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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渡劫

司马行云坐在奔驰的骏马上,一言不发。消瘦的身躯,刀削般的脸颊,以及,一双苍白没有血色的手。不知道底细的人,看去都认为他只是一个病秧子,只有跟随在他身后的众人,才清楚领导他们前进的这个青年,有着什么可怕的能力,偶尔从背后悄悄望一眼,从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是尊敬和畏惧!

司马行云,乃是属于云城四大家族的司马家。司马家族传承八百多年,其深厚的底蕴,一直是司马家独占云城家族鳌头的重要原因。话说一次司马家族请到一位高人,到司马家做客,那人只是看了一眼,便赞叹道:“云城五百世家,唯司马独领风骚。”这句话过后,云城其他世家对司马家那神秘而深厚的实力感到惊心,甚至有的世家暗地里联合起来隐隐对抗司马家。

司马行云望着远处深黑色的天际,甚至有时候隐隐约约跳出几道电弧,阵阵乌云压在天际线上。司马行云瞳孔微微一缩,这次家族派出自己,加上百年都不轻易出动的暗卫,看来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

司马行云想到这双脚一拍马肚子,整个人顿时加快了速度,黑色披风犹如幽灵,微微细雨划过脸庞。身后跟的是秘密训练的家族暗卫,司马行云微微合上狭长的双眼,“这一次,看你们谁能挡住我!”

“所有人,听令!加快行程脚步。我司马家,必定是第一位到达的!凡是掉队者”,司马行云的眸子扫视一圈,声音犹如万载玄冰般寒冷,“那你就不必回来了!”

身后暗卫听到命令,所有人都将身子打正,严肃道:“谨尊公子令!驾!”

司马带着一群暗夜精灵,杀入这茫茫原野。

视线转过一处,在这云城城外十里处,有一地方有很多石材,云城城里的世家建造所需,大多是从这里开采。这时从一块大石块背后隐隐传来谈话声-----

“快点啊,死老头子,走个路都这么慢,啊,下雨了,呜呜,我都快淋湿了,都怪你,都一大把年纪了非要跟来,早说叫你不要来了,走的这么慢,托本姑娘的后腿。”

“哎呀我的小祖宗欸,这里怪石林立,你叫老朽如何走得快啊,况且我深受老家主恩惠,贫贱之躯无以为报,只有照看好小姐你才能报答一二。如今云城城外龙蛇混杂,局势不明,步步危机,老朽怎么放心让小姐您涉险。哎,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把你放入这等危险之地,幸好老朽赶上,不然万死难赎其罪。”

原来是一老一少,正在这乱石地中艰难行走,只见那少女哼的一声,“谁叫你过来的,过来让我半天都走不出这里,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赶紧的,难道你想让我俩泡在泥浆里面吗?”

那疑似下人的老人苦笑一声,无奈道:“小姐你还是放弃如何,泡在这里总比去那虎狼之地强,虽然身上脏点总比性命之危好得多。”

那少女一听横眉倒竖,撅着嘴生气道:“死老头子,本姑娘今天还不求你了,我今天就自己爬着去!”

老人一见自己阻止不了,心里喟叹一声,手中逐渐闪现一道山纹,化作乌光飞向少女头顶,,顿时,少女头顶的雨水像是遇到一层无形屏障,从少女的四周逐渐落下,而脚底的乌光一到,少女的步伐顿时加快,而且少女轻轻一跃,就越过了一丈长的沟壑!

少女明媚皓齿,转身对着老人笑道:“吴伯,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嘻嘻,骂你不要生气啊,走快点啊,不然等会都看不上好戏了。”

名叫吴伯的老人无奈的看着少女,似乎已经熟悉了少女的变脸,也不揭穿,只是不紧不慢的跟着少女后面。暗自想道,等会如果有危险,也只有亮出名号了,相信没有那么多不开眼的,敢为难小姐。只是这次动静是在太大,亡命之徒数不胜数,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安然度过。

少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犹如黄鹂的鸣叫,“吴伯,快点跟上来啊,我都拉你好远了,咯咯。”

吴伯摇了摇头,将烦恼抛去,迈起步子,追上前去,紧紧跟上少女。

像这样的情形出现在很多地方,一支支人马悄无声息的掠过这原野,只留下原野上孤狼的对月嗥叫,和人们发红的眸子,贪婪的喘息------

叶林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原野上走来了一对奇怪的组合,仔细一看,不就是出城的叶林和小丫鬟小竹么。

这天气,叶林的脸色有些凝重,如此恶劣的天气,只有着乌云闪电,却不下雨,出城到现在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但是天上没有下一滴雨,事情反常必有妖,看来那人的消息可信度很高。叶林一边走,一边搀扶着小竹,用手中的木棍敲打着身边的野草,驱散着草里的动物,同时也将野草打折,以免锋利的尖端刺破衣裳。

