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跟随小二走入大厅,杨小青只见这酒楼装修的金碧辉煌,极尽奢华,不由得暗中咋舌。他虽没来过此等豪华场所,却不知为何,不愿在柳双儿折了面子,当下装作常来这等高端场所的熟客,将双手往身后一背,左顾右盼,倒也颇有气势。
从小生活在穷困之中的孩子,自尊心往往最为强烈。杨小青心智较一般同龄少年成熟,却也毕竟是个孩子,自然不能免俗。
众人来到牡丹厅之中坐下,小二将菜谱奉上,段逸之将之往杨小青身前一推,笑眯眯道:“今日你运气不大好,主要是请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啊。”
杨小青接过菜谱,一看价格吃了一惊,差点跳将起来,再也无法装出常来的样子,他哪能想到这酒楼价格竟是如此惊人,以其中宫保鸡丁为例,竟然标价白银一两,而这还仅仅是最便宜的。翻到后面一道燕翅鲍肚参,竟然要九两九钱银子!
他在紫阳宗领取宗门任务,给予的奖励相当不低,每日酬劳是三点贡献度或者白银三两。这一道菜便需要他三天的奖励。要知道杨小青临去紫阳宗之时,老杨给他的钱袋之中也不过区区二十两银子,对于他们这等下人来说,非亲非故,已经极为慷慨。而杨小青两年下来存的也不过十三两七钱六分。
而这酒楼之中,一顿饭的花销,他这全部家当或许还不够!这怎能不叫出身贫苦的杨小青心肝儿乱颤。
杨小青咳了一声,皱眉道:“要不……咱换一家地方吃吧,这里太贵了。”
许晴噗嗤一笑,说道:“小青,你就别客气啦。逸之这等大款,不宰他宰谁,我都不知道宰了他多少顿了。”
段逸之瞪了她一眼,这丫头顿时回瞪回来。
“咋地,不愿意?”
段逸之一张脸顿时苦了下来,连连摇头,转头对杨小青说道:“没关系小青,咱们一见如故,今日又是在烈阳城之中,我这东道主是必须要请你好好吃喝一顿的。”
他见杨小青点不出什么好的菜肴,便接过菜谱,知道许晴口味清淡,随意点了几道精致的素菜,又为自己和杨小青点了一份红烧肘子,一份清蒸鲤鱼,最后要了一道竹笋香菇汤。倒也并未刻意去点那些极为奢侈的菜肴。
小二记下之后,转身去了。段逸之突然想起什么,喊住小二,笑道:“再来一坛上等花雕!”
“得嘞!”小二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段逸之分别将四人面前酒杯倒满,豪兴大发,说道:“今日不醉不归,干杯!”
杨小青年纪不大,却酷爱美酒。这两个月来在宗门之内潜心修炼,着实可馋坏了肚中酒虫,见到段逸之也是爱酒之人,十分高兴,当下和三人碰了一杯,一仰而尽。而后众人大快朵颐,不必多说。
许晴二人只是喝了一杯,便不再继续。这一坛子上等花雕几乎都到了杨、段二人腹中。虽然他二人俱都是习武之人,毕竟年岁尚浅,酒量不是甚佳,喝完之后俱都是嘴歪眼斜,只见他二人勾肩搭背,兄弟相称,走路似乎都不太稳当。
许晴、柳双儿都是掩嘴偷笑,心想这便是男人之间的感情么?
段逸之出身富贵,大哥段鹏飞以及二哥段凌云都是年长他十余岁,如今更是在军中任职,常年不在家中。是以他从小便没有什么玩伴,整个童年都是被父亲逼着读书、习武,段长风老来得子,自然十分宠溺,从小便生活在众星拱月的环境之中。来到紫阳宗以后与杨小青比邻而居,而又性格相近,相处的十分愉快,二人都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四人吃饱喝足,只见段逸之将手臂搭在杨小青肩膀之上,走出包间,拍着胸脯说道:“兄弟……哥哥我……长你一岁,就称……称呼你为兄弟了……日后但凡是哥哥能帮到的……尽管开口。”
杨小青此时也是舌头发直,只感觉这天地都在旋转,他从小无父无母,流浪江湖,自从被杨广引入林家之中生活才好了一些。不过杨广大他许多,杨小青从来都是将之视为长辈,于同龄人之中从来没有过朋友。
此刻听到段逸之酒后真言,心中极为感动,说道:“好……兄弟就认你这个哥哥了,我看咱们不如……不如……就此结为异性兄弟,哥哥怎么看?”
他从小在酒楼茶馆之外听的说书先生说道江湖侠客如何一见如故,如何烧香跪拜天地,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小小心灵之中对那等人物的风采甚是敬仰。
段逸之一听,大为高兴,嚷嚷着就要让小二去拿结拜所需物事,只是这酒楼之中如何会有,二人只得做罢。
出得酒楼,杨小青以抓紧一切时间修炼,婉言拒绝了段逸之邀请他一起去段家做客的提议,向众人挥了挥手,一摇一晃地朝紫阳宗方向走去。
柳双儿见他走路都好似随时要摔倒一般,皱了皱可爱的眉头,颇为关心地说道:“喝了这么多,你一个人上山,可千万要当心点。”
杨小青情窦初开,本来便对柳双儿略有些爱慕之心,感觉到了她言语之中的关切之意,喝了许多美酒之后浑身轻飘飘的他骨头仿佛又轻了二两,简直都快要飞了起来。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并没有喝多,绝对没有问题。
四人分开以后,许晴似笑非笑望着柳双儿,“丫头挺关心小青的嘛!”
柳双儿也不知自己为何对杨小青十分关心,生怕他酒醉之后摔了一跤,听到许晴此话,双颊微红,恼道:“朋友之间相互关心而已啦!”
“那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想要跟他一同回去似的。”
许晴似乎很喜欢看柳双儿吃瘪的样子。
柳双儿哪里肯依,露出虎牙,伸出粉嫩的小拳头便朝许晴扑了过去,两女打成一团,如银玲般的笑声远远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