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很有节奏性的呼吸着。
黑布靴也很有规律性的踩踏葱葱青坪。
经过方才的交手，李若凡已经大概清楚该怎样破防了。
一次斩断手指，一次砍伤肚腹。
无论哪次重创，皆是出乎了王老头的意料。
也就是说，王老头的灵气内附并不能做到随时随地。
或者说，他的灵气内附要集中一点才能抵御若凡的攻势。
这点可以从王老头催动灵气，施展武式，肉体能与若凡的利剑接触而不损伤分毫看出。
若非王老头有体内的灵气保护，若凡仅凭手中的利剑，早就可将他拦腰斩断之。
看了眼黑袍老头，若凡心中如是想到。
既然知道了他的弱点，那么接下来的交手会轻松许多。
在这世界不能使用法力，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这世界的人体与前世的人体存在着些微的不同之处。
丹田。
虽说两世界的人都有丹田，可今世丹田却是无法藏气。
这也是为什么不能修炼成仙的最根本所在。
两世界的人体内部结构几乎相同，只是不同之处就在于内部系统的作用。
在前世，保得灵台清明，方可不入魔道。
在今世，保得灵台不损，方可脱胎换骨。
只是灵气换了个储藏地点，修炼的结果就会大有所不同。
或许他还得感谢两个世界相差无几，才能使他在不能使用法术的前提下，力战王老头。
因为除了法术，他还有一种力量。
——真气！
真气，又叫真元之气。
是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结合才诞生的。
此气若存于人体，人方可生。
若气走，人即死。
人之有生，全赖此气。
他与王老头交手时所用之气，并非是灵气，而是关乎人之性命的真气。
简单点说，他握于手心处的利刃，并非是灵气剑，也非是灵力剑……
而是真气所凝之剑，性命剑！
人在，剑方在。
人倒，命剑散。
就在这时……
“呵哈哈哈哈——”
王老头傻狗似的站在原地，身体摇摇晃晃间，仰头大笑。
若凡不知道他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只知道王老头的面部开始扭曲。
老皱皮肤堆叠，张开了牙根发黄的嘴巴。
灰眉影影绰绰，布满血丝的眼珠挤凸而出。
面相狰狞可怖。
怪异的气氛渐渐自王老头身周散开。
若凡的步伐停止了……
是出于震惊。
淅淅沥沥——！
原本止住的血液，现在如天降小雨般，开始不受遏制的从王老头体内迸射而出。
小指短截处、肋部剑伤处……
甚至就连之前那些道被紫衫少年利剑所斩之处的血痕，也都开始流淌出血液。
“这……”
若凡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他完全搞不懂王老头在做些什么。
自暴自弃？
还是……明知道活不了，干脆自杀了？
散去伤口处的灵气，无疑可认定为自杀。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好，可他怎么隐觉着王老头此举，是别有用意呢。
果然！
就在下一秒，不可控因素发生了。
“灵……灵气……”
若凡目瞪口呆的盯着两米开外，把头低着的王老头。
简直不敢相信！
血液完全止住了。
只是在那些伤口处，见到的不是天青色的灵气光芒……
而是那一缕缕如狼烟般，无止息的升腾至高空的天青色浓烟。
“怎……怎么会……”
眼前的一切，可以说完全颠覆了若凡的认知。
他从未想过，书中所说，竟真的能在现实中做到。
这是……
这简直是……
“呀啊啊啊啊——！”
咆哮声中。
王老头躬起了身子。
佝偻般的身子有些颤抖，但却透露着几分诡谲。
青烟……从他的身体之中，源源不断的往外界飘逝。
如同水坝决堤般，倾泻着体内所有的灵气。
燃烧着浅至血肉、深至骨髓的所有潜在灵气。
这些看似毫无章法，实则飘逝到体外的青烟……
竟在王老头的头顶上方，慢慢汇聚成了一条青色的溪流。
时间在流逝，天空中的那条青色溪流不再扩大。
王老头的身体上，依旧残留着肉眼可见的青烟。
这些青烟甚至仍旧连结着他头顶的青溪。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体内还有潜在的灵气没有倾巢而出。
这几缕青烟，不过仅仅只是青溪的源头罢了。
“今日，老夫便要以燃烧潜力为代价……”
王老头蓦地抬头，眼睛几乎没有去看紫衫少年。
而若凡却是时刻注意着黑袍老人，他发现这老头的眼睛几乎是被血丝密密麻麻的覆盖住了。
更确切的说，王老头的两只眼睛，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所灌满……
只留下两颗豆子般细小的黑色小珠。
若凡知道，这两颗细小的如豆子般的小珠……正是王老头的两颗眼珠子。
嘭——
青色溪流蓦然在空中炸裂，化作团团细小的天青色小光点。
密密麻麻的覆盖在王老头的头顶上空。
奇怪的是……青溪虽已炸裂，可从王老头身上弥漫出来的青烟竟还存在着！
这些从身体弥漫出来的青烟，摇曳在空中。
青烟的尾部，似是在连结什么似的，令人有种既视感。
他想这既视感的来源……
应是先前数道青烟的汇合处，所形成的青溪吧。
只不过现在的青溪，已不复存在，留下的仅是数万细小的颗粒。
不知为何，王老头的胸腔开始上下起伏着，十分恶心。
随后，他「哇」的一声，呕吐出了大量的黑红色血液。
这些血液倾泻在草坪上，一滩一滩的，看起来怪为黏稠。
若凡只在书上看到过，在天师选择燃烧自身潜力时……
体内的潜在灵气，会化作青烟袅袅迁徙出体内。
然而之后的说明，书中并未有过记载。
正因为书中没有记载，所以他才更想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噗哧——
紧随王老头口吐淤血之后，他的身体各处伤口也都开始宣泄潜藏的淤血。
这幕看上去就像尿尿一样，狠狠的射出一发淤血，然后再慢慢少下来。
“怎么了？”
“是错觉吗？”
慢慢地，若凡竟觉着天空在震颤。
不，不是的。
应该说……
是天地间存在的灵气因子，似是受到了谁的感召，而狂暴的躁动着。
“力量……我要力量……！”
王老头歇斯底里的渴望着、期盼着。
原本应该会有人认为他还活在梦里。
可此时此刻，就算这里聚集上百人，都不可能会有一人对他的话有任何的异议。
因为就在下一秒，他……
如愿以偿了。
嗡嗡——
灵气因子与灵气因子间的共鸣声，似有似无。
咻咻咻——！
存在于天地间的灵气，开始疯狂的往某一处汇聚。
它们所汇聚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方前青溪所幻化之处。
先前的青溪崩碎成细小的颗粒，而今却在天地间的灵气不断汇聚下……
竟又重新幻化成了烟！
而且这青烟，已不再是溪。
而是……
——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