这时小竹在一旁哽咽,梨花带雨的拉拉叶林的衣袖,“少爷,呜,有狼。”

叶林有些无语,这原野郊外自然有狼,可是这辈子没怎么了解世界的小竹,第一次碰见这种存在于故事中的大反派,自然是非常的紧张害怕,一想到那些故事中的狼残忍无情,吃人不吐骨头,小竹吓得瑟瑟发抖。拉着叶林都快迈不开步子。叶林必须得安慰安慰她。

“那个,小竹啊,虽然呢,这次我们第一次出行,出了点小意外,碰见了几匹狼,但是,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要知道越大的恐惧我们越是克服,以后呢,我们再次遇到就很淡定了,你说不是吗?”叶林问道。

“少爷”,小竹弱弱的说道:“有狼······”。

叶林皮动肉不动的抽搐,被雷的说不话来,半响过后叶林有些无奈的叹气,“我知道那是狼,但是这种动物你越是害怕它,越是恐惧它,它就会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只要你鼓起勇气,坚定地迈开自己的步子就行,而且我就在你的身边,你不用害怕,它们不敢过来的。”

说完叶林拍了拍小竹肩膀,给予她弱小的身子一些勇气。

“少爷,狼。”

“······”

在原野的深处,一座浑身缠满电蛇的黑色山峰。

在乌云之中昂然挺立,一道道闪电从云中劈下,宛如天神拿着鞭子,一道道抽在山峰上,山体上冒出阵阵火花,还有未曾消散的电弧不断在其上跳跃。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大地,不断吸引着寻找的人们,山峰此时正在慢慢旋转,每受一道雷霆便微微停顿,接着继续旋转,整片大地笼罩着莫名的气机,煌煌天威,要想破道!必须渡劫!

不知道是谁几日前瞧见了这一幅灭世景象,传到了云城,当即,云城大大小小的世家,还有江湖上的侠客,亡命之徒,都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一窝蜂的围了过来。

要知道,神山有灵,度过雷劫便可遁入虚空,自己寻找安身之所,它可以是道路旁的一座不起眼的山峰,也可以是一座小城的守护山,甚至是一国的守护山,只要它道行够!但是这些人却不希望它成功,因为渡过了都飞走了,有毛线用。失败了才是最好的,一座渡劫失败的山峰,呵呵,全身是宝,这是所有人的心声,所有人都在期盼着,都在期盼它渡劫失败。

山峰渡劫之所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大家都看着雷劫下的山峰一脸兴奋,只要它失败了,那么天大机缘就来了!雷劫不是那么好度过的。

黑色山峰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山峰旋转的速度逐渐加快,甚至山峰在慢慢上升,逐渐迎接雷劫!

“啊!这山的胆子真大!”

底下众人传来一片呼声,雷劫此时已经到了很强的地步,从之前的隔三差五一道,到现在噼里啪啦无脑砸,黑色山峰这时居然敢主动迎接,也不怕被劈地粉身碎骨。

黑色山峰这时浑身散发出一股墨色气晕,“看”,底下有人大喊,“那是道华!”

道华,乃是山峰修炼的产物,乃是道行的凝聚升华而成,万载空悠,道华寥寥一股,上面显现着许多场景。

白狼啸月,青龙跃于山涧,瑞气升腾到四处八方,山中草木更迭,岁月侵染,山石精怪不计其数,在其中呼吸吐纳,仰天长啸,震动四野!

黑色山峰散发出来道华后,通体一震,山上飞出许多石头,各种各样,全部侵入墨色气晕,而天上雷劫似乎锁定了新的目标,一道道雷劈向墨色气晕之中!

山峰滴溜溜的旋转,不远处是被墨色气晕包裹的石头,雷劫阵阵劈下去,像是在锻造,又好像是在检验这些过不过关,这时侵染墨色气晕的石头逐渐露出,黑色山峰山体一摇,这些石头全都“呼”的一声飞了回去,这时雷劫重新锁定目标,劫云翻滚,其中电闪雷鸣,似乎在酝酿最后一击!

黑色山峰这时也停止旋转,侵染过天地至理的石头逐渐浮现上空,石头上浮现出阵阵纹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摆来摆去,似乎组成一个阵法,莫名气机牵引着抵抗来自雷劫的压力。

底下众人也都紧张的望着这一刻,毕竟成与不成全看着一下。这时上方的雷云收缩到一个地步,仿佛压缩到了极致,“轰”的一声,雷电像倾盘大雨般泻下,朝着底下的黑色山峰狠狠砸去!

