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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赤松出匣赠点检 彤云蔽日立太妃

第二天,赵夫人起得很早,踏着清晨的薄雾,独自在溪畔小径中踱步。不多时,竟与杨绘碰了个照面。赵夫人笑道:“绘儿起得忒早。”杨绘兴奋地说:“娘,那边景致颇好,有银泉飞瀑直下,宛若仙境。绘儿已自练了一套剑法回来。”赵夫人感叹道:“绘儿虽然不是娘所亲生,但多有娘的风骨,娘打心眼里喜欢。”杨绘很高兴地抱着赵夫人的手臂,道:“娘把绘儿比作自己,实在是对绘儿的盛赞。”赵夫人笑道:“看着豫儿和清儿破镜重圆,我孙儿又有了着落;又看着绘儿一天天开朗起来,娘也实在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若说放不下的,就是绘儿的终身大事。”听到这里,杨绘若有所思。赵夫人又道:“绘儿,你觉得斡里剌怎么样?”杨绘耸耸肩道:“挺好呀,人很实诚,就是有些傻里傻气的。”赵夫人停下脚步,故作严肃地问道:“娘是问,这斡里剌可否合我绘儿的心意。”杨绘笑笑,道:“娘,绘儿看你这两天有些奇怪,总像是在交待后事似的,绘儿可不爱听。”赵夫人慈爱地轻抚杨绘的秀发,道:“绘儿,女真人此刻正在关外虎视眈眈,之所以还未叩关南下,是他们与南朝有约。自古两国相约,不得招降纳叛是必不可少的条款,因此朝廷其实并没有退路。娘把大辽中兴的希望寄托在你们年轻辈的身上,你们考虑事情,务必要长远一些。”

看杨绘有些神伤,赵夫人拉着杨绘的手道:“来,娘带你去见个故人。”杨绘有些诧异,却跟着赵夫人沿水声而行,直到一株老松树前驻足。杨绘笑道:“娘,这便是刚才绘儿练剑的地方,却哪里有什么人呢?”赵夫人抬头望着眼前的老松,道:“这便是耶律松将军。”“啊?”杨绘道,“松树也有个人的名字呀?”赵夫人笑笑,道:“二十多年前,娘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却风华正茂、热情似火。当年,今上为彰圣军节度使,其父亲宋魏国王耶律和鲁斡是南京留守。那年冬天,当我与父亲随着道宗皇帝捺钵而至南京的时候,今上对我一见倾心。然而昭怀太子去世之后,父亲曾劝谏皇帝不要立今上为嗣,父亲说‘舍嫡不立,是以国与人也。’意思是还让道宗立昭怀之子,也就是天祚为帝。父亲由于担心今上记恨,便以其年龄太长为由,拒绝了我与今上的这门亲事。当时今上很伤心,趁着来大云寺进香的机会对我说,‘若我他日能为帝王,当封你为妃,奈何权柄不握,终需仰人鼻息。’我却对他说,‘我不要你封我做后妃,我却是要做将军的。’今上大笑,解下腰间宝剑赠予我道,‘此剑赐予萧文筝女,愿为殿前都点检,统领禁军。’我亦大笑,道,‘若是将来你做了皇帝,再予赐封不迟。’于是,今上将剑入匣,埋于这株老松树下,道,‘老松老松,我如今不是人皇,不能封我文筝女为官,但封你为官还是绰绰有余。今天我便封你做点检,赐姓耶律,暂将此剑托你保管。来日机缘到时,此剑当付真点检。’这便是老松将军的来历。”“哦”,杨绘点点头,道,“难怪今上对我优赐有加,封为点检,原来是在绘儿身上看到了娘的影子。”赵夫人笑着点点头,拉了拉杨绘的手,道:“来,咱们来找剑。”说罢两人找来树枝,将树根的土松了,果然挖出来一把宝剑。

