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喝点茶吗？”
“唔，谢谢，米卡。”
回到租住的房子中之后，警员简单和米卡讲述了一下教堂那里发生的事情，并且将受了惊吓的安妮留了下来。于是米卡就煮了些茶，并且拿出了出发前准备好的点心，希望能让安妮稍稍镇静一下。
“呼……好多了，唔，想不到会发生那种事情。”
安妮唉声叹气道，而米卡只是平静地喝着茶。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坐了半天，过了一会儿橙子也走下楼来，安妮随后便将教堂那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竟然，竟然有那种事情吗？”
橙子也惊呆了，然而和安妮被吓坏了不一样，身为魔术师的她忽然也想去教堂那里看看。当然这种想法可不能在安妮面前表露出来，橙子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说道：“那么索菲亚利先生呢？”
“他留在那里了，大概是要和警察说明情况吧。”
“这样啊……”
橙子看了看外面，发现天色尚早，便说道：“柯莱科小姐，我想出去走走，您觉得如何？”
“可是，刚刚发生那种事情——”
“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罢了，对了，米卡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可以。”
“这样啊，那我留下好了。”
安妮叹了口气，有些抱歉地说道：“真是的，本来想带你们出来好好玩玩的。”
“没关系，柯莱科小姐，发生这种事情也没办法的嘛。”
橙子说着便披上外套，米卡见状便也起身跟着她出去了。
“哟西，米卡，我想去教堂那里看看。”
“……”
“呃，你知道的，我也是魔术师嘛。”
“好吧。”
米卡点头同意了，两人便一路朝着教堂那里走去，此时小镇上已经挤满了人，大家都在惊恐地谈论着小镇神父被杀的事情，橙子一路仔细聆听这些人的交谈，很可惜镇民们的交谈大多都已经过度夸张了，恐怕只有到了教堂那里才能见到真实情况。
“就是这里吧。”
到了教堂门口之后，橙子遗憾地发现这里已经被封锁了起来，不过四周却没见到警察，就连里面也是。
“这里没人。”
米卡望着教堂里面说道，橙子试探地越过了封锁线，发现压根就没人管她，便径直走了进去。米卡看着她走了进去，迟疑了片刻，也跟着进去了。
“这就是死者。”
橙子一进门就被教堂中央十字架上钉着的尸体震慑住了，她仔细地观察了半天，自言自语道：“这应该是某种献祭仪式吧？”
“喂，你是什么人？”
一声厉喝从旁边传了过来，橙子一转头发现是个警察，在对方气冲冲地走过来之后，她急忙说道：“啊，不好意思——”
“这里闲人免进！你也不例外，小姐！”
“是这样的，我是来找人的，呃。沃克警官”
橙子瞥了一眼那人的胸牌，急忙说道。那人皱了皱眉，问道：
“找人？”
“您见过一位叫做卡尔伯特`索菲亚利的先生吗？他是发现尸体的人。”
“不认识，不过我记得尸体发现者是跟着布朗警长的。”
沃克警官烦躁地说道：“话说你看到警长了吗？”
“唉？”
“不见了！警长和其他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去地下室了。”
米卡这时候走到楼梯间外，指着地面说道：“这里有脚印。”
“你又是什么人？”
沃克警官狠狠瞪了米卡一眼，打开楼梯间，朝下面喊道：“警长？您在吗？”
然而无人回应，米卡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下面好像有血腥味。”
“什么？”
沃克警官吓了一跳，他有些迟疑地看着下面，随后拔枪走了下去；橙子这时候也跑到米卡身后，推了推他示意一起到下面去。
“警长，警长——我的天！”
先下去的沃克警官怪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而米卡和橙子下来之后，便看到了一个惊人的，用大量人体残块堆成的法阵。
“除了头，手掌和脚掌之外，那些应该是人的内脏，肋骨，还有脊椎骨。”
米卡数了数，说道：“7颗人头，也就是说，是7个人的尸体。”
“可是外面只死了一个人啊。”
血腥味让橙子不禁有些恶心，她下意识地抓着米卡的胳膊，而沃克警官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甚至也没去在意米卡和橙子擅自下来的事情。
“米卡，那里有个木箱子。”