众人一片哗然,旋即议论纷纷,“这山峰的雷劫如此之迅猛,怕是当得起一国之重器”,“谁说不是呢,老天,第一次见到这么猛的雷劫,我上次看到的雷劫不可相提并论!”“此峰有危险了······”

这时黑色山峰上空的石头散发出莫名光辉,通体大亮,阵阵纹理浮现,将黑色山峰牢牢护在底下,这时的雷电像狂蛇乱舞,一接触道石头所组成的阵法,瞬间爆炸,于是人们便看到了上方犹如末日般的景象,银光大做!雷电诠释了什么叫灭世!许多石头都被打散了,从高空中掉落下来,甚至有人看到一块完整的石头也被打落!阵法摇摇欲坠,山峰岌岌可危!

底下有人突然回过神来,不断激动地怪叫着,突然冲向掉下的石块。他这一举动瞬间被很多人理解。

“快抢!,这些石头可是蕴含着山纹!是神山上的精华所在,你给我让开,我先到的!”

“哼!洒家江湖人称人屠!不要命的尽管过来。”

底下瞬间一片混乱,杀人者,抢夺者,杀人抢夺者比比皆是。

叶林不容易来到神山渡劫的边缘,忽然觉得天变黑了,叶林疑惑的抬头,忽然发现一块很大的石头,犹如天外飞星,“啪”的一下连人带人一下砸入地!

叶林看到外面环境,最后一句话是,“我就知道这山不靠谱,乱扔石头砸我!”然后就被石头砸入地底。

这时神山上方的阵法终于挡不住雷霆之威,“彭”的一声犹如爆炸一样炸开,神山光华忽然内敛,连着旋转速度也降到最慢,黑色山峰将上空落下的石头收入山体,然后一动不动的迎接着灭世雷劫!

“快看”,底下有人惊呼道,“渡劫失败了要!”“哈哈,天大机缘,谁跟我抢,休怪我手上的刀不认人!”

这时底下很多世家的暗暗行动起来,都在占据着有利位置,争取在山峰落下的瞬间收走!

黑色山峰似乎像是认命了,丝毫不做抵抗,可雷劫才不管你玩什么花样,一团雷电呼啸而下,就当要触及山峰之时,这时黑色山峰中浮现出一阵水雾。

那水雾清明,透亮,却又影影绰绰,飘逸而灵动,轻盈而无暇。

水雾慢慢升高,升高,来到雷电跟前,不可一世的雷劫碰到了水雾,仿佛碰到了天敌,收缩而不再下降。

水雾慢慢散开,像一幅水墨画一样,慢慢展开,里面的图画逐渐清晰起来······

叶林从坑中跳出,当他发觉了石头上的山纹时很不客气的收了起来,这山这么大方,拿着山纹石头乱扔,要是多来几下,我也就原谅它砸我了。这时又看见了上方水墨展开,像放电影一样,不禁愣住“电影院?”

事实证明叶大少爷眼光不错,水墨画上逐渐闪现着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徐徐展开。

一块石头,在随着岁月的更迭,不知道积累了多少沙子,不知道吞并了多少石头,它逐渐的,慢慢的集成土丘,然后土丘上逐渐开满了鲜花,长满了绿草,甚至一些地方出现了树木。

慢慢的,土丘随着时间的流走逐渐变成大土丘,又慢慢的大土丘逐渐长成低矮的峰丘。

这时候已经有人在山上放牧,在山上种田,在山上建屋,过着自己的一生。山峰像是一位过客,躲在一旁悄悄地看着山峰上的人,生老病死,人来人去,渐渐地,山上的人不满足山上枯燥的日子,年轻的人撇下父母,独自下山,去寻找自己的世界。

山上只剩下老人了,许多人抱着山,生他们养他们一生的山,到最后,也是山陪伴他们走完人生的最后,慢慢的,山上的老人也越来越少,他们都将自己埋葬在山中,待到最后一位老人,颤巍巍的走到门前,对着自己脚下的土地,跪拜道:“谢谢···”然后------,长跪不起,多少风雨多少事,多少爱恨情仇抵不过,最是你一直无言的陪伴,是世间最珍贵的等待······

云城众人无言的看着这一幕,很多人都呆呆的,沉默着看着这山峰的这一生,不禁有人落下泪来,因为,当初像年轻人走下山的,也有他们。

逐渐的有人对山峰跪拜,然后起身,背对着山峰,一去不回······

这种事慢慢的传开,十个,百个,千个,都行礼,转身,离开,毕竟家中父老,还未祀奉,怎奈的独自流浪?

叶林看着这一幕,不禁长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唉。”

黑色山峰似乎默默地流泪,散开了身上的烟雾,只看见山峰上一片狼藉,碎石满地,千疮百孔,只留下,几间破烂的房屋,在其中,安然无恙。

这时水墨画中浮现出许多年老的身影,正是那些风烛残年的老人,仿佛是他们临死之前的执念,朦朦胧胧的身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无数岁月的交替,无数次这种事情的重复,无数次无言的守护,如今汇聚在一起,只见他们一个个跪下去,抬起双臂,向着天上高呼!

“吾等!恳请,为其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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