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这世上……”
“怎么可能真会有人以灵液修行的呢？！”
任羽一脸颓废样，双膝跪地，双掌撑地，低着头，看着从指缝里窜出的草尖，恍若失神。
“任兄！你……你怎么了？”
一旁的周通见到任羽这般模样，一时间竟慌了神。
李、任、周三家，看似在都城三分天下。
实则任家有力无财，周家有财无力，而李家却是两方面皆具。
这也就是为什么李家能在短短的十数年间里，可跻身成为除开任周两家之外的第三大世家。
明面上看似任周两家联手，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任周两家取长补短的互补局面。
要想真正的撼动到李家这妮子，同龄人是不可能的了，除非是家族的长老级前辈。
“怎么了？说的倒轻巧！”
任羽已经懒得再和周通废话了，因为他的一时轻敌，才导致了今天的袭击失败。
现在他有点后悔，如果刚才就放行的话，说不定李曦还真不会参加族试。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曦以灵液修炼，体内灵气精粹纯度堪比灵力。
而灵门境、炁门境、葬门境，此三境，都不过是开始。
体内运转的都只是些灵气，想要动用灵力的力量，除非达到更高的境界。
而更高的境界，除了族中长老之外，似乎就不存在了。
抬头看了眼任家的子弟被李曦虐待宠物一样的打玩，任羽的内心是奔溃的。
葬门境之下无敌。
这就是任羽给李曦所下的结论。
“打不过李曦，就给我打她身边的少年！”
眼见局势不对，周通灵机一动，立马对手下们下令。
智商这块硬伤，实在是叫周通为他家的子弟感到担忧啊。
“谁敢！”
李曦一言喝止蠢蠢欲动的众人，衣袂一甩，气势汹汹。
当即，不论是任家抑或是周家的子弟，全都畏畏缩缩的不敢前进一步。
“算了，我们走吧。”
紫衫少年上前轻拉了拉小曦的裙摆，示意到此为止了。
“谁敢走？！”
忽的，一道黑影隐闪于草野。
待年迈老人音的语言传进在场众人耳里之时，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拦在了李若凡和李曦的身前。
老人的长相很普通，五官也和其他老人差不多，只是他的鼻梁是塌陷的。
“王客卿！”
在见到神出鬼没的老人后，任羽的眼睛里可谓是大放异彩。
此人，正是去年他在族试期间，去外地与商贾合作时遇到的前辈。
第一次见面，任羽就看出了这名前辈的修为不凡，于是就将其请到了自家作为客卿对待。
虽说是客卿，但却是要任家付于他钱财的，说的难听些，就是个贪财的臭老头。
“见过前辈。”
李若凡迈步上前，向突然出现的老人作揖，算是行了礼数。
“别前辈不前辈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王某人只认钱。”
王老头伸手摸了摸他那塌陷的鼻头，贼兮兮的眼珠子不知往哪里转悠。
俄顷，只闻王老头一字一句的说道，生怕任羽听不清似的。
“王某人给你俩娃娃两个选择。第一，给任家少主磕头认错。第二，断胳膊少腿自选其一。”
“前……”
若凡本还要与老人商量，可身后的李曦却已经是踏步而出。
青草摩擦着衣裙，发出沙沙地悦耳声音。
柔长的发丝随风舞曳，瘦小的身子看似轻灵。
“哼！区区灵门境小娃，竟敢独战老夫……真是不知死活！”
王姓老头如是说道的同时，站立于草坪上的身体却是怪异的未曾一动。
是自信？
还是站以待毙？
问原因，无人可知。
霎那间，李曦与王老头的间距已经拉近。
白嫩的小拳头也是朝着王老头的面门揍去。
砰——！
眼看着拳头要狠狠地揍在老人脸上。
不料这王老头竟也提起了拳头，与李曦的拳头相交。
拳头与拳头的碰撞，发出了低沉的声响。
沙沙沙——
两人分别向后退行数步。
王老头退了三步。
李曦退了五步。
这是今天数战下来，李若凡第一次见李曦在肉搏战中处于劣势。
而且最为关键的一点，还是在王老头与李曦拳头与拳头相交的刹那。
那点点天青色的灵气光芒……
竟然从王老头的拳头里迸射而出，并以闪电般的速度粉碎成点点光屑。
灵气内附！
“小曦当心点，这老人至少是葬门境的高手。”
出于谨慎考虑，若凡觉着一个老人家若一生只困于葬门境，那还算比较平常的。
可如果他的修为不止葬门境呢？
“小女娃果真有些本事，肉体强悍到此等地步，也难怪这些个葬门境后生战不过你了。”
王老头眼皮微垂，黑黢黢的眼珠子算是死死的盯上了李曦。
他开始打量眼前这年少的小女孩了……
无论如何，在东域见到肉身可匹敌葬门境的灵门境天师，还是有些难得的。
他从其它地域来的，所以也知道大世界的规矩。
整片大陆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块地域。
地域里天师的强弱，却也恰恰符合顺时针旋转的五个方位。
东、南、西、北、中。
东域最弱，中域最强。
这个道理，是世界上亘古不变、代代相传的常识。
