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荥焘情急喊道:“陈相爷,求您让我见见陈湘吧,我知道我愧对她,但今天若是见不到她,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陈相爷走了一半停下来,转过身,充满敌视的扫了一眼徐荥焘,冷笑道:“我知道你有太后给你撑腰,但就算你权势再大,后台再硬。也只管去别处狂妄,这是我陈珂江自己的宅子,说不许你进,就是不许!谁来了我也是这句话!”
徐荥焘看这情势,只凭嘴,是商量不出个答案了,严肃恭敬的对陈相爷拱了拱手说:“相爷,原谅小辈今天的无理冒犯了!”
陈相爷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徐荥焘已经像一阵风一样从他身边掠过了。
徐荥焘还没抢到陈湘的阁楼前,就开始喊她的名子,原本坐在床上,正在和家人苦苦僵持的陈湘,一听到徐荥焘的声音,像个小孩童一样,委屈的大哭起来。
陈湘的母亲一看女儿这情形,如同是寻常的小情侣闹别扭的光景,琢磨着解铃还须系铃人,便痛快的把徐荥焘让到了女儿跟前。
这时候的陈湘,已经躺到床上拿被子蒙严了头,不肯见人!徐荥焘屈身向前,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被子掀开,看到一脸泪痕的陈湘,忍不住歉疚的责备她:“你怎么那么傻!”
陈湘又把脸扭向里面,带着哭腔说:“谁让你来的,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陈相爷刚气喘吁吁的追着徐荥焘到阁楼门口,陈夫人看女儿好不容易肯张口说话,生怕相公过来瞎搅和,忙起身去门口拦住了。
对徐荥焘来说,这一天过的,比过去的二十多年所受的折磨都多,当真是让他心乱如麻,不堪重负。不幸中的万幸是,今天并没有铸成大错。便略带欣慰,疲惫不堪的劝解陈湘说:“我知道我现在惹人嫌!我保证,只要看着你把饭吃完,我立刻就走!”
陈湘赌气的撅着嘴,丝毫不领情的说:“我吃不吃饭,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管投靠你的幸福去吧!管我干什么!”
徐荥焘凄然的笑了一下,经过了如此惨痛的一天,他哪里还有什么幸福可言,于是悲怆的说道:“对你做了这么卑鄙的事,我这一辈子怕是都不配得到幸福了,还上哪儿找去?”
陈湘听他话里有话,也顾不得哭鼻子了,心怀疑虑的问他:“你什么意思?”
徐荥焘神情晦涩的撇开那个话题,故意挑起陈湘的痛处,打岔道:“我听说你不是要出家吗?想好要选哪儿了吗?我好在你出家的庵子对面,建个庙做和尚,既方便照顾你,也能减轻我心里的罪责!”
陈湘瞪大了双眼问:“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徐荥焘伸出手,为陈湘擦了擦半干的泪痕说:“都把你害成这样了,我还忍心再拿谎话骗你吗?”
陈湘不可思议的结结巴巴起来:“可是…可是…你…”
徐荥焘拦着陈湘卡在嘴边的话,安慰她道:“不必顾虑太多了,现在你最重要,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么都行!”
陈湘一开始喜欢上的,就是这样的徐荥焘,在别人眼中他生性风流,玩世不恭,在她心里,分明感受到他是一个认真细腻又重情的男子,尤其是这一刻,他言行举止间所倾泻出来的温柔,让她不禁又沦陷了,声音喏喏的央求道:“荥焘哥哥,我不想待在家里了,你带我离开吧!”
徐荥焘不假思索的满口应道:“好啊!你想去哪儿?我带你走!”
陈湘眼睛里带着向往的说:“我记得你们徐家的祖籍在峤镇,听说那里风光秀丽,人杰地灵,你带我去那里,好吗?就我们两个!”
徐荥焘又是顺应的点点头说:“可以,正好我也有多年没回过祖籍了,不过,只有我们两个的话……宝鸽也不用去吗?”
陈湘这才想起,竟把从不离身的贴身丫头给忽略了,忙补充说:“宝鸽啊…不如带上她吧,否则,回头她又该哭哭啼啼的,埋怨我不要她了!”
徐荥焘看陈湘此刻心情已明显好转,便趁势说:“行,我答应你!把宝鸽也带上!不过,你也要答应我,要把饭乖乖吃了,等我回去把家里和兵营的事务安排一下,后天就带你离京!”
陈湘忙乖顺的点点头,又在徐荥焘的照应下,乖顺的把饭吃了。
在徐荥焘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陈湘怯怯的问:“你后天真的会来接我吗?”
徐荥焘坚定的回她:“会!你只有一天的时间,安排宝鸽简单收拾些路上所需的,不用太多,到了那边什么都不缺!”
这下,陈湘终于满意的扬起嘴角笑了!
徐荥焘离开陈府的时候,这备受摧残的一天终于舍得拉上夜幕,漆黑的令人迷惘!徐荥焘知道,他的罪刑还没受完,自己父母的那一场,正在家中等着他,少不了一顿指责和臭骂…但他宁愿跪着听上一夜,也再不愿意回到那个,让他一想起来就心如刀绞的地方。第二天一早,徐荥焘由邓威陪同着先去了兵营,把所有日常安排,将士操练都暂时转交给副将军代为部署!又以回老家祭祖的名义,去皇宫向皇上告了长假!当所有的事宜都安排妥当,徐荥焘又难以抑制的,惦念起京郊的那所院子,如果不去一趟,怕是走了也会不得安生吧?
心一横,勒缰回头,急切的向那个地方飞奔过去。到了院子门口,徐荥焘踟蹰的停在门外,邓威颇有眼色的进去喊了青萄。
青萄跟随邓威出门,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主子,像是盼到了救星一般,往前急奔了两步,嘴里不安的唔哝着:“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徐荥焘满脸落寞的问道:“她现在怎么样?”
青萄知道主子在挂念蔡依,忙诉说道:“公子,您进去看她一眼吧,自你走后,蔡依姑娘就一直不吃不喝的,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加上小产又流了不少的血,照这么折腾下去,只怕撑不了几天就没命了!”
徐荥焘听了青萄的话,尤其是小产二字,眼睛和胸口同时一阵刺痛,满脸煞白,浑身无力的后退了一步,借力依着门口的老树,却仍显得站立不稳。
其实,不吃不喝,憔悴到不成样子的,又何止是蔡伊一个人。徐荥涛自昨日离开这里后,心事凋零的如风中残叶,每分每秒都被外来的风暴,冲撞的浑浑噩噩的,早不知饥饿是何物了。
青萄看主子一副没了魂魄的神态,忙紧张的上前扶稳了。邓威也急跨了两步,搀主子一把。
徐荥焘被两人两边架着,蓦地发出一声凄笑,眼泪也跟着笑声跌落下来,可笑他自己都已经狼狈到这般地步,还是会管不住自己的在意她、心疼她。一厢情愿的为她若痴若狂,她又何曾正眼看过自己?他悲愤不已的咬紧了牙关,伸出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对青萄吩咐说:“去陆将军府上送个口信,告诉他蔡依姑娘现在的状况,剩下的就不要管了!”
青萄看着两人从最初走到现在,虽是为主子有满满不平和委屈,却不愿看他就此而舍弃这份情感,仍心怀希冀的问道:“公子,您真的忍心不管蔡依姑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