只见宝剑剑身以黄金涂绘,华贵却不张扬,剑柄嵌着一粒硕大的红宝石,如心脏一般隐隐通灵、宛若活物。赵夫人将宝剑交给杨绘,道:“此剑名曰赤松,当付真点检。”杨绘兴奋地问:“真的给我呀?”赵夫人笑道:“除了你,这里还有谁是点检?”杨绘听罢乐开了花,接过赤松宝剑,拔剑出鞘。只见银光闪闪,寒气森森,经二十余年而不锈,犹自锋利。忙道:“谢谢娘!”赵夫人笑而不语,只是慈爱地望着杨绘。

两人回到落霞居的时候,赵豫和清儿已然起身。众人收拾妥当,吃罢执事僧人送来的早点,便入寺辞别大至方丈,从山间香道复回,到清水院与马夫汇合,又于当晚赶回了南京城。

回到府中,众人首要的事情便是探视孩儿。清儿抱着自己的孩子,感动得泪流满面,又与赵豫抱头痛哭。赵夫人接过孩子,与杨绘一道仔细端详,两人乐得合不拢嘴。杨绘问:“清儿,孩子叫什么名字?”清儿擦了擦眼泪,微笑道:“尚未取名,清儿平日里只是管他叫做‘思念’,意为思念他的父亲。”“思念”,杨绘沉吟道,“思念,终归只是小名,不如让娘给孩子取个大名吧。”三人皆表示同意。赵夫人则当仁不让,沉吟片刻,道:“这孩子生在大辽末世,注定要经历风雨。不如叫做‘无伤’如何?一来是但叫孩子不受伤害;二来,纵便是社稷覆亡,只要还有寸铁在手,与其伤怀,不若抗争,终不要做那亡国之奴。”“好!”赵豫道,“就按娘说的,咱家孩子就叫‘赵无伤’了。”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

门房进来通传,说是神武监军萧斡里剌拜访。赵夫人道:“快请进来。”又吩咐下人摆酒置菜。

斡里剌进来,见济济一堂,喜道:“国夫人家逢喜事,斡里剌来得不是时候,倒搅扰了你家的团圆。”赵夫人笑道:“什么搅扰不搅扰的,你不是外人,须不要客气。”一句话说得斡里剌好不自在,杨绘也低下了头。

赵夫人又叫斡里剌见过清儿。斡里剌道:“佛哥的妹妹果然也是一代芳华。”又道:“国夫人,你们离开这两日,湘阴王遣使来燕,说是已经传檄天德、云内、朔、武、应、蔚等州,约合了诸蕃精兵五万骑,准备八月入燕。这次遣人来问劳皇上,一是晓谕入燕之事,二是索要衣裘、茗药等物。皇上本来就病了,此番又受了惊吓,病情又见沉笃了。”赵夫人问:“使人来燕,众臣有何廷议?”斡里剌道:“李处温和萧大王计议,要皇上立天祚五太子秦王为嗣,死后传位于秦王便可,但天祚若来,还是要拒之门外的。他二人又叫百官表态,同意他们建议的站在大殿东首,百官皆附和,而唯有南面行营都部署耶律宁不同意,站在了西首。耶律宁说,‘天祚如果真的能够以诸蕃兵大举夺燕,则是天数未尽,岂能拒之?否则,秦王和湘阴王是父子,要拒则皆拒。自古安有迎子而拒其父者?’李处温等人则奏请皇上,要以耶律宁扇乱军心为由,杀之以儆效尤。然而皇上斜倚在御榻上,长叹了一声,说,‘耶律宁是忠臣,他这么说也是为朕考虑,朕怎么可以杀害忠臣呢?天祚果真要来,朕有死而已,哪里还有面目相见啊!’”