也是想要在这世界存活下去，所必须熟知的。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善良，不是所有人都不会伤害他人。
想要活着，那就变强。想要不死，那就得看强者的心情。
什么是弱肉强者食的世界？
就是一个东域的小辈，进入强者如林的中域之后，弱小的只能任人宰割。
这就是弱肉强者食。
王老头深知这个道理，正因为他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没有过多顾忌的就来到了这座都城。
因为这座都城毫无疑问是在东域里的。
而东域又是最弱小的地域，即便他自己不是很厉害的天师，但想要在东域里混口饭吃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没想到，他竟在东域里碰到了这么个小女孩。
灵门境光靠肉体的强度，就能力撼葬门境。
以一阶，胜三阶。
此等战力，若换在其它地域里，也是有各大势力会向其抛出橄榄枝的。
王老头也不例外。
如能收之为徒，日后成就必定非凡。
可现如今两方已经结怨，这个念想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此女若走，定是放虎归山；若养虎为患，日后必猛虎下山。
此女……
留不得！
“看什么看？为老不尊！”
李曦怒气一上来，就算是紫衫少年也都拦不住。
裙摆起舞间，她的身形已是来到王老头身前。
眼看又是要揍出一拳的节奏。
“找死！”
王老头目露凶光，发黄的牙根隐隐可见。
黑衣下的双手蓦然成拳，毅然决然的轰向李曦那孤零零的小拳头。
二拳敌一拳。
由于是后发制人，还未等李曦反应过来，王老头的两只拳头已经是迎上了那只白嫩的小拳头。
叮——
蜂鸣般的低吟，不是人为的，而是自老者体内发出的。
异象，则来自老者的双拳。
是无数颗细小的天青色光珠！
又是灵气内附？
如果说炁门境的象征是能够灵气化灵铠，那葬门境的象征，就是灵气内附。
而所谓的灵气内附，其实就是将炁门境时期，上天赋予的灵铠升华。
将外在的灵铠溶化于体内，并在人体内部重新塑造成型。
解于外，融于内。
简单点说，只是让灵铠以另一种形式来保护肉体。
灵铠附体，只不过是减轻外在的伤害，效用勉勉强强。
而灵气内附，减轻的不只是外伤，更能做到与人体百分百的契合，以及能够减轻内伤。
灵气修炼，只是炼得人体外刚，并不能达到内刚的效果。
所以，灵气内附，是更有效的保护了人体的柔弱内在。
葬门境之后，天师们使用的灵气将炼化成更为纯粹的力量——灵力！
而所谓的灵力，却是很狂暴的一种力量，轻而易举的就能摧毁人体内部。
若没有灵气内附，那么灵力是根本无法在人体里留存太久。
稍有不慎，自己的身体将会被自己的灵力所摧毁殆尽。
嘭！
三拳碰撞。
闷响传来。
王老头立于原地，一步未退。
翩翩倩影却是倒飞了出去。
薄薄的唇角亦是可见鲜红的血渍。
这次交锋，李曦败的彻底。
而在若凡看来，这王姓老者还未使出全力。
快步将倒飞而来的小曦接住，见这妮子脸上流露的苦楚很是痛心。
“前辈，何必呢？”
紫衫少年抬头望了眼老者，口头上虽是客气，但其实他的心底已经苗火三分旺。
“我说过，老夫认钱不认人，更不懂怜香惜玉。”
“看来晚辈与你无话可说了。”
若凡把视线从老者身上移开，又重新落在了小脸苍白的妹妹身上。
伸手帮她额前的那缕乱发往侧边捋了捋，笑着道：“在这里等我。”
或许是老者将小曦伤的特别重，她就连回答起来好像都十分困难。
“痛就别说了，我心里有数。乖啦——！”
若凡将怀中的小曦轻轻放在草坪上，随后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喂喂，你这废物要干嘛？”
周通自诩耳朵赛过顺风耳，好巧不巧的听到了紫衫少年与粉裙少女说的话。
他不信全都城皆知的李家废物，竟敢挑战双拳就重伤李曦的贪财老头。
可由不得他不信，因为紫衫少年此时此刻已经手提葫芦，站在了王老头的身前。
“前辈，容许我最后叫你一声前辈。”
“哼哈哈哈——！听你这话的意思……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似的！”
王老头仰头长笑。
他不明白眼前体内不曾有一丝灵气或灵力波动的少年，何来挑战的勇气。
“前辈！赶紧一拳轰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周通见少年不理会自己，心里的火气一时难以抑制的上来了。
“哼哈哈哈……杀他何需一拳？一指足矣！”
王老头大笑不止，还时不时的伸出左手小指来装一波。
在他看来此地也就只有那粉裙少女值得他一战。
“喔——！一指吗？”
紫衫少年粲然一笑，浅淡的眉峰微微一扬。
哧——
仍腾着热气的猩红血液溅洒一地。
一根黑皮老皱的小拇指应声落地。
血液将数株青草浸染成红。
再看看王老头的左手，竟只剩四指！！
“伤我李家者，虽远必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