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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情知此后来无计 强说欢期别如斯

赵豫接过书信,与清儿同阅。信上说:“吾侄贤女如晤:前情已鉴,明教不幸,外敌环伺而内自扰攘,大失天下士庶之望。今有圣公御旨降至,亟令平乱。余反复思之,若不赴峒中,乃负不忠之骂名;不除奸邪,实亏明尊之教诲。余于今夜赴国难,恐不幸,当为告乃父也。三世姻缘,来生再续。贤婿平仲与我同离此间,已为妥善安置,勿念。汝等可于此间长住,静待兵燹之息。郑氏绝笔。”看到这里,两人都黯然神伤。童子道:“魔母知阁下乃为妙姑葬仪而来。故嘱我等代为导引。妙姑之墓即在此间,阁下乘便,即随我来。”两人便随着童子往祭杨绘。来到屋外陇亩,有花枝摇曳,绿草莺莺,一块简单朴素的墓碑静立于嫩柏之前。此墓没有封土,代之以翠柏环列,却也别样肃穆。碑铭:爱女杨绘之墓。有童子奉上香烛物事,两人翩翩下拜致祭。清儿仍免不了伤怀落泪。

赵豫又问起阿遥。童子曰:“李姑娘伤势颇重,须得将养旬月。谢老已为细心调理,当无大碍。”两人又往探视阿遥。阿遥躺在床上,正自无聊,见赵豫与清儿携手至,既喜且怨,却总是提不起精神。谢老看不下去,便草草打发两人离开,两人亦颇觉尴尬。

日间无事,赵豫与清儿便以观书为乐,亦尝有赌书泼茶的逸趣。

却说赵豫与清儿自寻得了屋顶的好去处,天天向晚便来到此间,赏花问月。说来那庄老也真是按部就班,从不逾期,夜夜子时,便来到此间吹笛驯兽:这晚是虫蛇,明晚可能就是猎犬,这后晚,不定就是蛙鼠。天天变着花样,而那笛声,却总是那么飘飘渺渺,无影无形。

时间估摸着已经过去了月余,花事流转,紫薇花开正盛。眼前一树树,一茬茬的紫薇花争芳斗艳,而栀子、玉兰则已盛极而衰,紫花之外,白花们已然三三两两离了枝头,飘然落下。

这天晚上,赵豫与清儿两人照例仍是来到此间。清儿道:“哥哥,咱们长这么大,这段时日,怕是最惬意,最舒心的了。可是,咱们来的时候,栀子、玉兰正当其时,此刻,怕是要渐渐地去了。这百花坞便是世外桃源,个中景物,也难逃衰败的命运。”清儿说着,言语中饱含怅惋之意。赵豫轻吻了清儿的脸颊,道:“世间万物周而复始,这一季的景致去了,下一季,斗转星移,怕是要更热闹了。”“哥哥说的是”,清儿释然道,“这世间的景致,又有哪一样不是上天的造化呢。坞中桂树颇多,待到秋凉时,这里怕是满眼的金粉繁华了。”