这时候橙子看到了法阵后方的木箱子，米卡点了点头，走过去打开箱子，随后就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来。
“《暗夜魔王的传说》。”
米卡将书递给了橙子，橙子拿着书本上下翻看了半天，皱眉说道：“我感觉不到什么特别之处……唔，上面写着：‘魔王于暗夜现身，巨龙一般的双翼汲取着月光的力量，匕首一般的利爪指向颤抖的猎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这些。”
“喂，你们两个！”
沃克警官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暴跳如雷地喊道：“谁允许你们下来的！快回上面去！”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
橙子急忙拉着米卡跑回了上面，而沃克瞥了那堆尸体一眼，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便也跟着上去了。不过当三人一回到教堂大厅时候，便发现四周突然暗了下来。
“天怎么黑了？”
橙子惊讶地说道，话音刚落，一声巨响就从外面传了过来。
“枪声？”
沃克警官大吃一惊，他急忙跑向教堂门口，然而没等他跑出几步，一个黑影突然窜了进来，直接将沃克警官扑倒在地。
“哇！！！！”
橙子吓得向后一跃，她这时候才看清黑影的样子：那是个高大的人形生物，皮肤光滑，四肢异常健壮，背后伸展着蝙蝠一般的双翼。它的头颅硕大，整张脸庞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无数的尖牙利齿，甚是骇人。
“怎么搞的——哇啊啊啊啊啊！！！！”
被扑倒的沃克警官还没来得及反抗，一阵剧痛就让他差点昏过去；那个黑影的利爪刺入这位可怜警官的身体里，几秒钟便将他大卸八块了，随后便抓起他的尸体碎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别让它跑了——DamnIt！怎么又有人进来了？”
“进来了几个人——米卡怎么是你——还有苍崎小姐？”
在怪物大快朵颐的时候，两个人急速跑进了教堂里，那正是阿文格尔和卡尔伯特。后者在看到米卡和橙子之后，急忙喊道：“快退后！”
“都TM闪开！”
阿文格尔大吼一声，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变出了一杆猎枪，瞄准了怪物的后背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后，怪物的后背爆出一团血雾，而怪物理也不理，在料理掉自己的猎物之后，它才直起身来，看向眼前的米卡和橙子。两人见状迅速向后退去，而那个怪物大口喘着粗气，好像正在消化着食物，为它下一次冲锋蓄力一样。
“我靠，没子弹了——想想办法啊魔术师！”
阿文格尔飞速掏出子弹上弹，同时大声喊道；而卡尔伯特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装着银色液体的小瓶子，凌空丢了过去，喊道：“米卡，接着！”
小瓶子在空中划过一条轨迹，但是不等米卡伸手去接，那个怪物便抬手将其捏在手中。
“你这记投球我要看哭了啊。”
“闭嘴！”
卡尔伯特双手扣在一起，念念有词；忽然间那个瓶子破碎开来，大量银色的液体从怪物手掌里溢出，流到了米卡身前，自动升起，凝结成了一把长剑的形状。
“米卡！”
此时怪物已经扑了上来，橙子害怕地叫道；米卡迅速抓起面前的剑，双手握住剑柄迎头砍向怪物。但是怪物却抓住了剑刃，让米卡动弹不得。
“Cinis（灰烬）！”
卡尔伯特低声喝道，被怪物握住的剑刃猛地燃起一团大火；高温和亮光让怪物急忙松开了剑刃，而米卡迅速将其抽回，紧接着一剑刺向了它的胸口。
“嗷嗷嗷！！！！！”
火焰刺入对方身体之后，迅速点燃了怪物的身躯；痛苦不已的它挥动爪子迫退了米卡，随后掉头朝向教堂门口，闪动翅膀试图冲出去。但是此时的阿文格尔已经换好了子弹，他挡在教堂门口，冷笑道：“去死吧畜生！”
他举枪瞄准了冲锋过来的怪物，第一枪就打碎了它的头颅；然而即便如此它也只是后退了一步，随后头颅就开始再生。可惜阿文格尔不会给它任何机会，随后的几枪直接轰碎了它的身体，让它连再生的时间都没有。
——嗷嗷嗷嗷嗷！！！！！！！
一阵凄厉的嚎叫过后，那个怪物便被卡尔伯特的大火烧成了灰烬。那之后教堂里的四人都感觉到四周一阵地动山摇，在好容易站稳脚跟之后，他们便发现，窗外的黑夜已然消失了。
“看起来我们赢了。”
