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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转折

由于有心事,汤羽燕和阮东辉一晚上都没有睡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早早就爬起来,简单吃了口早点。看看时间还太早,两个人就开车到发屋去。一方面收拾一下店里卫生,另一方面林子静就是从这边走了以后没的音信。他们决定就从这边找起。

还没等他们俩出门,发屋的门帘被撩开了一条缝。一个留着短寸,皮肤黝黑,身量精瘦的小个子男人,探头进来。

“您好,剪头吗?”汤羽燕迎上前去。

“不好意思,劳驾问一下,您是汤汤发屋的老板汤羽燕吗?”来人一口京腔。

“啊,是啊,您是?”

“是林子静让我来的。她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她挺好的,叫您甭惦记。她手机丢了,又没记住您的手机号码。所以,没法儿和您联系。”

“那她人现在在那儿呢?”

“在医院呢。”

“医院?!”

林子静觉得自己是点背到家了,紧赶慢赶着去挨撞,纯属倒霉催的。

如果自己吃完饭和汤羽燕去发屋坐一会儿,哪怕只坐那么一小会儿,没准儿这步坎儿也就错过去了。

看来有些事,注定要发生,想躲都难——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在劫难逃吧。

那天自己明明在过街天桥上,没招谁没惹谁地好好走路,没想到,却被有约在身,猴急着赶路的彭恩泽,给迎头结结实实地撞飞出去。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林子静还以为,自己这是有了特异功能?能够腾云驾雾玩穿越了?还是喝了点小酒后出现的幻觉?

等她清醒过来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医院来了。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经过全面的检查和三天的住院观察,林子静除了轻微脑震荡,左小腿外侧腓骨、跗骨处各有一道裂纹、全身多处擦伤外,并无大碍。

汤羽燕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鉴于林子静执意要出院,撞人的彭恩泽又一副谦恭诚恳的老实巴交相儿,汤羽燕也就同意了林子静的请求。只是在去哪儿静养的问题上,二人产生了分歧。

汤羽燕和阮东辉经过私下里商量后,二人一致要求林子静,出院后直接去他们的爱巢里住上一段时间。一来彼此有个照应,二来条件到底好许多,也利于休养。

林子静无奈,拉了汤羽燕的手,冲着她直劲眨巴眼睛。

汤羽燕见状,对着身边的两个男士阮东辉和彭恩泽说:“你们俩先到外面呆一会去,我帮她换换衣服。”

见他们都出去了之后,汤羽燕才回过头对着林子静:“说吧,妮子,打什么小算盘呢?我可跟你说啊,你别跟我犯拧,你拧不过我的。”

“没有啦,燕子,你说我们是不是好姐妹?”

“还说呢,你差点没把我吓死。别嗔怪我说你哈,手机丢了,你缓过神来,不能借别人手机给我知会一声啊?害得我都以为你被人绑架了。要是再没有信儿,我和老阮都要报警了。”

“我不是不想啊,我也急啊。可是我把大家的手机号码都存在手机里了,从来都没特意背过。事到临头,拼了命也想不出来啊?我这肠子都悔青了。你知道的,燕子,我这人一直都这样,自己的电话号码,别人问起的时候,我都直接拨给他,因为记不准……不过这回通过这码事儿,我长记性了,以后我一定把你们大家的电话号码都背下来……”

“你说你啊,你还能记住点儿啥,啊?”

“我就记住了奶奶的,方爸爸的、楚妈妈的,还有……就这几个人了,因为老打。”林子静小声咕囔着:“不过,没两天我就让彭恩泽去发屋找你了,他回来说关门呢。”

“还不是找你去了。谢天谢地,菩萨显灵,让你有惊无险……哦,对了,你倒说说,你刚才对我抛媚眼儿,想干嘛呀?”