聊着聊着,庄老的表演又如期开始了。今夜的“戏子”们却是数十条花蛇,这些蛇体形修长,看着并不起眼,可是乍一登场,周遭便为一层阴气笼罩,阴风四起,让人觉着皮肤上凉飕飕的。赵豫道:“这老儿越发地邪乎了。”这些花蛇似有剧毒。由于蛇群太大,毒气集聚,蛇群过后,草木枯萎,林木中时而落下些中了毒的鸟雀。情形十分可怖。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闪到老者身后,历声喝道:“死老头,看你表面上老老实实的,没想竟藏着掖着躲在林子里玩这等阴毒的把戏。”这人不是别个,正是阿遥。庄老正眼不瞧阿遥一眼,只冷冷地说道:“月余不见,姑娘的身子痊可了?”“谢爷爷医者仁心,手段高明,不似你这等下作。”那庄老并不生气,答道:“看来确实是好了,又可以出来撒野了,那谢老头可没少下功夫啊。”“少废话,我一出来就没找着我大哥哥,快说,你是不是把他怎么了?”“怎么了?嘿嘿,你说的莫不是那两个人么?怎么从你这丫头嘴里说出来时,两人却变成了一人去呢?你竟将你那嫂嫂置于何地呢?你怎么不问问她的下落啊?”“你!”阿遥气极,手形一动,早扣了一束银针,斜刺里一撒,十数条花蛇身中暗器,兀自在地上扑腾。庄老也不理睬,继续吹笛驯蛇。阿遥初时还颇为得意,渐渐地感觉不是那么对劲了,原来,更多的花蛇从幽暗的林子深处涌出,密密匝匝,把阿遥围了个严严实实,众花蛇在笛声的引领下全神贯注,步步为营,围着阿遥的包围圈眼看越收越紧。阿遥心里明白,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众蛇都以自己为目标,银针若是再撒将出去,中招的花蛇毕竟是少数,更多的花蛇会被激怒,从而义无反顾地扑上来置自己于死地。

与此同时,不远处屋檐上的赵豫和清儿同样手心里捏了把汗。赵豫正要起身,却被清儿一把拉住。清儿道:“哥哥不是这些毒虫的对手,让清儿试试。”说罢取出一杆竹箫。原来这些天来清儿天天揣摩庄老玄乐的法门,原本自己对于此道也颇有些心得,便央赵豫做了杆竹箫,早晚习练,竹箫正好随身带着,此时便取出来试试。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治眼下数量众多的花蛇,这恐怕是唯一可以试一试的法子了。

没想这箫声一起,倒是有些效果。众花蛇不再向前,倒像是整个僵住了。局面顿时缓和下来。而这边阿遥一抬头,看到屋顶上,赵豫正用关切的目光望着自己,不觉喜上眉梢,勇气倍增。几个撒把,众花蛇又死伤无数。那庄老也不恼,正了正嘴边的玉笛。一浪单调的笛音接踵而至,群蛇又恢复了生气,吐着长舌,包围圈重又收起。阿遥几次突围不成,心里有些着急,望着赵豫大声嚷道:“大哥哥,你不用担心,阿遥天不怕地不怕,更不用说毒蛇了。阿遥不过是嫌它们又脏又丑,其实不碍事!”赵豫施礼道:“庄老先生,阿遥不过是个孩子,若有得罪之处,你责罚赵豫便是。还请放给这小姑娘一条生路。”可庄老竟置若罔闻,自顾吹他的玉笛。清儿一直眉头紧锁,此刻便掣了竹箫,也学庄老的门道,吹出那似有音律竟无音律的箫声来。怎料果然奏效,群蛇竟自乱了阵脚,显出烦躁狂暴的模样,对阿遥的包围却已经没有了威胁。

庄老再度变换手法,此次音律飘忽,若有若无,却又振聋发聩,扰得人心烦闷、抑郁难当。只见群蛇再整队伍,此次如风雨欲来,蓄势待发。此情此景,再容不得清儿有半点闪失,稍有差池,阿遥便会为万蛇所噬。清儿强打精神,以同样的音律应战,勉强稳住了群蛇的意念。赵豫看着清儿额角上沁出的汗珠,心疼得握紧双拳,就要下去和庄老拼命。

就在这时,庄老撤了笛声。众花蛇顿时像打了蔫的稻穗儿,垂下头来,灰溜溜地四散逃遁了去。这边清儿也收了竹箫,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滑落脸颊。赵豫心疼地一把抱着清儿,清儿微笑着问道:“阿遥妹妹脱险了么?”赵豫双目潮红,点点头,道:“花蛇都跑了。”清儿释然道:“这就好了。”赵豫再看那庄老头,只见庄老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庄老朝赵豫点点头,施了个礼,这便扬长而去,隐没在夜幕之中。

