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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隔代教育矛盾多(1)

“隔代亲,隔代近,隔代养育不知恩。”一句顺口溜,道尽我们当下隔代教育的利和弊。

眼看着中国第一批独生子女“80后”们逐渐成为新晋“爸妈”,一波波有关隔代教育的大讨论,也都跟着这些“80后”的“辣妈辣爸”们风声渐起。

他们大都有着良好的教育背景、较高的学历和较为忙碌的工作。

他们大都有着丰富的个性、独特的看法和不妥协的坚持。

他们一个个不依不饶地践行着“爸妈”的职责,却不明不白地受着隔代教育的“折磨”……

“一个孩子四个亲”,这还是姥姥姥爷不在身边的。爸妈教训爷爷奶奶护,稍一严厉,便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家庭矛盾,遇上不明事理的,再给你来个“老账新账一起算”,一个家庭教育,便瞬间被演变成了“家庭战争片”。

在电视剧《虎妈猫爸》中,我们就看到这样一个情节:毕胜男对茜茜稍一有较高要求,茜茜奶奶便会以茜茜还小为借口,拒绝或者降低标准。小女孩茜茜,则完全生活在一个由爷爷奶奶构建的童话世界里,习惯了爷爷奶奶的惟命是从和自己的“说一不二”。一遇到问题,不是逃避,就是嫉妒对方的优秀。

在一个三世同堂的中国式家庭中,隔代教育的矛盾,总有些防不胜防。

案例:说谎的孩子AND说谎的大人

肖晓的儿子王一楠刚刚经过升入初中后的第一场考试,公布数学成绩的时候,一名叫齐齐的男生引起了王一楠的注意。

那天回家,王一楠告诉妈妈,班里有个叫齐齐的男生“很特别”。肖晓就问,特别在哪里?王一楠说:“齐齐的数学只考了50分,竟然一点都不担心回家挨揍或挨训。”

从王一楠的话里,可以听出平时肖晓对孩子比较严厉。接着,王一楠继续说:“最让我奇怪的是,齐齐真的没有一点担心和不开心的样子。”

肖晓理解儿子的意思,毕竟是孩子,王一楠想不通齐齐为什么不是和他一样,如果没考好,第一要面对的是不如意的分数所带来的一切“羞辱”,第二要想到的就是怎么回家告诉家长,并给家长一个合理的解释。

肖晓知道,儿子之所以理解不了这些,是因为他还不了解,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教育方式,她既不能告诉儿子,考不好不一定回家挨训或挨打,也不能告诉他未必所有家庭都将孩子的学习当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对待……

所以,那天,肖晓是这样回答儿子的,她说:“也许他的不开心不想被任何人发现。如果你想知道答案,不妨多去了解一下他。”

差不多一个月之后的晚饭时间,肖晓发现儿子吃饭时慢吞吞的,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俯身过去,温柔地小声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要和妈妈分享?一会儿吃完饭让爸爸洗碗,咱俩去楼下散步好不好?”听到肖晓这样说,王一楠开心地点点头,大快朵颐起来。

晚饭后,肖晓让老公收拾残局,自己和儿子高高兴兴地下楼去了。

来到楼下的小花园,王一楠开口就问:“妈妈,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齐齐吗?就是我们班上的一个男生,我以前告诉过你。”王一楠还生怕肖晓想不起来,继续补充道:“就是数学考了50分的那个。”

肖晓假装恍然大悟般:“哦,齐齐呀,我当然记得,你从他那里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其实,肖晓这阵子也一直在念叨齐齐,她和儿子一样好奇,不过,她好奇的是,究竟是怎样的家庭教育,让齐齐早早就学会了如何去应付学校和家庭之间的“沟通和协调”问题。

王一楠却好像一下子蔫了的小草,整个人无精打采的,他说:“妈妈,我发现一个问题,我觉得不好,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告诉齐齐。”

又是和齐齐有关?肖晓的好奇心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不过看儿子的表现,肖晓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便先安抚了一下儿子,鼓励他把事情说出来:“也许妈妈能帮他想想办法。”

原来,王一楠发现齐齐竟然说谎!而且,让孩子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齐齐说谎的帮凶,竟然是他的姥姥和姥爷!

听儿子说完这些,肖晓却释然了。在儿子没告诉她之前,她设想的最坏结果是,王一楠从齐齐那里学到一些“坏”习惯,比如,和齐齐一样隐瞒分数。好在,儿子的表现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孩子有自己辨别是非善恶的能力,遇到他无法判断或下结论时,他会找他信任的人寻求帮助,而更值得庆幸的是,在他们的家庭中,她是被儿子视作值得信任的人。

但有关齐齐的情况,却是肖晓没有料想到的。一开始,她无法想象齐齐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下学会了说谎,更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家庭,让姥姥姥爷不但不管孩子说谎,竟然还去做帮忙“圆谎”的那个人。

于是,肖晓便满腹疑惑地问孩子:“这些,都是齐齐告诉你的吗?”