“燕子,你就听我的,把我送回我那里去吧。你也看到了,我只是骨裂,没达到骨折的程度。这石膏也打了,好好养一养就没事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们是好姐妹,我也得为你想想不是?你和阮哥毕竟只是住在一块儿,还没正式结婚,正在相互了解、磨合、增进感情的阶段。这个时候挺关键的。突然凭空多出个外人来,很多方面都会很不方便的。拘谨久了,保不齐要出问题。我看阮哥人挺不错的,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哦。你知道吗?燕子,我多希望你能快快安定下来了啊,你有家了,我也就有家了。”

“你人不大,想的还挺多的。老阮没那么多说道儿。你也瞧见了,他也是真心实意让你过去住……哎,对了,那天他还跟我说,找到你以后,我们就结婚呢。”

“真的呀?那太好了!……不过,以前他从来都没提过,那天那种特殊的情况下,他忽然说这话,不要是一时冲动才好,回头,你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探探他的口风,看他还怎么说。”

“也是啊,那几天大家心情都不好,压抑得都快要爆炸了……对了,他说‘我们结婚吧’的前一句话是‘好好谈谈’……”汤羽燕努力回想着。

“谈谈?谈什么?”林子静忽闪着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望着汤羽燕。

“那会儿哪有心思想这些事?谁知道他是指什么说的?不过,真到结婚的份上,有些事,还真不能打马虎眼,事实怎样就怎样。不然,结了婚也过不踏实。不是所有的隐私,都能顺理成章地成为欺骗对方的借口,那样做,迟早一拍两散。”

林子静不解地看着汤羽燕,没听懂她是在说阮东辉呀还是在说她自己。但有一点林子静反应过来了——不是阮东辉有事瞒着汤羽燕被汤羽燕觉察到了;就是汤羽燕有事瞒着阮东辉,而阮东辉还不知情……有点乱。林子静不禁摇了摇头。

“嗨,先不说这些了,你是铁了心不跟我去了呀?”

“嗯。”林子静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就随你吧。勉强你去了,你也是住的不自在,整天绷着神经,想东想西的,跟上了个小夹板似得,还不如放你回你的小窝儿里去住得舒坦些。”

林子静如愿以偿地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但没几天,她就打电话告诉汤羽燕,她搬家了。

汤羽燕不能不惊异——这妮子好好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房子。这刚摔伤没两天半,伤口都还没长咋地呢,居然告诉她她搬家了。难道说经这么一摔,这妞儿的脑子脑洞大开,给摔开窍了?摔出了特异功能?有点邪行!那她这腿上打着石膏,腋下拄着拐,这家,又是怎么搬的呢?

汤羽燕虽然心里直犯嘀咕,但当时正有顾客,没功夫跟林子静多聊。等都忙完了以后,汤羽燕再打电话过去细细追问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其貌不扬的彭恩泽的极力劝说起了作用。

想想也是,那个地下室又阴又潮,终天见不到太阳,林子静这个状况,想爬上去晒晒太阳也很是困难,实在不适宜养病。

可这丫头居然连个招呼都没跟她打一下,就听从了彭恩泽的安排,住到彭恩泽租住的大杂院中的一小间里去了。嗬!这丫头,莫不是脑袋进水了吧?那彭恩泽……

汤羽燕在脑海里反复过滤着彭恩泽的音容笑貌。

那个三寸豆腐高的彭恩泽,你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就跟他往一块儿凑合?虽说他是个北京本地人吧,但是北京人怎么了?北京人就都是好人吗?

别人出了事,恨不能钻到花果山水帘洞去,生怕被讹上。这主儿好嘛,人都出院了,还紧着往前凑合,这是个什么情况?果真是人心向善呢,还是别有用心?

汤羽燕很不踏实,但她也想不出一个完全的良策。

让林子静过来跟自己住吧,她推三阻四的一大堆说辞;帮他在附近找个楼房住吧,又太贵了。而平房离自己近,能够方便照顾她的,又没有。左右都不成局,很难闹。

难道,就这样由着彭恩泽这么一只癞蛤蟆,虎视眈眈地趴在林子静的身边,暗自扒拉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不成?