不知什么时候,阿遥竟已上了屋顶,阿遥感激道:“都是为了救我,叫清儿姐姐受累了。”清儿笑道:“阿遥,你愿意叫我清儿姐姐?”“原来是不愿意的”,阿遥道,“因为清儿姐姐,大哥哥的心思才没有放在阿遥身上,阿遥原本是嫉妒姐姐你的。可是姐姐待人真诚,对于阿遥的无礼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倒叫阿遥好生惭愧。阿遥是个没教养的孩子,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记恨阿遥才是。”“快别这么说”,清儿道,“姐姐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记恨你,姐姐从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你。”“才怪呢”,阿遥撅着嘴嗫嚅道,“第一眼,第一眼在宝鸡寺,大哥哥的眼里只有姐姐,而姐姐你的眼里也只有大哥哥一个人。阿遥伤心了你们不知道,阿遥啥时候溜走了你们也不知道。”听阿遥这么一说,赵豫与清儿哭笑不得,只得相视莞尔。

阿遥怔怔地看着清儿,看得清儿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阿遥对赵豫道:“姐姐的气色不好,跟我一个表姨娘怀我弟弟时候一样。”“你还有个弟弟?”赵豫问道。“我的兄弟姐妹多了去了”,阿遥道,“只不过那个弟弟没有阿遥运气,那位姨娘因为一庄莫须有的案子受了惊吓”,阿遥叹了口气,道,“我那姨娘死了,弟弟也被她带走了。”赵豫道:“小鬼头,别乱说话。”阿遥吐了吐舌头。又听赵豫对清儿道:“刚刚怕是敌手太强,清儿勉力对战,动了元气。”清儿笑道:“适才若不是庄老爷子步步相诱又步步相让,清儿也不能参悟这驾驭虫兽的玄乐之机。”“庄老头是在让着清儿姐姐,你连这都看不出来么大哥哥。”阿遥道。赵豫茫然道:“果真如此么?”清儿又道:“哥哥,你想,那庄老爷子的道行何等的深邃,这一个多月来,咱们天天在此观摩,他能毫不察觉么?原来清儿也和哥哥一样想,以为老爷子年老昏聩。可是经过了刚刚那一场斗法,清儿才确信,老爷子是在收徒授法,而至于为何选中了清儿,清儿至今也说不大清楚。不过,不过……”“不过什么,清儿?”“清儿适才情急心切,群蛇的毒瘴又乘虚而入,只怕不是动了元气,而是动了……胎气。”清儿说完,已然羞涩得把头低下。“什么!”赵豫大呼而立,“清儿,你是说,胎……”清儿笑着点点头。赵豫腑身把清儿抱起,仰天大笑。

“人家都动了胎气了,你还这样没轻没重。”阿遥撅着嘴道。赵豫方才醒悟,“是,是这样。”边说着边点头,一边轻手轻脚地把清儿放下,重又揽入怀中。

“阿遥于医理还颇有些心得,尤其是驭毒之术。清儿姐姐此刻最需要的是调养身子。明天阿遥与谢爷爷去采些药草,清儿姐姐喝了解毒保胎的药便可大好了。”阿遥淡淡地把话说完,两行泪水已悄然滑落脸颊。