赵夫人只得感慨世事无常,道:“当初天祚杳无音信,大伙儿才立的今上。天祚不能带领辽人保家卫国,今上做到了。如今天祚脚跟刚刚站稳一些,就来指责今上,却是什么道理?”斡里剌点头称是,又道:“你们不在,皇上还念叨着国夫人和佛哥。明日你们该当要到宫里见皇上一见,这也是我今夜造访的目的啊。”赵夫人点点头,道:“明日定当入宫觐见。”又道,“公事暂且放下,不管怎么样,我萧家人经历了千辛万苦,今日终于算是修得团圆,今晚咱家济济一堂,好好吃个团圆饭,庆祝一下。”

当晚,萧太傅府里欢声笑语。三代同堂,一家人尽享天伦之乐。

翌日一早,赵夫人与杨绘进宫参谒耶律淳。两人在元和殿外瑶池边登船,去往池中的瑶池殿。自耶律淳病重以来,便移驾瑶池殿中静养。这瑶池殿四面环水,夏天有水气环绕,并不觉得暑热,倒也是个清静的所在。耶律淳听闻内侍奏报萧敏与耶律佛哥觐见,心中欢喜,命人扶着坐起身来。两人叙礼毕,赵夫人道:“陛下龙体欠安,臣等探视来迟,万望陛下恕罪。”耶律淳笑道:“卿等何罪之有。此处没有外人,你二人不必拘礼,快快来到朕的跟前。”两人到耶律淳跟前坐定,耶律淳看到杨绘腰间佩剑,两眼放光,激动得声音发颤,道:“这,这,这剑可是当年那把?”赵夫人微笑着点点头,道:“回陛下,正是陛下当年所赐的宝剑。”耶律淳眼眶顿时红了,眼里噙满了泪水,道:“你们去了大云寺?”赵夫人点点头。杨绘道:“娘已将这段往事告知微臣。陛下的人品及情义直令微臣感泣。”耶律淳流泪点头,道:“好,好。”又道,“此际无须君臣之礼,你们娘儿俩陪老头子说些个体己话。”“淳哥”,赵夫人道,“我大辽子民,燕京士庶,全都仰仗着你。耶律松将军还是那么生机勃勃,你也要挺住啊。”耶律淳哈哈大笑,道:“文筝女啊,你人到中年,没想到还是那么顽皮。当年的情怀涌上心头,实在是叫人欢喜,又叫人愁啊。我耶律淳没有福分,当年没能得到你的芳心,临到老来,好不容易当上了皇帝,也只坐了两个多月的龙椅,便成了将死之人。不过啊,当年我答应过你的话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忘记。”耶律淳望着杨绘,又道,“当初我见到你的女儿佛哥,便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文筝女。那种感觉真的是又感慨,又欢喜,又赞叹啊。我终于是让佛哥做到了殿前都点检,算是还了当年许下的誓愿。文筝女,你可欢喜啊?”赵夫人微笑着点点头,道:“淳哥,你一定不会后悔这个决定。佛哥堪当大任。”耶律淳表示同意,又道:“不仅如此,我死之后,佛哥便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赵夫人一惊,道:“万万不可。佛哥毕竟年纪尚轻,又非宗室,虽然建了一些功勋,却也未足服众。点检已是极大的恩宠,万万不能再加了,若再加时,便是害了佛哥呀。”耶律淳思索片刻,道:“文筝女,你说得在理啊,我真是病得糊涂了,仅仅想到了你和佛哥的好,却没能想到你和佛哥的难啊。”赵夫人心下感动,道:“淳哥,你的恩德,文筝女来世再报。”耶律淳微笑着点点头,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可以瞑目了,这辈子总算没有白活呀。我听说,人准备死的时候,都特别地恋旧,过去美好的事情便会一一浮现。我希望我死之前的这段时间,能够多想起一些与你在一起的时光,便是遗憾,也是值得去回味的呀。”赵夫人和杨绘都感动得流泪。

末了,内侍道:“德妃娘娘驾到。”赵夫人和杨绘与德妃叙礼毕,只见耶律淳道:“普贤女来了,你们便回吧。若有事时,朕再宣你们觐见。”两人拜别耶律淳,往殿外走去。只听耶律淳对萧德妃道:“普贤女,这大白天的,殿中怎么有好些蝙蝠飞来飞去呀?真真是怪事啊。”两人抬头搜寻,却哪里有蝙蝠?止不住心下叹息,携手走出大殿。杨绘悄悄地对赵夫人道:“皇上已有幻觉,看来时日无多了。”赵夫人道:“这种时候,李处温父子可能会有异动,绘儿应当加倍小心。”杨绘点头称是。

