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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车祸与千羽

昊家的第三代出生在一个夏夜,那是个非常炎热的日子,太阳很大,雨水很少,这个挨着村落的小镇已经断了三天的电和水,他出生的时候刚好是午夜零点,天空闪过几道巨雷,把整个村落映得白亮,人们在闪电之下暴露无遗。

昊家的老爷子很喜欢这个孙子,当时国家实施计划生育,这将会是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孙子,因为他只有一个儿子。他给孩子取名为昊天一,依靠生辰八字和命格推算出来的名字,祝福孩子能够茁壮健康的长大。

昊天一也很喜欢这个爷爷,喜欢揪着他的衣襟不放,小小的拳头有着莫大的力气,逗得老人家每次都会哈哈大笑。这个地方很落后也很传统,还存着周岁抓阉的习俗。在他出生一年后,正厅的石砖地板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东西,有书本、笔墨、首饰、锤子、斧头、瓷器和菜刀等等,孩子被放在正中央,无论他抓住了什么,都会得到大人自己脑补出来最吉祥的未来。

昊天一被放在地上的时候,没有率先动弹,他本来是个好动的婴儿,这次却很平静。大大的黑眼睛滴溜溜的扫过一周,最后还是朝着他爷爷的方向慢悠悠的爬去。他被爷爷抱了起来,这回又是被紧紧的抓住了衣襟,小孩子的目标很明确,他手伸了进去,牢牢的抓住爷爷垂在脖间的那枚白玉。

“你喜欢这个?”昊家的爷爷很是吃惊的问道。

孩子回答他的是咿咿呀呀无意义的词句,然而手却依旧抓着不放。

昊爷爷似乎经过了一番挣扎,但最后对孙子的爱超过了对白玉的喜欢,他将白玉扯了下来。他的儿子很是吃惊,他知道自己父亲对这枚玉有多么珍惜,他小时候连碰一下都会挨打,这回却心甘情愿的给了昊天一。

昊爷爷看着抓着玉笑得口水横流的小孙子,摸了摸他的头,说:“希望它能够保佑你一生平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这只是昊天一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就因为这个小插曲,他的人生会从此往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前进。

人们习惯称呼它为——命运。

十四年后八月底

今天恰好是重阳节,安市的命河自发聚集着一群人,他们手里拿着各色各样的灯具,有的是卡通形状的,更多的还是传统的莲花灯。古代起就有在这一天夜晚放莲花灯的习俗,在莲花灯上写上祝愿,放出去后河神会达成他们的愿望,当然在最初的时候,莲花灯的作用是祈祷已故家人的庇佑,也让去世的人能够早早投胎脱离地狱之苦。

是不是真有地狱,这一点没有经过科学的验证,在当代,封建迷信已经成为一种邪说,不受广大群众信赖。

这一切和763车上的乘客没有关系,公交车开往市中心,因为今天是休息日,又是晚上九点,车上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的坐着。

靠后位置上坐着一个小孩,小孩捧着可乐罐用吸管费力的吸允着,直到喝光里面的液体,他不放弃的摇了摇,推了推旁边座位的女人。女人低着头用手机看电视剧,看得失了神。

“妈妈,扔哪里?”小孩询问。

女人头不抬的说:“随便。”

小孩看了眼相隔较远的垃圾桶,选择拉开了窗户,将可乐罐抛了出去,完美的抛物线,可乐罐飞过了桥栏,落进了河中,恰好那里有纠结在一起的三盏莲花灯,可乐罐击中了它们,灯灭,几缕黑影闪过。

昊天一猛地惊醒过来,他迟钝的看了看周围,刚才发了个噩梦,不是什么好经历,将落在腿间的耳机拿起来又塞住,并着音乐声,他有些恍惚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窗外就是安市的命河,一盏盏微亮的灯连成一片,就像是夜空的星河一样漂亮。他一时间看呆了,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今天是学校注册的日子,因为父亲的工作变动,他远离了家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报考了这所城市的高中。

还不能习惯这繁华的城市光景,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冷冷淡淡,和他出生的那所小镇完全不同的生活作风。

并不讨厌。

他打了个呵欠。

车猛的停住,司机踩了刹车,昊天一往车前看去,一道黑雾笼罩在车前窗,一闪而过后,刺眼的灯光让他下意识的眯住了眼睛。

迎面来的卡车似乎是失控了,脱离原来的车道,直直的撞到公交车,压根让人反应不过来。车被撞凹了一大块,司机临死前的转方向盘,使得车子往桥栏的方向冲去,公交车整个被甩了出去,冲出了大桥,凌空在桥面上。

公交车落入了水中,大量的水花溅起,公交车往着更深的地方沉去,隐约间看到好几双无形的黑手将它死死的拉进了水中,就连落在外面的人都被黑影缠住,游不上岸。

昊天一的肺部充满了河水,他已经不能够呼吸。

会死在这里吗?

人临死之前会闪过他人生所有的记忆,在那一刹那,他清楚的回忆起一切,有还记得的,也有早就被忘记的儿时经历。

他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一直挂在胸前的白玉被挤压出来,浮在他面前。

我不想死……

他心里就只有这个念头。

他还年轻,才15岁,当然不想死。

然而黑影不会放过他,他死命的挣扎着,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下双手。

【呼唤……名讳……】一道沙哑的陌生嗓音在耳膜间回荡。

并不是听错。

昊天一已经只剩下本能的反应。

呼唤,谁的名字?

【吾之名……】

你是谁?

似乎听到有人在和他说话。那是爷爷苍老的声音:“天一,你记住,他是……”

是谁?有人跟我说过的。

那个名字,是什么?

死亡的阴影越来越近,他似乎看到了一阵白光,那是通往地府的通道吗?

他吓了一大跳。

耳膜间那个沙哑的声音还没有停止。一直一直的重复着,让他呼唤他的名字。

名字?想起来,是什么……

是谁?

突然一道红色从脑海的深处闪现出来,他紧紧地抓在手心里,本来无焦距的双眼闪过一道精芒。

“千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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