阿遥走了,赵豫颇有些歉意。清儿道:“哥哥,咱们要加倍地对阿遥妹妹好。阿遥妹妹身世可怜,人又极好,将来,哥哥还要给阿遥妹妹找个好婆家。”赵豫点头答应。

第二天清早,阿遥便央了谢老一齐外出采摘草药。整一天,阿遥闷闷不乐,直把谢老急得不行,总想说些笑话逗小姑娘开心。谢老道:“从前啊,有一只鼠国王,这只鼠国王特别瘦弱,他总想啊,自己这样也就罢了,总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这样吧。于是他在王国里下了圣旨,要挑选最肥硕的母鼠做自己的妃子。没多久,就有几位鼠妃怀上了龙种。”阿遥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谢爷爷,你真说起大话来没谱了吧,还龙种呢。我看呀,顶多是鼠种。”谢老笑道:“瞧瞧瞧,咱家小姑娘笑起来多水灵,这样谢爷爷才喜欢嘛!”接着谢老继续说道:“终于,鼠妃们纷纷产下了龙子。那鼠国王高兴啊,非得要看看自己的龙子长什么样,可是这一看啊,大失所望。你猜怎么着,他指着鼠妃们大发雷霆,道:‘这是你们生的么,怎么个个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的呀?’”“别说了,谢爷爷,几窝老鼠崽儿,多瘆的慌!要我说呀,这鼠国王笨得呀,就得让他绝子绝孙才好了。”“你希望别人绝子绝孙呀?”谢老故作夸张地问。“什么啊,谢爷爷,阿遥是那种人么?不是正说着老鼠么?阿遥只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快乐就好了。”说罢望着北方,眼泪又禁不住流了下来。这谢老又急了:“本来说笑话呢,就希望咱家小姑娘开心起来,没想竟落下眼泪来了,你说这……哎哟,我可怜的小姑奶奶。怎么了?想家了?”“嗯”,阿遥点点头,道,“谢爷爷,等咱们把清儿姐姐的身子调理好,阿遥就该走了。也许,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到南方来了。谢爷爷,阿遥会想你的。”谢老听罢,一张老娃娃脸竟是黯然失色,叹了口气,道:“这天下间果然是没有不散的筵席啊!那就等将来你谢爷爷有空了,再去找你玩儿吧。”“爷爷”,阿遥取出一枚精致的小金牌,道,“我家富甲北方,爷爷将来若到北方来看阿遥,只需凭着这枚金牌,就能找到阿遥了。”谢老取过金牌。只见这枚金牌成色极好,花纹做工更是精致,牌子的一面镌刻着一只展翅的海东青,另一面刻着一种似汉字又不似汉字的文字。谢老看不懂,便问阿遥。阿遥道:“上面写的是女真字,爷爷无须深究。”谢老左看右看,不解道:“女……敢情这年头,女娃娃还有女娃娃用的字儿了?这看着像汉字嘛,可又看不懂。”阿遥苦笑道:“爷爷不必多问了,阿遥此刻也不想说,只是拜托爷爷,爷爷将来去看阿遥之前,能否先去一下江宁,看看赵豫哥哥和清儿姐姐是否安好,他们的大胖小子长多高了,也好让阿遥替他们高兴高兴。”“嘿嘿”,谢老也苦笑道,“丫头,你的心思爷爷明白,唉,爷爷照办就是了。”

这天夜里阿遥亲自熬好了药汤,送到清儿屋里。清儿很是欣慰,缓缓对阿遥道:“好妹妹,你的身子也才刚刚痊可,竟亲自跋山涉水为姐姐采药,还亲自熬制了送来,这叫姐姐的心里如何过意得去。”“不妨事”,阿遥笑道,“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姐姐的气色可比昨夜好多了,今儿个这副药是解毒宁神的,明儿个阿遥再去配一副安胎养气的药来,姐姐服后准保大人孩子都安好了。”赵豫看着阿遥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此前心中的惴惴才逐渐平伏,稍感宽坦。“有劳妹妹了。”赵豫道。“大哥哥啥时候变得这么客气起来。阿遥的身子可没全好,今儿累得不行,而谢爷爷骨架都快散了,明儿安胎的方子可少不了大哥哥你帮忙。”阿遥道。赵豫哈哈大笑,道:“理所当然,妹妹只管吩咐便是。赵豫当为前驱。”清儿服过药后果然舒坦许多。一场危机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阿遥起了个大早,天没亮就在门外候着了。赵豫收拾停当,便跟着阿遥出了庄院。赵豫道:“小丫头精神头这么好,昨天还说累来着,今天竟起了个大早。”“诶”阿遥答应了一声,自顾在前头领路。赵豫又道:“这林子号称‘疑林’,最是诡异奇谲,还是让大哥哥走在前面吧。”“不用”,阿遥道,自顾地仍在前面领路。“谢爷爷教过你出林的诀窍了?”“嗯”,阿遥答应道。赵豫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跟在阿遥身后。两人都不说话,除了树枝乱草摩挲的声响,便不再有只言片语,两人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赵豫的心里其实十分难受,早在两个多月前,同样是在附近的丛林里,两个人还是有说有笑,此刻竟已形同陌路。