阿文格尔轻松地吹了声口哨，抬头看着十字架上那具尸体，再看看门外尚是傍晚的景色，笑着说道：“不赖嘛，英国人。”
“这句话我回敬给你，美国人。”
卡尔伯特摇了摇头，他看着米卡和橙子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算了算了，回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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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之后，卡尔伯特先是催眠了安妮让她先睡下，之后迅速联系了自己在时计塔的朋友，告知了这里发生的异状。
“哦，看起来搞定了啊。”
楼下客厅里面，阿文格尔正不亦乐乎地吃着米卡刚炸好的鱼，见卡尔伯特下来后，便笑着说道：“看起来英国人的效率也蛮高的嘛。”
“协会已经派人往这里赶了，警方那里也会有人处理。”
卡尔伯特坐到了桌子上，随手拿起几片薯片塞进嘴里：“另外，那本书请交出来。”
“想都不要想。”
阿文格尔擦了擦嘴，哼道：“你以为我会把这东西交给你们这群魔术师吗？”
“那可真是头疼了，我觉得时计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可不怕你们。”
眼看两人针锋相对，火药味越来越浓，橙子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两位，能不能先告诉我，究竟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呢？”
“弗吉尼亚学派，历史上是那些被魔术协会流放出去的魔术师组成的团体。他们漂洋过海前往新大陆企图建立起一个新的魔术协会。然而很可惜，即便圣堂教会和魔术协会在美国都势单力薄，弗吉尼亚学派却没能成什么气候，在南北战争期间就被绞杀殆尽，从此就成了一个历史名词。”
卡尔伯特淡淡地说道：“弗吉尼亚学派的魔术研究基本和时计塔秉承的正统魔术相悖，也谈不上有任何道德上的顾虑，因此事实上讲他们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果。除此之外，他们之中许多人都崇拜死徒，甚至不乏自己就是死徒的魔术师，因此弗吉尼亚学派之中最为著名的，就是血魔术。”
“血魔术？”
“就是直接利用血液来发动魔术。普通的魔术师会利用魔术回路萃取并运用自身或是来源于环境的魔力，但是我们知道魔力可以直接融于体液之中，因此弗吉尼亚学派创造出的血魔术就是通过消耗大量的生物体液来发动魔术。”
“这……也能这样吗？”
“当然单纯就血液来讲，肯定是不如传统方法的效率要高。然而每个魔术师的魔术回路构CD不同，一个魔术家族需要成百上千年的积累才能给后人留下足够出色的魔术刻印，因此魔术师的强大与否从出生时就已经决定了——和你的头脑好不好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家系才是评价你作为魔术师真正的标准。”
卡尔伯特略带讥讽的话语让橙子觉得有些奇怪，据她所知这位炼金术师就是出自一个魔术名门。不过她没有出言打断，只是继续听卡尔伯特说道：
“然而血魔术却颠覆了这一切，它的基本特征就是用数量压倒质量，而且开创了共享魔术刻印的方法。这个流派的魔术将血液作为原料，而这种原料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弗吉尼亚学派的魔术师掌握了可以将血液中的魔力最大化发挥出来的方法，即便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血液也能被他们榨取出足够超出时计塔贵族们估计的魔力。而弗吉尼亚学派同样会掠夺魔术师的魔术回路，进行体外培育和重构，供给本学派有想法却素质不够的魔术师使用。这样一来魔术师之间的差距就被大大缩小了，或者说，魔术师的强大与否将不再取决于你的家系，而取决于你的头脑是否足够聪明。试想一下血魔术如果流传开来的话，如今魔术协会的贵族们立刻就会泯然众人。好在血魔术毕竟在道德伦理层面上完全称得上十恶不赦，因此贵族们就可以方便地装成卫道士来进行讨伐。反正无论如何，弗吉尼亚学派最终灭亡了，甚至血魔术的精髓现在也失传了。”
卡尔伯特看向阿文格尔，说道：“不过还真是难得啊，今日能见到真正的，弗吉尼亚学派的血魔术。”
“别看我，我对魔术不是很在行。所以说，那个怪物的本体是那本书吗？”