孩子点点头,担心地问:“妈妈,你说我该怎么办?其实我觉得齐齐挺可怜的,他爸爸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从小跟着妈妈和姥姥姥爷长大。但是,我又觉得齐齐为了分数去说谎,是不对的。”

儿子抬头看了一眼妈妈,貌似用了很大的力气,接着说:“妈妈,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和齐齐断交呀?我觉得,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毕竟,初一的学生怎么都还是个孩子。肖晓笑了笑,说,“说谎的孩子的确不能算是好孩子。但是,如果只是在分数这件事情上说谎,那么,尚有可以原谅之处。毕竟,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想骗过家长而已,但他不知道,最终欺骗的却是他自己。”

王一楠不甘心,接续问:“那你说,我要不要和齐齐继续做朋友呢?”

肖晓想了想说:“如果这件事没有让你留下心结,如果你觉得齐齐有值得你交往的地方,就继续;如果这件事之后,在你眼里齐齐有了污点,那么,可以考虑疏远。到底怎么选择,需要你自己去决定。”

后来,儿子再没提过齐齐。倒是肖晓,在一次家长会上见到了齐齐的妈妈。

那天的情形有些尴尬,齐齐的妈妈是被点名批评的学生家长。当老师提到齐齐名字的时候,她看到齐齐妈妈的脸色马上不自然起来。在肖晓看来,那是个柔弱的女人,一副被生活所累而略显邋遢的打扮,一双失了华彩的眼睛,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低眉顺眼。

家长会后,齐齐妈妈再次被班主任留了下来,而肖晓因为家长义工的事儿,也被留了下来。那天,肖晓先走的,随后,齐齐妈妈也出来了,齐齐妈妈在后面叫住了她,跟她问一些有关家长义工的事,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后来,齐齐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说,刚才班主任告诉她,在教育孩子的某些方面,可以多跟肖晓取取经,齐齐妈妈还说,今天,她才知道,齐齐一直在骗她……

于是,肖晓便了解到,原来,齐齐妈妈离婚之后,便带着齐齐回了娘家。这么多年,齐齐妈妈因为工作的原因,齐齐一直是姥姥姥爷帮忙照顾。老人对孩子,大都溺爱,齐齐的姥姥姥爷也不例外,除了对齐齐的“有求必应”、从不反驳之外,让齐齐妈妈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糊涂到帮孩子撒谎骗她。而且,可怕的是,她竟然不知道这种行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齐齐妈妈还说,如果不是今天的家长会,班主任告诉了她齐齐的真实成绩有多么糟糕,她还一直以为齐齐成绩中等呢……

听齐齐妈妈说完,肖晓再次陷入了深思,一位不知情的单亲妈妈,一个说谎的孩子,两位知情不报、纵容甚至蛊惑孩子说谎的老人,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构成中,齐齐身上的问题,似乎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齐齐妈妈继续说,其实,她曾经怀疑过齐齐的考试分数有“水分”,因为,有一天,她发现齐齐竟然连最基础的有理数加减都不会。但是她一直自欺欺人着,没有真凭实据,没有别人义正辞严的告知,她便“鸵鸟般”地将头埋起来,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被欺骗的事实。

说这些话的时候,齐齐妈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作为一个同龄的孩子家长,肖晓能感受到齐齐妈妈是多么的伤心。

肖晓问:“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谈谈?”齐齐妈妈苦笑了一下:“我觉得我是个失败的母亲,带给孩子一个破碎的家庭,对他已经是有所亏欠,便不忍心看他在学习上再为了应付我而挖空心思。我对孩子没有多么高的要求,哪怕成绩中等,只要是真实的……”

齐齐妈妈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

看着齐齐妈妈痛苦的表情,肖晓劝道:“每个人都有失败的地方,你没必要自责。让孩子知道你对他的爱,告诉他你对他的期待就是希望他真实快乐地成长,相信他会明白,他一直都没有撒谎的必要。”

“至于你的父母,我觉得你也应该找个机会和他们谈谈,告诉他们,有些事情,没法帮孩子去完成,一些坏习惯会毁了孩子的一生。”肖晓继续说。

那天晚上,10点左右,肖晓接到齐齐妈妈的电话,她说:“我和他们都谈了一下,谢谢你,最起码我没有原来那么害怕去面对孩子的教育问题了。”