于是杨绘留在宫中当值,赵夫人回家帮助赵豫小夫妻俩照看婴孩。将近府门,赵夫人远远便看到自家门前围拢了好些百姓。赵豫领着家丁,拿着军械,在府门严阵以待。看到赵夫人回来,有人发一声喊,大家都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道:“萧敏回来了,看她怎么说。”“仗势欺人也不是这样的。”“今日必须要讨个公道。”赵夫人在马上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人道:“我们是已故吏部尚书萧德乙的家属,他们是已故吏部侍郎史云蔚家属。听闻尚书省毒蛇案的元凶就是你家儿媳,我们便来讨个公道。”“元凶必须服法!”“对,必须送官!”

赵夫人冷冷地笑问:“是谁告诉你们,我的家人便是元凶的?”赵夫人看无人回答,又道,“吏部尚书萧德乙、侍郎史云蔚都是力保社稷,不降敌国的铁杆忠臣,都是我大辽忠贞不二的卫士。似你们这帮家属,不问青红皂白,不思前因后果,便胡乱听信奸人谗言,你们是想辱没烈士的英名么?”“那你倒给大伙儿说说看,谁才是本案元凶。若是说得在理时,我们便都信你。”有人说道。

赵夫人道:“此案的推手之一,已于前日畏罪自经,他于死前已经坦白了事情的原委。可是最大的幕后元凶还在逍遥法外,仍在抓紧做着通敌卖国的勾当,也在卖弄着怂恿你们上门闹事这样的无耻伎俩。你们倒是想想看,两位大人是为不降而死,他们的死,无疑减轻了投降一派的阻力。而你们又想想看,当朝之中,谁人主战,谁人主降?想我萧家世代忠良,哪个不是誓死捍卫大辽的英雄?我萧家子孙再怎么不肖,也绝不会做出那种卖国毁家的恶事。昨来我与小女在白沟前线舍命杀敌,便是明证!各位看官,你们想想吧,指使你们来此闹事的那个人,才是此案真正的凶手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许多人纷纷点头。觉得赵夫人说得有理的,便拿了家伙结伴离开了,剩下几个想不明白的,觉得已经不成气候,也只得悻悻地打道回府了。

赵豫上前跪拜道:“娘,孩儿鲁莽,只知道舞枪弄棒,没想娘只用三言两语便将来人说走了。孩儿惭愧得紧。”赵夫人下了马,慈爱地弄了弄赵豫的发帽,将儿子扶起,道:“孩子,你威望不高,须是说不动他们的,此事只有娘才能做得到,你不必自责。从此事当中,你可以知道,要成大事,必须要积累声望,否则便难聚指成拳,更不用说凝聚黔黎之力以为已用了。”赵豫点头称是。此时只见萧府大门“吱呀”一声开启,管家急急出来禀报道:“夫人、少主人,不好了,孙少爷得了急症,此刻发热啼哭,少奶奶正自急得没有办法。”赵夫人道:“德福,你赶紧备下马车,拿我的折子去请太医。”又问,“府中可有什么异常么?”管家想了想,道:“就是使唤丫环萧金莲不辞而别,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异常。”赵夫人点头道:“原因大概就在这里了。”赵豫道:“娘,我先去看看孩子,你回房歇会儿。”赵夫人点头,一家人各自忙碌。

清儿又愧又急,愧的是毕竟死者是自己杀的,急的是孩子病重,生死未卜。清儿只是伏在赵豫肩头哭泣。赵豫安慰道:“清儿,你若是一味地责怪自己,哥哥更是无地自容了。哥哥没能照顾好你,叫你颠沛流离大半年,受了多少苦楚。便要承担罪愆,也该由哥哥一人承担。下半生,哥哥该当勤奋抄经念佛,希望有所补益。”清儿责己太甚,已自有些昏乱了,对于赵豫的话,听得进一半,听不进一半,只是默默地流泪。

