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百无一用是书生
天空出现鱼肚白之时，秦岭北麓零零散散分布着五六十户人家的小村陆陆续续掌起了灯，而后传来各家主妇们叽叽喳喳的说笑声，期间偶尔夹杂着犯了起床气的小孩尖锐的哭闹。当第一缕初冬的太阳光照到村尾最高的那颗老樟树树梢的时候，老爷子们正式一天的开始了。
“咳，咳！。。”两声干咳后，一个光着膀子满鬓胡渣的大汉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用力吸了一口旱烟尔后搁鞋邦子熄掉后看了看围在树下的打闹嬉笑的人说：“都别吵！各家准备差不多了吧？可以了就起身，晚了打不到有膘的山猪都让别家抢光球。”说完也不等别人说话转身拿起靠在树根一支齐眉大枪，大踏步往后山走去。
“哎!~我说王大！”人群里一个瘦下但很精干的村民戏谑的看了一下旁边都憋着笑的同村喊道:“怎么啦？一大清早火气这么大，难不成昨晚又让嫂子踢下床啦。。”男人一边哄笑着一边各自取了树下自制的棍棒刀叉。
一旁的女人中站起一人接话道：“唉，我说李老四，你一老爷们儿怎么这么爱嚼舌根！成天挖心思想这玩意，赶紧跟着你王哥上山去。不过打山猪的时候你就别瞎掺和，抓到些毛兔野鸡的就天神兼顾咯。”这下轮到旁边围着的女人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在前头的王大好似想起什么停下来转身对着适才那女人说：“桂花，别起哄了！”顿了顿后“还是一样，村里劳力不在这段时间，你带头看着点，别让野狼串进来伤到人。往年还有老村长在，现如今村里男人都不在就看你们自个了。”
桂花听罢点了点头意思是知道了，还没待她接话那个李老四又嚷道：“王大，不对啊。村头祠堂里不是还有个书生嘛？”不知何种原因，这句根本没什么好笑的话却让全村人不管老女老少都笑了起来，甚至一直拉着脸的王大也嘿嘿了一声。
“李老四，你不说话会死啊？！”待众人笑声小点后王大说道“这样吧，待我们走之后你们回去把各家娃娃们也送到祠堂那里，白日里就还可以收拾家里杂事，夜了再领回家。让书生看着他们点，免得猴崽子惹是生非。”
一旁李老四又嬉皮笑脸的开口说道：“嘿嘿，你就不怕我们出去一两个月回来有人头上冒绿光呀。。”
男人中一人回道：“老四，我看是你怕吧！看你这样子，怕是你们家母老虎不够吃咯。哈哈哈！！~~”
似乎有点气急败坏的李老四装模做样挥了挥手中的叉子：“老子瘦归瘦，裤裆下面那几两肉不比你少，不信脱了比比？”
桂花看了看一旁笑的东倒西歪的妇女，憋着脸说：“你们这些没一个正经的，放心吧。就书生那小身板，我们还怕一屁股把他压死了，你们就放心去吧！”刚要接话的李老四还没张嘴就被王大拎了起来，一群男人哈哈笑着慢慢消失在山里面，偶尔传来一两句屁股之类的字眼。
同别的地方不一样，因为这个村子人少却杂，所以本应是用来供奉先祖的祠堂却也只是摆摆样子。除了中间有块模模糊糊写着几个字的牌位外，祠堂也就是一间老旧的青砖古屋。此时屋里传来两声清脆的喷嚏声，而后一个声音说道：“十三，帮我去把箱子里那件夹衣拿出来。天一凉就感冒，难道真的书生白无一用了吗？”一阵悉悉索索后，那两扇到处漏洞的木门吱呀着开了，一个一声青衣手里提着夜壶模样的少年走了出来，随后径直往村口小河而去。
河边上送走男人的妇女们有在洗着前些日换下的衣物，有的在准备今日要用的米菜。远远看到青衣少年过来，那个叫做桂花的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喊道：“十三，来倒夜壶了呀。。柳先生起床了咯？！”被唤作十三的少年微微点了点一直低着的大脑袋示意了一下后往下游走去。
看到少年走远，桂花跟蹲在一旁的女人说道：“你说也是可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带着半拉大的娃，几年前要不是我们村子心肠好让他们住下来，现如今估计十三都活不下去了。你看看这么小的娃身子跟块板一样。”
旁边的妇女也接着话道“是啊，真是可怜。你还不知道吧，听说当年这爷俩刚来的时候，这个十三比现在还可怜，就一口气掉着，趴在书生背上。小时候身子骨就这么差，能活下来也就不错咯。也不知道他那个当娘的怎么这么狠心。”
万事万物皆因不了解而有意思的道理在哪里都一样通用，原先就东家长西家短聊着的女人们听到这个虽说不知已经让她们说了多少次的话题后纷纷加入了进来。其中一个说道：“按我看，书生也不是什么好爹。你看看这么冷的天自己在家里，让小孩出门帮他到尿壶。”另一个说道：“这算什么事呀，前些年不一直都是十三在做事。你们什么时候看到那狗屁书生干过活。对了，别说干活，好像出门都很少见！”
女人们想了想都觉得是这样，似乎书生自从几年前进到祠堂后就很少出来，偶尔有几次看到也是看到他拿些花草摇头晃脑的走进去。正当女人们在东猜西想的时候，少年的身影从下游那边慢慢走了过来。桂花示意大家不要在讨论后直起身来说道：“十三，你回去跟柳先生说下。这段时间冬捕，男人都上山了。我们想着明日起白天把娃娃们放到祠堂，夜了就接回去，你让柳先生知道下。”同样只是点点的少年似乎不习惯多停留就要离去。桂花想了想追着喊了声：“夜了你们爷儿俩没时间做饭就到外面各家吃吧！”
少年顿了顿脚步，轻轻道了声谢谢而后径直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