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亚星球莫瑞拉部,二十一年前。
在毗邻万窟禁地的一个村落里,一年之中有多名孕妇离奇暴毙身亡。要么死于怀胎尚未足月,仍大腹便便之时,要么死于难产并未诞下婴儿之时。皆是一尸两命,死状凄惨恐怖无比。
而当死者下葬后不久,墓冢便震裂如焚,死者被开肠挖肚,腹中胎儿不知去向,只留下遍地血污。
一时间民心恐慌,有孕妇的家庭更是人人自危,不知道厄运会降临到谁的头上。
莫瑞拉部首领灭世调查多时却一无所获,遂向我爷爷、时任大祭司汇报并请求支援。那时我父亲苍茫还很年轻,正是需要历练的时候。爷爷得知这灭绝人伦的消息后大为震怒,派我父亲赶赴莫瑞拉部彻查此案。
案情也很快就有了眉目。
万窟禁地山脚下,生着一棵万年望天树。
杂乱扭曲的枝杈,非常怪异地齐齐指向天际穹窿;叶子稀疏不已,形状酷似眼球的截面,在枝杈上呈水平方向生长,似在仰望天空。十多米高的树身上,遍布着密密麻麻锐利无比的小刺,据说一年才长一个,所以可见它虽没有岁逾万载,却也着实活了很久很久了。
预言说,当望天妖木枝杈落尽,像一把通体扎满钉子的长矛刺向穹窿天际的时候,天空会撕裂,天外巨魔会吞噬整个博亚星球。预言流传已久,世世代代之后,族人们偶有提起,便觉得像在说起一个虚构的神话故事,心中并没有十分在意。
望天妖木本不开花结果,可****案发期间,突然开出猩红色花来,后来竟结出恐怖怪异的人形果实。果实葫芦大小,呈淡淡的肉色,上面规则的凸起,似乎是紧闭的眼睛、微张的小嘴,鼻子耳朵也清晰可辩,如同没有发育完全的婴儿胚胎。
孕妇每死一个,望天树上所结妖果就坠下一个。一年中多个孕妇先后殒命,树上妖果也先后坠落殆尽,数量与死者刚好相同。
族人轻易不会接近万窟禁地,偶有路过,见到妖木开花结果,除了万分惊异,也并没有与村中孕妇之死联系在一起。
直到第二年。。
次年,妖木再次开花,后又结出两个妖果。一年中,又有两个孕妇好端端的突然暴毙,来不及诞下婴儿。。
族中方才有人恍然惊觉,料定是望天妖木在作祟。除了惊恐万状,人们一时也无可奈何。
有个精壮的汉子,正是其中一位逝去孕妇的丈夫,被夺妻之仇灭子之恨冲昏了头脑,手持开山斧便去砍那望天妖木。
一斧头下去,那妖树竟发出痛苦呜咽的声音,斧刃落处殷红色液体喷涌而出。汉子一下子就吓懵了,丢了斧头就往回跑,惊慌失措途中坠落山崖而死。
是年,村中又有许多正值壮年的男人失踪,遍寻而毫无踪迹,便怀疑是砍树者冲撞了妖木,惹来报复。
..
到达之后,父亲结合种种疑点,决定从望天妖木着手。博亚怪兽妖魅,要么被囚于禁地,要么困于巢穴不能妄动。整个大陆向来平静祥和,如今突然发生这样奇案,导致民心动荡,一定是有人抱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背后捣鬼。
父亲这样想着,便悄悄伏在望天妖木附近。不论白天黑夜,一守就是十几个时辰纹丝不动,决心揪出幕后黑手。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那日深夜,父亲蹲守在万窟山下,疲累已极。突然阴风飒飒,一个白影从半空中飘过,落在那望天妖木之上。
父亲一下子清醒万分,警觉地死死盯着那个白影,准备伺机而动。
白影分明是个女子,只见她像蝙蝠一样匍匐在树梢上,只看得到她的背影:白色长衫裹住脚踝,一头蓬乱的黑发从树梢一直垂下来,几乎都要挨着地了。两只毫无血色的惨白色手爪,在枝杈间胡乱地扒着,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突然,枝杈间赫然出现了一颗妖果,在昏暗的夜色中,像极了一个婴儿的胚胎。那白影停住手,只见一条猩红色长舌缓缓伸了出来,舌尖上附满了墨绿色的涎液,时不时滴下两滴,扯出长长的丝来。
长舌卷着那妖果,忘情地舔吸着。
父亲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起身挥剑就劈了过去。白影发出一声恐怖凄厉的惨叫,如同受惊的鸟雀,一下子就飞起来,往万窟山上飞去,速度奇快。
剑气削掉了妖木大半个树冠,却没有伤到那个白影。父亲当时一心擒妖,并没有考虑太多。如果预言当真,这一剑下去,博亚星球的寿命可缩短了不少!
同样的,他也丝毫没有顾及族规禁令,飞身而起直往山上追去。
其间发生了什么,谁都不得而知,只是父亲再也没能从山上下来……
父母素来十分恩爱,知此噩耗,母亲伤心欲绝,几次要上万窟禁地寻找父亲,皆赖爷爷力阻而止。可母亲终于还是抛下了嗷嗷待脯的我,趁爷爷赴莫瑞拉部时,独自直上万窟山,最终也消失于禁地,再无一丝音讯。
奇案未破,又损了大祭司儿子儿媳,灭世羞愧难当,召集部众要上万窟禁地全力搜救。爷爷勃然大怒,颁布严令:任何人不得再踏入禁地半步。同时也要众人永不再提起此事。
想来爷爷心中亦是悲痛万分,只是真相未明,擅入禁地只会白白葬送许多族人性命。连失双亲,只剩我一个婴童独自在诸神圣境,爷爷放心不下,赶紧启程回山。离开时吩咐灭世一面安抚族众,一面彻查妖木奇案。
那年未见妖木开花结果,本以为会安然无事,谁知那晚父亲一击之下,隐匿在枝杈间的那颗妖果才露了出来。看来今年,又有一个孕妇要难逃一劫了。
我们博亚星球地广人稀,一个村落里不过就一二十户人家,有待产孕妇的人家更是寥寥几户。得知妖木再次结果,村民纷纷欲搬离他处。幸得首领灭世承诺查明真相,保证孕妇安全力劝而止。
后来,情势发生逆转,灾难并没有如期而至,而且永远也不会再来了。
灾劫虽了,可真相却永远无法揭开了,成了一桩压在众人心底的悬案。
然而终结这一切的,并不是部落首领灭世,而是一位神秘的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