不一会儿,赵夫人过来,问了问情况。赵豫将妻子交给母亲,道:“娘,金莲有个开打铁铺的姐姐,叫做萧兰若。孩儿想去探问一下情况。”赵夫人点头道:“也好,豫儿你自己小心。”赵豫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来到铁匠铺子,只见悄没人声,拍了几下大门,还是无人应答。一旁的小门有些松动,赵豫轻轻一推,便开了。到得铺子里,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天光,赵豫看着周遭的陈设,只觉得一切如常,都是铁匠铺中的寻常物事。再往里间走,掀开帘子,眼前的一幕却让赵豫惊呆了。只见层层叠叠的铠甲铺在墙角地面上,堆了有好几大摞。赵豫寻思,这寻常铁匠铺子居然私造铠甲,所为哪般?正待上前看个究竟,斜刺里白光一闪,赵豫下意识地一躲闪,闪过了这一击,随即拔出佩刀,两刃相交,“当”的一声,但见火星四溅,对方“啊”的一声,后退几步,短剑险些脱手。赵豫听到是个女声,便收了横刀,待要上前看个究竟。对方也看清了赵豫的面目,起身道:“原来是常侍大人,奴婢适才莽撞无礼,还望常侍大人海涵。”赵豫细看时,果见是一个穿着靛青色男儿装束的女子,虽然此刻低眉顺目,但眉宇间现着沉鸷,眼神里透着果敢。赵豫道:“姑娘不必如此恭谨,我已不是什么常侍,一介平民而已。”不料对方却道:“在奴婢心里,你还是那个敢于直面奸邪,勇于为国牺牲的赵常侍。”赵豫心下感动,却不知该说什么,便问:“姑娘来此,所为何事?”对方道:“我叫耶律湖山,是德妃娘娘的侍女,今日所来,是为核查李处温父子叛逆的罪证。”赵豫指了指地上的铠甲,道:“这些,便是如山铁证了。”“不然”,耶律湖山道,“在我大辽,臣下坐拥部曲实属平常,仅以几副铠甲治罪是绝对不够的。”看赵豫有些迟疑,湖山一把拉了赵豫的手就往外走,道:“跟我来。”

到得巷口,有位仆役模样的男子牵过来一匹骏马,带着满是狐疑的眼光,道:“湖山姑娘,马就只有一匹,小的可没为这位爷备置马匹。”湖山二话不说,翻身上马,伸出手来示意赵豫上马。赵豫也不客气,踩着马蹬一使劲,坐在了湖山身后。湖山掣动缰绳,骏马甩开四蹄,飞奔起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之外,直把这仆役看得目瞪口呆。

两人一马,向南,出开阳门,跑了一会儿,便进入了一座郁郁葱葱的树林。湖山将速度放慢,仔细观察周遭的动静,不一会儿,湖山道:“就是这里了。”两人下马,湖山将马栓好,领着赵豫在林中潜行。赵豫问:“湖山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湖山只是作出禁声的手势。不多时,湖山停住脚步,俯下身来,隐匿在一个土堆之后,赵豫则紧随湖山躲在其身后。湖山指了指前方,轻轻道:“看!”赵豫循着湖山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十数骑一字排开,萧兰若和萧金莲姐妹俩则侍立一旁,大家都在听一个人训话。赵豫乍一看,脱口而出道:“李奭。”湖山再次示意赵豫禁声。只听到李奭说:“诸位都是心向王化的明白人,腥膻二百年的胡虏之治就要成为过去了。耶律淳命不久长,待这老儿一死,必是由萧后称制,量她一介妇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我父子与诸位相约,彼时由我父子劫持萧后,紧闭燕京城门。契丹兵少,攻不进燕京;鹤寿将军,你当与你家药师将军献了涿州;明赞大师,你当与你家高凤将军献了易州。赵履仁和刘耀,此二人已捷足先登,投了南朝,赵履仁这厮得授朝散大夫,刘耀则授均州团练使,真是羡煞人也!我将联络此二人,引宋军来攻,如此,契丹可灭,燕京自然就是大宋的地盘了,届时各位高官厚禄,好好坐享太平吧。”说罢,众人皆哈哈大笑。