“我倒不这么看。你注意到没有，凡是读了那本书的人，之后都被拉入了黑夜的环境之中。虽然这个环境和小镇没有任何区别，但是那时候他们已经和外界彻底隔绝开来了。”
“固有结界，将自己内心的情景展现出来，甚至干涉扭曲外界环境。”
橙子喃喃自语道，卡尔伯特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不愧是苍崎家的传人。没错，我们被拉入的黑夜就是固有结界，但是这个固有结界并不是被触发的，事实上它应该一直都存在于小镇上。”
“哦？”
阿文格尔颇感兴趣地说道：“我们在美国的时候突袭过一个魔术师团体，从那里缴获的笔记上我们得知一百多年前有一名弗吉尼亚学派的魔术师带着一件非常危险魔术礼装偷渡到了英国，也就是说，这个什么固有结界，是从那时候就存在的吗？”
“你说‘我们’？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后面再说，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家伙……是的，那个固有结界从一开始就是存在的。但是固有结界不可能存在那么长的时间，因此据我猜测，当初那名魔术师应该是玩了一个漂亮的花招。”
“花招？”
“这个固有结界在平时一直都处于休眠状态，只在一种情况下会被展开，那就是有人读了那本书的时候。那之后读过书的人就会被拉进黑夜之中，因此被影响的也之后他自己罢了。这样一来就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对外界环境的干涉，因此就能够持续足够长的时间。只有维持固有结界所需的魔力，自然就是那些不幸被拽进去的猎物来提供了。”
“啊，那个法阵。”
阿文格尔啧啧惊叹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所以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
“暗夜的魔王，可能是那个魔术师创造的使魔吧，也或者就是某个被圈养进去的死徒，然而现在我们已经无法得知了。不过目前看来，被它杀掉的应该是8个人，1个是教堂的神父，6个是警察，剩下的那个应该是公路上出车祸死亡的酒吧老板。看起来那个怪物的活动范围不只是局限在这个小镇。我和阿文格尔先生被困在里面的时候和那个怪物打了半天的游击战，发现这个结界似乎已经扩展到了小镇之外，至于结界究竟有多大，恐怕也不是我敢想象的了。”
卡尔伯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阿文格尔，缓缓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枪械作为魔术礼装，而且你的子弹的确威力惊人，居然完全压制住了那个怪物。阿文格尔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真是可怜呢，那个教堂的神父，还有那个酒吧老板。”
阿文格尔神秘地一笑，别有所指地说道：“这本书放在这里也有一百多年了吧？但是那个法阵最初被发现的时候只有两具尸体，也就是说一百多年来这本书从没被人打开过，这两个人却最终有幸成了第一和第二个牺牲品。他们或许只是好奇放在教堂地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吧？然而就这一点好奇心，最终却让他们把性命都赔上了。”
他这句话摆明了是在警告卡尔伯特不要试图打探他不该知道的东西，而卡尔伯特只是冷笑一声，便不再言语。
“那，多谢你的饭菜了，小兄弟；对了，我们是见过的吧？”
“泰晤士河边上，那天谢谢你称赞我的画。”
“不，你画得的确很好。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阿文格尔哈哈大笑，随后便起身离开了房子。橙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人离去，忍不住问道：“所以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个美国人，而美国的魔术界，我也没有多少了解。”
卡尔伯特耸了耸肩，说道：“嘛，别管这些了，好容易来一趟，好好放松一下才是真的——对了，把柯莱科小姐也叫醒吧，不然等她醒过来发现没自己的份，恐怕就该不高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