很快便走出了疑林,又不知走了多远,便看到前方有一座小村庄。今日村里似乎十分热闹,远远便听到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但听着那曲调儿,竟像是给死人送行的。

要在平日里,依着阿遥的性子,一早便要上前瞧热闹去了,但小姑娘此刻却充耳不闻,自顾走路。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些异样的声响,阿遥捡起拇指大小的石子,顺手便往草丛中一掷。哪里知道“哎哟”一声惨叫传来,一个愣道士站了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央告道:“我不是山猪,别打,别打!”边哭边打量来人,原来下毒手的是个俊俏的小姑娘,又看到小姑娘身后拉弓搭箭的赵豫,原来赵豫也看到草丛抖动,冷不防又有个生人站起,生怕阿遥有个什么闪失,这才作出防备的姿态。这道士却吓得不行,急忙向阿遥哭告:“姐姐,快叫你那夫君住手,我是好人,是,是出家人……”说到出家人的时候,声音仿佛闷进了河水里。“嘿嘿”,阿遥冷笑道,“他可不是我的夫君,他是天下第一大恶人,今儿个你落他手里,算你倒了八辈子大霉了。”“啊?”只听那道士哀嚎一声,吓得小腿哆嗦,“扑通”一下便跪了下来,朝赵豫不住地磕头道:“大英雄、大官人、大将军饶命啊,小的只是武夷山上一个过路的小道,只因误落山崖,才羁縻此地数月,没想,没想……我死了不要紧,可怜我那苦命的孩子今天便要成了孤魂野鬼,往后过年过节的,也没人给烧个纸钱啊!”“呸”,阿遥一脚将那小道踢翻在地,喝道,“臭道士哪来的什么孩子,编个瞎话出来也不瞧瞧你要唬的是谁!”那道士一边躺在地上哭爹喊娘,一边自语道:“原来这也是个母夜叉啊。”“你说什么!”阿遥正要发作。那小道急忙遮掩道:“小的便长一百颗脑袋也不敢欺瞒姑奶奶啊!您瞧那边,他们,他们正要将我娘子和那腹中苦命的孩儿沉入江底,以息民愤啊!”“量你长一百颗脑袋也不够本姑娘砍的。到底咋回事,赶紧给这位赵大英雄一五一十交待清楚,若有半句谎言,当心本姑奶奶踢烂你的屁股!”说罢一脚将那小道又踢翻在地,滚了几个筋头,直翻到赵豫跟前。“你们汉人的事情姑娘我听不懂,也不想管。”阿遥说罢,找块石头坐下,摘些草叶来擦拭鞋边的泥土。其实两只耳朵竖得老高,听那道士说些什么。