李奭看着萧家姐妹,道:“今儿虽是以萧贝叶出殡之名,大伙儿得以聚首,但此二女终归是胡虏,须坏了大事。今日不若一并除去,好叫她姐妹三人得能合葬一穴,也不失为美事。”“万万不可!”赵鹤寿道,“兰若是我相好,此女向慕中华已久,于我汉家文物典故都是极熟悉的,早与汉家女子无异了。再说,你们李家那三千副铠甲,至今尚未齐备,虽然已找了几家铁匠日夜赶工,但少了兰若这一家,终归是不好。兰若于铁匠上的工夫,可是一等一的精妙啊。”“也罢”,李奭道,“既是你的相好,留着此女便是。但这小的一无长处,终归是除去了干净。”“非也”,赵鹤寿道,“此女今日挑动萧德乙、史云蔚两家去到赵国夫人府上闹事,也是立下了功劳的。”李奭策马来到萧家姐妹前面,冷笑道:“你们可知,驱蛇之事,是谁人所为么?”“不是萧家少奶奶赵清儿么?”萧金莲道。李奭哈哈大笑,道:“譬如持剑杀人,人若寻仇,是要问这剑的罪责呢,还是要问这使剑之人的罪责呢?”见二女不答,李奭又道,“我且告诉你们吧,主事之人叫萧讹里本,是燕京城中的一个富庶人家。而指使讹里本做这件事情的,正是我李奭,哈哈哈,怎么,想杀我么?”李奭策马走了几步,忽然取下牛角弓,弯弓搭箭,“嗖”的一下,正中萧金莲胸腹,萧兰若惨叫一声,抱着受伤不能言语的妹妹,百感交集,只是向着李奭怒目而视。

赵豫看不下去,便要拔剑向前,被耶律湖山拉住。湖山轻声问:“常侍自信能够以一敌十么?”赵豫想了想,只得作罢。

李奭呼哨一声,领着护卫策马离去,众人也都步其后尘,相继离去。只有赵鹤寿有些犹豫,下马来到兰若姐妹跟前,问:“伤得如何?”兰若摇摇头。赵鹤寿道:“节哀顺变吧,李奭不杀你,已是大大地开恩了。此地不宜久留,我须回涿州复命了。一会儿你埋了你妹妹,便也自己回去吧。今日之事,万万不能声张,否则你我只有死路一条。”说罢留了一匹备用马匹给兰若,自己也自骑了马急驰而去。

见赵鹤寿去得远了,赵豫与湖山从土堆后现身,来到兰若跟前。兰若也不去看赵豫,只是伤心地抱着妹妹哭泣。金莲还有一口气在,看到赵豫,便伸出手来。赵豫拉着金莲的手,道:“不必说什么,我都明白。”金莲还是用尽余下的力气说了句:“对不住。”便撒手人寰了。

湖山道:“兰若姑娘,我是德妃娘娘驾前侍女耶律湖山,今天我站在你面前,你大可以到叛贼那儿告发我。但是我想提醒你,你也是契丹人,看着自己的国家被奸人据为私产,以为晋身之阶,你难道还能够助纣为虐么?你难道一点点伤痛和愧疚都没有么?奸人视你姐妹如同蝼蚁,信手杀戮,你难道还对他们抱有幻想么?不如助我们一臂之力,共同铲除这些奸贼如何?”兰若怔怔地望着湖山,许久,终于点了点头。赵豫问兰若:“你爹爹呢?”兰若道:“爹爹被召入李家,李府之内也开了几个打铁的作坊,日夜赶制兵器铠甲。”湖山问:“你可否混入李府,做我们的内应?”“进不去”,兰若道,“能进李府的,都是些汉儿,或是没有反抗能力,或是老朽、昏聩的契丹人、奚人。我已被李奭怀疑,是断然进不去的。”“也好”,赵豫道,“你便在自家做活,有任何消息,你只管到我家报信便是,终究要将这些奸贼人脏并获、一网打尽。”兰若坚定地点点头。