放下电话,肖晓再次陷入了深思,她无法想象齐齐妈妈和齐齐的姥姥姥爷谈话的场景,但是她知道,齐齐妈妈一定是鼓起巨大的勇气,才走出谈判这步棋的。

在中国,像齐齐妈妈这样或主动或被动,不得不实施隔代教育的家庭中,如齐齐这般“骄纵”的隔代亲不在少数,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中国大量隔代教育的产生?在实施隔代教育的家庭中,如何避免因隔代教育而产生的问题?隔代教育,未必就是一无是处,那么它有哪些利和弊?我们又该如何划分家庭教育中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的占位问题?下面,让我们来听听专家是怎么说的。

专家解读:

当校长遇见校长

专家:彭藐(北京市东城区和平里第一小学校长)

我儿子身上就有一个特别逗的例子。我是校长,我母亲也是校长,因为我特别忙,所以有段时间孩子放学后就跟我母亲。有一次孩子放学回家后就和他姥姥磨叽,说作业不会写。他姥姥就问,怎么回事,什么不会写啊?孩子说,老师留了一篇作文不会写。那是一篇半命题的作文:《由一首歌想到的……》。我儿子看到题目就傻了,由什么歌想到什么啊?不会写。我母亲是老革命老校长,于是就和我儿子讲:“你听过王二小吗?那你听王二小那首歌时,会不会想到小红军站岗放哨时的一些行为和语言啊……”

我母亲当时给我儿子一通讲,最后连提纲都列出来了。结果我儿子还是不会写。我母亲急了,对我儿子说:“你这就是故意的,姥姥连提纲都给你列好了,前一段写什么,中间写什么,结尾写什么,就差姥姥给你写了。”我母亲这么一说,我儿子哭了,结果祖孙二人闹得特别不愉快。最后我母亲给我打电话,让我马上回家,说我儿子闹脾气。我当时就很好奇,回到家就拿着那篇作文看,我儿子在一旁边抽泣边说:“这篇作文不会写,姥姥让我写王二小,让我写小英雄雨来,我不会。”我说:“这样,妈妈给你讲,你还记得我们听过的一首歌叫《玩具兵进行曲》吗?”“记得呀!”于是我就给孩子放了这段音乐。然后对孩子说:“现在你就边听边想,这个时候你抽屉里的奥特曼,你抽屉里的变形金刚,他们都爬了出来,在这个乐曲中,他们都干了什么呢?”我孩子一听,破涕为笑,说:“妈妈你不用管了,我会写了。”结果一会儿的工夫就写完了。

后来我就和我母亲说:“我们两代教育者探讨一下,你的确是想帮助他,但是你的年代与他的年代相距很久远,你教育他一定要贴合他的生活实际。”所以,这就涉及两代教育的问题。我妈妈是老校长,她教育孩子肯定没什么问题,我和我弟弟都是她教育出来的。但是教育孙子她就会脱离一些生活实际情况,因为她不了解孩子的心态,不了解孩子抽屉里有什么,不了解孩子喜欢什么。老一代人的思想和我们本身就有代沟了,所以,和孙子这一辈肯定代沟更大。老人觉得她已经帮到极点了,连提纲都给列出来了,结果还是闹得这种局面收场。

所以说,两代人的教育一定要和孩子进行一个对接。我母亲是一个多年的教育者,她都会出现这种问题。所以说,老人不是不能带孩子,而是孩子的父母首先要和老人进行一些思想上的沟通。

家庭教育中,老人最好少插手

专家:李江(《当代家庭教育报》主任)

纵观中国的教育现状,目前产生隔代教育的因素不外乎三种:

第一种情况,通常是无奈,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为了养活自己,为了偿还各种房贷车贷,年轻的父母不得不将孩子交给老人养。

第二种情况,是一种被动式的干预,又称越位。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仰仗着自己的老经验,觉得我把你们都成功的养大成人了,你们哪会带孩子啊,我来。

第三种隔代教育,就是父母的缺位,也是一种逃避,逃避父母该尽的责任。这种父母一般玩心较大,尤其是一到节假日、和朋友见个面什么的,孩子就变成了一个累赘,于是,放在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身边,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以上隔代教育产生的原因,又恰恰是隔代教育的优势之所在,正是因为有了以上的第一和第三种情况的优势——可以解放年轻父母去全力拼搏,可以给年轻父母更多的自由空间,所以隔代教育才如春天的小草般,持久地存在着。

综上,我们当然不能全盘否定隔代教育,但如果说到隔代教育的成功案例,却又少得可怜。通常来看,隔代教育出来的孩子有个很典型的特质,便是普遍缺乏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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