老爷子发话了,温月冉笑着答应。
玉佩戴好了,莫云溪一抬头,对上了顾念离那森冷的双眸,那里面写满了不满。
莫云溪,你的脸皮还真厚,不属于你的东西都敢收。
莫云溪毫不客气的回瞪过去。
是顾爷爷让我收的,有本事你抢回去啊!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也许别人没有注意到,不过顾老爷子却看得真真的,嘴角流露出一抹会意的笑。一对小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