赵豫便与湖山一道,帮着兰若一起埋葬金莲。赵豫乘便又问:“兰若,金莲可有向你提起过,我孩儿中的是什么毒?”兰若想了想,道:“对了,金莲说起过,说是傅遵说叫他下的毒,说也不是什么烈性的毒药,只是为了借着孩子控制你家罢了。解毒之法,当在傅遵说手上。”赵豫问:“傅遵说是个什么人?”兰若道:“他是易州富户赵履仁的内弟,是个花钱买官的进纳人,目前在郭药师手下任事。而赵履仁,刚才你们也应该听到了,他现在已在雄州的童贯宣抚司候命,等着就任宋朝的朝散大夫呢。”湖山恨恨地说道:“这些卖国贼,我大辽待他们不薄,临到社稷倾危时,他们不思救国,反倒争相投敌,堂堂七尺男儿没有一点儿气节,何以立于天地之间?”赵豫拉了拉湖山的手,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放兰若姑娘回去了,省得再生出什么是非。”两人向萧家两姐妹的坟冢行了礼,便辞别了兰若,回城去了。

赵豫回到家里,将日间的际遇并所见所闻告诉了母亲和清儿。因太医也瞧不出孩子所得毒症的根源,所以也只是开了些寻常的解毒药剂,可以保住性命,但若要根除,大家都以为傅遵说是个关键。但又不好径直往常胜军拿人,只得暗暗忍耐,等待机会。

六月二十四日晚间,北辽宣宗耶律淳驾崩了。当晚,宫中密不发丧。正在燕京城中的萧干等人集合了三千精骑,陈于宫中毬场。在这样刀戟森森,杀气腾腾的排场面前,召集百官入宫,到毬场议事。

因为召之甚急,又在夜间,朝廷百官大都估算到了皇帝驾崩这一情况。但对于在毬场议事,又当着这么多军士,还是没有心理准备。大家战战兢兢,排班祗立。德妃萧普贤女危坐台上,德妃身旁摆放着一具棺椁。群臣见状,议论纷纷。萧干立于班首,当先启奏道:“德妃娘娘寅夜见召,臣等无不诚惶诚恐,在京百官,除李处温兄弟父子外,俱已到齐,恭聆娘娘训示。”德妃“哼”了一声,问:“李氏父子何敢不来?”见无人应答,便道:“罢了,他们便在时,也只是唯唯诺诺,于事无补。”说罢,德妃站起身来,沉痛地宣布:“就在一个时辰以前,皇上驾鹤归西了。”群臣听罢,皆痛哭。有捶胸顿足的,有嚎啕失态的,真哭假哭之声混杂,哭声震于屋宇。赵夫人和杨绘只是垂泪,历历往事浮现脑际。赵夫人抬望远天,杨绘则想起皇帝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屡屡破格提拔,想起皇帝和蔼的音容笑貌,像父亲一般的谆谆教导,禁不住也是泪如雨下。

一轮哭声暂罢,萧干出班奏道:“先帝无嗣,臣以我大辽旧制,提议由德妃娘娘临朝称制,权主军国事,进位为皇太后。众位有什么异议么?”群臣鸦雀无声。此时谁人若是敢有异议,是立时便要掉脑袋的。于是在萧干的示范之下,衮衮诸公,齐齐下拜,口口称贺,奉萧德妃为太后。

太后道:“众卿平身。想我萧普贤女何德何能,僭称太后,凌驾诸公。只是先帝无嗣,哀我社稷倾危,本宫才勉力为之。为今之计,当奉天祚子秦王为帝。众卿可有什么异议么?”萧太后见又是一片鸦雀无声,便道:“从其议者书名押字,卿等便请按秩书名。”群臣无人敢有异议。萧普贤女遂即位于柩前,改元德兴,群臣称贺。

