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山踏空而立,按剑于前,他已收势,凛冽剑气却不曾消散,反而益发锋锐起来,让人不敢逼视。
众人相顾骇然,就连在座的金丹真人们也无不神情肃然。
“好厉害的剑气!”
“什么剑气?那是剑意!这小辈才多大年纪,竟然已经领悟了剑意,修为还不低……”
“身剑相合,这小子居然是剑修?”
“何止是剑意,剑意外放时已经有一丝剑域的气息了。”
剑修向来以战力彪炳闻名,领悟了剑意的剑修更有越阶挑战的能力。
尽管顾云山眼下只有化元修为,但在见过这般声势烜赫的一斩之后,在场的金丹真人却无人敢小觑于他。
诸修士有的紧盯着顾云山,有的却幸灾乐祸地去看被后生晚辈削了面子的昆放。
昆放站在高台上,脸色阴晴不定。
顾云山能将他养炼多年的金犀钻一剑斩开,绝不会是泛泛之辈!
在被剑意及面时,他甚至忍不住小小地退了一步,避开锋芒所向。
这一步虽小,气势上却完全被顾云山压倒了!
“这小辈的剑意怎会这般锋锐?竟能令我生出忌惮、退缩之心!”
昆放本来看准顾悬虽有金丹修为,身上的气息却很平和,显然修炼的不是擅长争斗的功法,不会是他的对手。不曾想他身边的童儿出手,居然这般了得!
他按捺着心头怒火,喝问道:“你这小辈倒有几分手段,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呵。”顾云山笑了一声,他看出来昆放气势已沮,不会再出手,便也将长剑背起,冷道,“丸山道化门、顾云山。”
“原来是道化门的弟子!”
“难怪了!”
众修士心下了然。道化门虽然远在东州,论实力却远在金波府和青阳宫之上,是泰浮玄境的三大玄门之一。
昆放听到“道化门”三字,霎时间明白了云影深此前为何劝他“作罢”。
他心中大恨。云影深分明知道对方的来历,却偏不说穿,摆明是想看他的笑话。
如今被道化门的小辈削了面子,计较起来难看不说,还未必能讨到好去!堂堂东州第一道门,是摆着好看的吗?昆放越想越恼火,他不知道顾云山的名号,却猛地心中一动,朝上看去。
“莫非这位是顾悬真人?”
“顾悬见过昆道友。”
顾悬也不起身,坐着打了个稽首。
“既然是顾真人,这首座自然当仁不让。”昆放点点头,一扬手,一团金光朝云梦瑶飞去,“小小贺礼,请仙子笑纳。昆某就不叨扰了。”
众所周知,丹修不擅争斗,但也没人会想不开,轻易去和炼丹师结怨,更别说顾悬还是道化门的一殿掌事,背景不凡。
昆放知道自己的威风摆错地方了,既然面子挣不回来,留下来只能继续丢脸。
他也是有决断的人,二话不说,带着同来的人,一起使出遁光,转身就走。
云梦瑶撇了撇嘴,冷着脸一摆衣袖,将昆放送上的礼物拂去一边桌上,摆明了嫌弃的态度。
她是寿宴正主,无端端地被人跑来喧宾夺主、闹腾了一番,心中不快之极。
云影深却无事般不动声色地朝站在阶下的主事弟子示意道:“开宴吧。”
一声令下,盛装的宫娥捧着早已准备好的酒食瓜果鱼贯而来,为诸位宾客布菜,适才的剑张弩拔恍若一梦,寿宴上又是一片和乐融融。
但无论是金波府昆放上门闹事,还是道化门的后起之秀一剑破敌,都是令人激动不已的话题,哪那么容易就被忘掉!
更别说首座上还坐了个闻名遐迩的丹师!如果能借机和顾悬结好,以后万一有事,还能上门去求药不是?
众修士一边用着灵食,说着喜庆的话语,一边却暗地里用神识相谈得热闹。
“得顾真人来贺,云仙子真是好大的面子。传言道化门和青阳宫素来交好,果然没错。”
“没准顾真人只是恰好路过,哈哈哈……”
“早就听说顾真人有个天赋卓绝的养子,大概就是那顾云山了?”
“这顾云山年纪轻轻,剑道修为已然不凡,再过百年,恐怕又是一个凌夙玄!”
“道化门也真是奇了,明明以水火道法立门镇山,这千年来却频出惊才绝艳的剑修!待到这顾云山成长起来,莫不是连昊天剑门都要被比下去了?”
“昊天门万代传承,根基深厚,哪那么容易被比下去?凌真人还有这个顾云山都还太年轻,焉知能不能修至合道渡劫之境?论剑修底蕴和高阶剑修的数目,道化门比昊天门可差得远了。”
“这倒也是。且不论道化门,横行南海的金波府在小辈手里折了面子,可是大快人心!”
“昆放哪里是肯吃亏的人,这事恐怕还没完呢!”
“金波府虽然跋扈,却未必愿意得罪道化门。”
“道化门远在丸山、鞭长莫及!”
“莫不如我等稍后暗送顾真人一程,指不定能赚下几分交情。”
“呵呵,你就不怕金波府拿捏不得顾悬,却来拿捏你么!而且,青阳宫会放着能结好顾真人和道化门的机会,白白便宜你我?”
“唉!这可真是……难办了!我等散修要谋个进身之阶当真是不易啊不易!”
诸人各怀心思不提,江承却是被顾云山的一剑之威镇住,久久回不过神来,哪怕昆放退走,顾云山也已收剑回位,他却仍然在发呆。
侍立在首席左近的青阳宫弟子一溜烟地跑过来,拿出个蒲团摆在侧座位置上,恭敬道:“顾前辈,您请坐。”
顾云山不过化元修为,作为随行者本来只有站着侍候的份,但一剑逼退金波府的千领大人,哪个还敢轻慢他?
青阳宫弟子望过来的眼神更是闪闪发光,一脸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