那小道连惊带痛,哪里敢有半点隐瞒。只听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在赵豫跟前哭道:“大英雄有所不知,我那娘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本来出家人也不敢有此非份之想。想我那娘子不但将我救回,供我吃住,替我疗伤,承受邻里种种诟病,仍要委身于我。我那娘子性情刚烈,遇事果断,是一等一的女中豪杰,未曾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场。”赵豫道:“男欢女爱,本是天经地义之事,难道众乡亲只为了你是出家人的缘故,便要置你家娘子与腹中孩儿于死地么?”“大英雄果然仁义,乃真英雄也!强似那母夜叉不知多少倍……哎哟!”只见小道捂着屁股满地打滚、泪如雨下,口中念道:“母英雄饶命啊,都怪小人不修口德,却是再也不敢啦!”“呸!”阿遥叉手而坐,道,“什么公英雄母英雄的,忒不地道,再说你啥时候看到你姐姐我动手了?怎么,倒冲你姐姐求饶起来!”那小道人不敢多言,坐起身来继续对赵豫说道:“只因,只因娘子乃是孀居妇人,无端有孕,又是与一道人独处多日,于是众怒汹汹;加上近日河水上涨,稼穑多遭水患,村中耆老认为是河神降罪,便要拿我那娘子与腹中胎儿祭河。今日便……”“狐男鼠女,蝇营狗苟,做下这等肮脏的事体,今儿事到临头,却能怪谁!”阿遥道。赵豫被人指桑骂槐,仿佛喉咙里闷了一只苍蝇,端的不是滋味。却道:“今日遭此灭顶之灾,你却为何舍你娘子而独活?”说到了道人伤心处,道人泣不成声,道:“小人端的是软骨头,娘子舍命活我,我竟一走了之。大英雄说得对,不就一死么,我与娘子共赴此难便是!”说罢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尘土,一瘸一拐便往村里走去。“等等”,赵豫道,“凡事说不过一个理字。我与你说理去。”阿遥道:“大哥哥,你以为他们会听你的道理呀?”阿遥漫不经心道,“大哥哥不是说过谋定而后动么?怎么今儿个如此冲动起来呢?”

“阿遥,”赵豫感激道,“你终于愿意和你大哥哥说话了?”阿遥眼圈一红,道:“阿遥心里难过,可是如果从此便真让阿遥与大哥哥形同陌路,阿遥的心里会更加难过。”赵豫心下感动,走到阿遥身边道:“是大哥哥对不住你。”阿遥泣不成声,一头扎进赵豫怀里道:“阿遥真的喜欢你!”赵豫只是叹息。也许只有让小姑娘哭累了,一切才都好了。那道人在一旁看得感动,也跟着哭。

阿遥哭累了,将眼泪擦干,道:“你们汉人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哥哥,你便听阿遥一回,准保救了那小道的娘子回来。”赵豫欣慰道:“阿遥只管吩咐便是,大哥哥无有不从。”阿遥破涕为笑,道:“大哥哥,你快把道士打晕了,穿上他的衣服。”那道人一听:“妈呀!不用你打,我自己便晕了。”说罢早已瘫软在地。赵豫道:“小师傅不必害怕,只管照这位姑娘所说,脱了衣服便是。”

赵豫穿戴了道人的服饰,倒也像那么回事。阿遥笑道:“大哥哥前世莫不是出家人?要不怎么穿起僧袍像和尚,着起道袍来,也还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赵豫道:“那便是了,若不是前世出家修来的福,哪里整了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来治我。”阿遥乐开了花儿,道:“大哥哥你听我说,我到中原这么些时日,知道你们汉人和传说中的一样,鬼神之说大行其道,村夫俗妇们相信寡妇**触怒河神,大哥哥你便如此如此……”说罢在赵豫耳边低语片刻,赵豫点头称是,道:“小机灵鬼,亏你想得出来。”