汤羽燕很想立马杀过去瞧瞧情况。但这店刚开张没几日,就连续关门,合着是真不想干了。

自己做店,尤其又是很小的店,不可避免地就把人栓死了,没辙。

晚上,阮东辉来接她回去,肚子里搁不住事的汤羽燕,把自己的顾虑一股脑统统倒出来。

阮东辉听了直笑她:“燕子,你也太神经过敏了吧?子静只是和彭恩泽搬到一个院子里去住,又不是搬去和他一起住,这一点,你要分分清楚。像彭恩泽租住的那种院子,之前,你不是也住过吗?你知道的,那里面一小间一小间的隔出好多个小屋子,里外里也住着好多口子人呢。他敢把子静怎么着啊?再者说,任谁看,那彭恩泽和子静,也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人啊,怎么可能划分到一个档位里去?依我说,你这心操得有点多余。老婆,给你提意见建议行吗?”

“啥嘛?”

“别隔三差五就把自己的心态调成纠结模式,这样,你会很累的。”

“我就是担心林静,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才好。人心隔肚皮嘛。谁知道彭恩泽的肠子里藏了多少弯弯绕。你没听人说吗?越长得一副土鳖样儿,越不是安分的人。因为他们知道,压根儿就没人把他们夹到眼里去,所以他就充分利用了人们麻痹大意的心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往往就得手了。”

“老婆,咱能不戴着有色眼睛看人吗?你这明明就是对彭恩泽有偏见……要我说,你也甭开什么理发店了,干脆改行写推理小说去得了,准火的稀里哗啦的。”

“老实说,我是对彭恩泽的印象不咋地。我总觉得他这个人吧,不靠谱——直觉,说不清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喜欢他。”

“不喜欢的人,咱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啊。没准加深了解以后,还成好朋友了呢。”

“嗨,防患于未然吧。林静用老话说,那是从小生长在深宅大院的大家闺秀,没混过江湖,根本就不知道江湖人心有多险恶。而她身边,现在除了我们这两个,也没人能护着她。还是多给她提个醒好点。在这妮子眼里,遍地都是雷锋,单纯着呢。”

“老婆你别忘了,子静虽然谈不上见多识广,可她也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你以为她也跟咱俩是的,全都呼噜呼噜得就着饭吃光了?咱别的不说,单从她和方冠卓这件事情上看,就足以证明,子静是一个条理清晰的人。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况且,子静也二十四岁了,是个成年人了,她有着自己的思维和想法。既然她决定搬过去住,必定有她自己的道理在里边。再说,彭恩泽在医院照顾了她好几天,想必子静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心里有数。不然,她也不会冒然就去。”

。“好像有点儿道理。夫君,还是你见多识广哈。那你倒说说看,那个小矮个儿彭恩泽,以你的眼光看上去,他品相怎么样呢?”

“老实说我还真也没太在意这个人。不过就是一个因为子静这么个小插曲,认识了的人。该做的人家都老老实实地做到了,那就行了。子静没事出院了,大家也就没瓜葛了。咱那么留意人家干嘛?咱又不是反恐队的,也没那职业习惯呢。谁成想,这彭恩泽责任心还挺强,不但一直关心着子静没撤劲,居然还把子静这个负担担到他身边去了。不得不叫人刮目相看啊。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是要好好留心一下这个人。”

“这个人吧,长得尖嘴猴腮的,真不像个好人样儿。”汤羽燕又开始回想彭恩泽的样貌。

“也不能一概而论,以貌取人呢。那你倒说说看,好人都长什么样?难不成脑门子上都贴着标签呢?——也是,在我老婆眼里,好人理应都长成我这个样子。对不对,老婆?”

汤羽燕不无妩媚地白了阮东辉一眼:“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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