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堂后院花园长廊的尽头,简单的石桌之上摆着一壶上好的醉风,这是神风国的特产,其味甘,似如清风般绵柔,其性烈,又似狂风般凛冽。
清流负手而立,清冷无力的月光倾泻而下笼罩着他,而他似乎浑然不觉,将这清冷尽数抛却,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伊韶舟急急奔来,望见此景立即放缓步子,清流还是听见了声响,转头看他,示意他坐下。
今天请他喝酒只是想谢谢他今天的帮助,然而让他最挂心的其实是他的伤,那些伤,一道一道,狰狞地刺痛他的眼。看见伊韶舟作出这样的举动就连清流和王管家都没想到,王管家只是让他说谎蒙混过去而已,没想到这个冒失的汉子也有细心的时候。
“你的伤……”是夜风将他的声音也吹柔了吗?伊韶舟一时间心里发毛,要是他像往常一样开口钱闭口钱,那么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如擂鼓。
“有的伤我昨天自己划的,不就是为了看上去逼真些吗,呵呵。不必谢我。”
“我刚才没说完,你的伤,因为是你自己划的,所以诊费自理。”
伊韶舟闻言,喝到一半的醉风全部喷了出来。大声疾呼:“没人性!没人性!”
清流看着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很有趣,执起他的白玉梨花盏一口饮尽醉风。心情也好了许多。
伊韶舟见他心情甚好,于是开口就问:“为什么你自己不出手?平时为什么把风阶藏起来?”今天发现他对风阶的了解在自己之上便有些崇拜他。
“因为我没有风阶。”
又是一口酒喷了出来,伊韶舟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真话,但是他知道,一般的孩子出生至少都有一阶,以后可以充当最低等的劳动者,没有风阶就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这样的事你都敢说?”
“我今天喝醉了,我说什么我都是无意识的。”旋而又一杯酒饮下。
她无耻的嘴脸又一次显现,伊韶舟接着问:“你真的这么想做风家家主?”
“我说着玩的,只是想知道,风清涧的伤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无法再使用风阶,那么大伯应该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让我继承风家家主。只是,今天的情况来看,似乎不简单。”清流眼神迷离,深不见底。
伊韶舟晃了一下神,这神态,似乎和昨天他撞见的女子很相似,眼前又浮起昨晚那女子清丽的身影。但是始终不敢开口询问。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黑衣人疾行而至,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见了清流立即跪下,一把扯开面罩,将今晚他们十个高手到阴巫山刺探情况的事情说明。
伊韶舟暗暗佩服起这个纨绔子弟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动手了。只是平时怎么就没发现他身边有这么多高手。除了前堂的几个伙计和旺财,几乎就没在随风堂内见过其他活物。
一想到那旺财,伊韶舟心里又是一肚子气,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那狗也是个势利的,认为给骨头的都是主子,穷酸的都是恶人。伊韶舟气愤的原因显然是旺财把他当做了后者。每次经过门口旺财都会“极其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黑衣人刚说完,清流抽出韶舟的佩剑,一剑,黑衣人,毙命。
伊韶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清流将醉风洒在黑衣人身上,又用烛火焚烧,他才扑过去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火渐渐大起来,火光之下,清流神情哀怜。
这个黑衣人,已被灌下具有传染性的毒药,若他不死,死的就是整个随风堂!
这十个人的性命,她会,一并讨回!
火摇曳着,壮烈凄凉。
伊韶舟脑中空无一物,而此时,脖颈处一丝凉意夹杂着杀气袭来,神色惊骇,呆立当场。
风清流将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眼神如魔。肃杀的夜色更为她添上了几分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