赵豫手执拂尘大摇大摆向人群中走去。众乡亲已在村长乡绅的指挥下将小寡妇捆得结结实实,坠了大石,便要往竹排上搬运,以待沉入河心,平河伯之怒。众人见来者乃一道人,不禁怨骂之声四起。赵豫却并不理会,直冲那小寡妇道:“妖妇,你勾引我道中子弟,犯禁不伦,以致天怒人怨,今日死有余辜。早先我已将那辱没家门的不肖子弟正法,此刻便为你俩一同超度吧。”那小寡女听闻相好已死,不禁悲从心生,挣扎着,发出呜咽的声音。由于口舌已被布条封堵,便只有冲着赵豫圆瞪怒目,俄而又扫视众人,表情十分怨毒可怖。在场众人见状无不胆寒。赵豫心道:“此妇性格刚烈,看来我赵豫运气不错,这一招棋子算是走对走好了。只是此妇长相姣好,似乎在哪里见过;而山野荒村能生长出如此女子,实为罕见。”赵豫故作惊异状,对众人道:“哪位是本村村长?贫道有话要说!”众人拥出一位老者道:“这位便是村长。”赵豫急急凑到老者耳边道:“贫道观此妇人骨相奇特,气脉怪绝,此乃天煞星下凡,胸中积郁怨毒之气,十分可怖。此类生人若是含怨而死,必成厉鬼,更兼腹中小鬼相助,乃成女鬼中之极恶者,经年不散。此妇若死,四方子弟畜牧危矣!危矣!”赵豫故意将声音提高了说,周遭听者立时口口相传,添油加醋,有说“红毛厉鬼半夜吸人元阳”的、有说“天煞阎罗夷灭周遭乡里”的,顿时四方悚动。村长年事已高,本是出于义愤并受乡民怂恿才欲灭此妇人以平众怒,此刻听赵豫这么一说,哪里还有魂在?只吓得如筛糠似地哆嗦。一干乡绅七嘴八舌道:“放人”“放了她吧”“此妇确实十分怨毒,杀不得啊”。

不多久,便有人解了妇人身上羁縻,那妇人稍事休息,即上前来拉扯赵豫欲与之拼命。妇人气弱力微,赵豫便不理会。直至众人都已散尽走远,赵豫才对那妇人道:“阿姐莫要气恼,适才做戏当不得真,在下已救得你与孩子性命,此刻便与孩子的父亲团聚吧。”那妇人听赵豫这么一说,顿时怔住了,问道:“你说什么?朱官儿没死?你不是把他杀了么?”“阿姐可曾见我杀了他么?”赵豫笑问,“请随我来。”赵豫将妇人引至适才小道之所在,朱官儿小道从草丛中探出个脑袋,惊喜道:“娘子一切安好?”妇人亦喜,两人抱头而泣。

阿遥很高兴,这会儿却拉拉赵豫的衣角,道:“大哥哥,咱们走吧,咱的药还没采备齐全呢。”赵豫点点头,便要与阿遥离开。那妇人却道:“两位恩人请留步。恩人适才说需要草药来着?”阿遥点头道:“没错,其他的草药倒也不难找寻,现在却还缺一味杜仲皮、一味苎麻根。”妇人点点头道:“不瞒两位恩人,我家原本就是经营药材的,在滁州颇有家产。先父与小妹月前死于非命。我那蓄生样的前夫又是个不争气的主儿,赌光了我家所有的产业,就连……我才不得不回到帮源老家过活……伤心往事便不要再提了。小女子还颇懂些药理,家中也储备有各式草药,你们不妨随我来。”妇人如此一说,赵豫心中不禁一凛:莫非她是当日滁州仁济药堂血案的未亡人?赵豫本想拉上阿遥说点什么,但看阿遥若有所思,便欲言又止。

那妇人笑道:“怎么,恩公还信不过小女子的药道?”赵豫作个揖道:“岂敢。”“如此便随我来吧。”那妇人领路,朱道士与阿遥、赵豫等三人随后,在山间小道中盘桓而行。一路上那妇人道:“民女姓何,小名柔静。此地名叫姑兰村,村庄不大,极荒僻的。寒舍在小村边山岗上,除了些泼皮无赖,平日里少有人路过此处,便还算得是清静之所。”一行人不多久便来到一处草庐外。柔静将客人领进院子。院子颇小,但一切干净齐整,布置得井井有条。柔静打开左手的一间柴房,道:“恩人,这便是药房。”