礼毕,萧太后让萧干及赵夫人、杨绘留下,余者各自出宫回府。萧干道:“国夫人在白沟前线打得好哇。前几番在朝中都是与国夫人匆匆而别,也未能与夫人并肩作战。此番太后主政,你我当同心协力,共保大辽。”赵夫人点头称是,又道:“我大辽幸而有萧大王和大石林牙,你们二位才是国之栋梁呢。”萧干哈哈大笑,道:“令嫒也是女中豪杰,我萧干听闻过耶律佛哥的功绩,相当佩服,今日得能当面叙谈,萧干煞是高兴!”杨绘道:“萧大王过誉了,小字辈不敢妄称功绩,只是尽心竭力,辅佐太后便是。”普贤女喜道:“佛哥,本宫之前对你有些偏见,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事实证明,佛哥林牙与大石林牙一样,都是我大辽皇冠上璀璨的明珠,与萧大王一样,都是我大辽的砥柱。又如你萧文筝女,虽然先帝一直对你心怀仰慕,但也仅仅是仰慕而已,如今先帝宴驾,这些陈年旧事,便随先帝一道去了吧,再不去提它。眼下本宫临朝称制,若不用你母女二人,我便是自毁长城了。”赵夫人喜道:“听太后这么一说,我心甚慰。感谢太后宽宏大量。佛哥,还不快谢过太后知遇之恩?”杨绘急忙称谢,众人皆喜。

赵夫人又奏道:“太后既已主政,臣下便有要事奏报。”萧太后道:“妹妹请讲。”赵夫人道:“臣下已然查明,李处温实乃骑墙之人。他定策先帝,为的是自己能得恩宠;如今看到朝廷窘迫,便又想着投靠南朝。这是朝中毒蛇案要犯,燕京富户萧讹里本留下的遗言。”说着将讹里本所遗书札取出,呈给太后。萧太后阅罢,怒眦欲裂,恨恨地说道:“李家父子果然早有异志,郭药师也不是个东西,汉人殊不可靠!”杨绘默然,萧干则道:“太后,那郭药师并不是汉人,他乃是渤海铁州人氏。”萧太后语塞。杨绘道:“禀太后,李处温之谋,家兄已查得明白,他们私造铠甲三千,招募死士,欲为内应;此前便即相约,要在先帝驾崩之后,挟持太后以献南朝,再关闭燕京各门,拒契丹战士于城外,以其死士守城,坐待宋军北来。”萧太后点点头,沉吟道:“卿等可知,先帝临死前竟以天下兵马大元帅委任那李处温,若那一纸委任不能尽速收回,必将贻患无穷啊。”听到这里,赵夫人与杨绘面面相觑。

萧太后继续说道,“萧大王,明日务必宣李氏父子来见本宫。李氏不除,我大辽时刻有倾覆之危。”萧干领命。萧太后又转而握着杨绘的手微笑道:“佛哥啊,本宫已知你的忠义,你做事有操守,须与那些首鼠两端的汉儿不同,便似圣宗朝的耶律隆运一般,原本也是汉儿,但其志向单纯,操守坚定,其实又与契丹何异?本宫不再疑你。”杨绘道:“谢太后信任!微臣但有一事想要领得太后懿旨。”萧太后道:“你有何事,但说无妨。”杨绘道:“今夜李处温父子拒不入宫,已自心虚。当其得知先帝宴驾,必然有所行动。臣请从今夜起,加强燕京八门守戍,并且由臣负责,以精兵日夜监视李府一举一动。”萧太后点头道:“依卿所奏。”杨绘又道:“臣与母亲皆以为,金宋之间因有国约,故而金兵隐而不发,燕北长城暂且无虞。故而臣请从大石林牙的居庸关调三千精骑回燕,加强燕京守备,并以震慑李氏父子及其同党。”萧干点头道:“佛哥说得在理。”萧太后笑道:“爱卿想得周到,将燕京城交给你,本宫很是放心。这一条并也依卿所奏。”赵夫人道:“太后从善如流,实在是我大辽之福。我等大辽死忠之臣,当保着太后,共匡社稷。”萧太后点头微笑,道:“今夜大家都累了。三位爱卿若没什么事了,便可以出宫,赶紧回府休息吧。”又道,“佛哥,适才所言之事,就有劳你了。”又叫内侍取了宣头交予杨绘。杨绘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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