柔静一一查点,抓了一袋苎麻根,将布袋递给阿遥,道:“适才查点过了,只找到这些许苎麻根,杜仲皮怕是要到山里现采。不过山道险阻,又有猎户设下的机关,小女子愿陪同两位恩人前往。”赵豫点头道:“那有劳何妹妹了。”柔静看看赵豫,道,“杜仲乃稀罕之树,小妹于山中似曾见过。恩公体貌健壮,颇有勇力,这杜仲皮量也不难采到了。”赵豫道:“实不相瞒,内人有恙在身,今日得夫人相助,知道了这药草的所在,在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药草取到。只是有劳夫人了。”柔静笑着点点头,道:“叫我柔静便是,愿恩公一家平安,早得贵子。”赵豫答谢道:“柔静姑娘闻药名而知药性,不愧是出自世家。”

那朱道人文弱,便留下来照看家务;这边赵豫在前,二女在后,便往深山密林而去。有柔静的指引,三人很快到了一座山头。柔静道:“附近颇有野猪出没,恩公须小心为是。”赵豫道:“不是在下夸口,便再壮实的野猪,来它个三五头,在下也不怕它!”“大哥哥,你要手搏野猪呀?还不如让阿遥用毒针来得省事。”阿遥道。赵豫笑道:“野猪皮粗肉厚,银针什么的,似不管用。”“讨厌你!”阿遥撅着小嘴,嗔道。柔静笑道:“恩公果然英雄!小女子便不再担心了,但猎户设下的陷阱也是不可不防。虽然都是些小儿把式,但若深陷其中,也难得脱身。”赵豫点头称是,又道:“柔静姑娘,以后休要把恩字常挂嘴边,敝姓赵,单名一个豫字;这位姑娘叫李牧遥,直呼李姑娘便是。”柔静也是豁达之人,连忙点头称是。柔静道:“赵公子,翻过眼前这道岭子是一道颇宽阔的山沟,若小女子没有记错的话,似有几株杜仲衍生于此间。适才提到的种种危险,还请公子放在心上。”赵豫道:“不妨事。”

三人翻越了山岭,脚下果然有一道宽阔的山沟。赵豫道:“阿遥,你陪柔静姑娘在这里候着,大哥哥去去便回。”阿遥关切道:“大哥哥,你要小心啊!”赵豫点点头,一纵而下山沟。阿遥看着赵豫的身影在山沟里没腰的灌木丛中渐行渐远,却一直不愿坐下。柔静道:“李姑娘,坐着歇会儿吧,赵公子此去怕是要一段时候。”阿遥也不答应,只巴巴地望着赵豫远去的背影。柔静见此情景,心下也算明白了八九分,便不再言语,陪阿遥一道,注视着沟里的赵豫。看着看着便走了神,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想到了与朱官儿的恋情,不禁心内叹息。

忽闻阿遥大喊一声:“大哥哥不见了!”话未说完便已纵身跃入了山沟。柔静见状也不敢怠慢,忙寻了藤蔓缓缓垂吊下去,循着阿遥的足迹,一边拨着草叶,一边避着树枝,匆匆前行。柔静行到大树边的一块平地上忽然止住了脚步,原来是一个大陷坑。阿遥正自趴在坑沿上冲里边哭喊:“大哥哥你没事吧?快答应阿遥啊!”柔静估摸着,怕是因为适才赵豫掉进坑里太过突然,竟昏厥了过去,此时在阿遥的叫唤下便已醒来。坑里传出赵豫沉闷的声音,道:“没事,大哥哥没事,不曾想这里有个大坑,大哥哥一不小心竟栽了下去,阿遥别着急,大哥哥没事。”阿遥则破涕为喜。柔静再看阿遥时,只见这个在自己面前总有那么点儿趾高气扬的华服小娘子此刻竟已狼狈不堪:衣衫被树丛草枝划破了好几块,头发略显散乱,满头都是草屑,划破的衣衫露出小腿上一道深深的血痕,正自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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