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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持妖令的秘密

昊天一失眠了,这是很稀奇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强壮的肌肉,也没有到脑子都被肌肉填满的乐天派的程度,但他的睡眠品质一直很好,一般沾上枕头不到一分钟就睡个天昏地暗。以为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一下子就可以睡着了,事实上他却失眠了到凌晨3点半还是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房间是他自己设计的,墙壁上贴着纹路细腻的淡紫色墙纸,天花板是吊顶装修,采用的灯具也是不刺眼的黄色暖灯,他其实蛮喜欢这个房间的,但此刻怎么看都觉得讨厌。

卧室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又是千羽在胡乱走动,妖怪不吃人类的食物,也不用睡觉,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人类就麻烦了许多,不吃饭没有力气,不睡觉就没精神。

下意识的碰了脖子,落了空,又想起玉佩已经碎掉的事情,顿时有些郁闷。

昊天一出生在一个偏远又传统的小城镇,他的爷爷昊希临20岁的时候就在那里安了家,昊家在那个地方根基浅,偶尔受到些轻视在所难免,但大面子都过得去,等到昊天一出生的时候,一家三代已经在那里扎了根。

昊天一的爸爸是昊希临唯一的孩子,镇上的人一般都讲究孩子生得越多越好,不管养不养得起,数量多就行,昊家只有一个儿子,但却是最出息的那个。从孩时期读书就没掉到第二名过,后来考取了名牌大学,还出国深造了一段时间,现在回国当了个考古学家,一下子昊家就变成了书香门第。

谁也不知道昊希临是靠什么生计的,他好像从来没有工作过,但偶尔会出外一段时间,不到两个月又回来,他们家不算有钱到人人艳羡的地步,但也比得上一般的中产阶级。因为昊爸爸很忙,昊天一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溺爱孙子的老人家每天都会给他买很多礼物,甚至很多都是镇上的人看也没看过,听也没听过的奢侈品,久而久之大家都说昊家富得流油,昊希临是贵族的后代什么的。

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对,昊希临是少爷出生的,从小就没吃过苦,虽然后来被逐出家门——这个说法也不太正确,他的名字还留在家谱中,但已经被驱离了本家的利益中心范围。对昊天一来说,爷爷是个慈爱且有些孩子气的老人,他似乎永远都长不大,有些吊儿郎当的,偶尔却也会露出一副满腹心绪的模样,似乎有着什么烦恼。

昊天一从出生起就有些古怪,他一开始并不是个正常的孩子,他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小孩,父母经常不在家,老两口也不懂孩子的世界,他一直都跟一些东西玩。

那些东西,是妖怪。因为这个,他没少受到欺负,朋友对他来讲就是个奢求,在他7岁之前,他甚至还会担心自己哪天被赶出学校,因为就连老师都不喜欢这个怪异的,会跟空气说话的孩子,总有人暗地里骂他是个傻子,有病。

7岁之后,他被爷爷带去了本家,也是那个时候从爷爷口里第一次听到妖师的存在,当然那也是最后一次,后来爷爷再也不说了。在那里待了不到一天,只见了一个伯伯和他的儿子,他就回来了。记忆不是很清晰,总之从那一天开始,他变正常了。

可能就因为这样,他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妖怪的那部分,还有千羽的那部分,虽然会排斥但也不至于惊慌失措到闹情绪的地步——好像他的生活本来就却少不了妖怪的存在,不过是从正常又变回不正常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乐黛和银的出现。

乐黛是妖师,银是她的持妖。这个女生用一种气势凛然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轻松的解决到那只让他无能为力的妖怪,她的话语,她的态度,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对昊天一的不满和轻视,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

昊天一也被这种愤怒影响了。他觉得莫名其妙,却又不得不去在意。

第二天午休他来到了学校的学生会长室,安阳高中采取学生自理的管理制度,学生会长拥有很大的权利,而乐黛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会长,她拥有自己的豪华办公室,占据了综合大楼4楼的半层,还有很多的会员供她驱使。

乐黛比昊天一大一岁,她今天高二,也是当学生会长的第二个年头。她其实在学校里很出名,学校的公布栏里有专门空出一块地方挂着她的画像,她一直是年级第一,听说家里很有钱,甚至有人说这个学校就是她开的。无论是长相、出生、能力和智商都高了别人好几个级别,就连高傲的程度也是如此,背地里还有人悄悄叫她女王陛下。

这样传说中的人物,是个妖师。而昊天一,被她要求今天过来见她。

脚刚踏进办公室,就看到乐黛站在那扇敞开的大窗户门口前面,她穿着学校的女生制服和一双黑色的高筒靴,站姿很随意,双手后放在窗沿上,小腿交叉着站立,精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睛里闪烁不怒自威的慑芒,一点也不像个高中女生。

昊天一身高168厘米,乐黛和他一样高,但她穿的鞋子有5厘米高,站在他面前,昊天一明显气势不足。

但就算这样,他也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很自然,不服输的盯着乐黛的眼睛。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气氛有些胶着,就好像是互相较劲一样。银端着茶水出现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场面,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乐黛盛气临人的样子,先是对她弯腰行了个西方的礼仪,将茶水放下后才主动招呼昊天一。

“昊同学快坐下,一直站着也很累吧。”银笑着道。千羽说银是狐妖,这只狐妖确实和传闻中的狐狸妖怪一样漂亮得不像人,走出去都是被女生围观的大明星级别。昊天一可不觉得这个笑容和善的妖怪会真是什么好人,老实说他总觉得银有些怪怪的,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银虽然是妖怪,或许是因为有乐黛的操作,他其实是这间学校的美术老师,专教高二学生,在学生里人气非常高,就算是男生也少有不喜欢他的。

昊天一坐下后,乐黛还是维持那样的姿势站着,她的声音有些清冷,带着一种发号施令的命令味道:“你的持妖呢?”

“……在家。”昊天一回答。“有什么事情快说。”他巴不得离这里远远的。

乐黛无视了他后一句话:“连持妖都不带着,你还真不怕死呢。还以为昨天的事情能够让你机灵点的。”

“千羽跟我说了,你是故意张开结界,让那只妖怪对付我的!”因为乐黛的结界,察觉到危险的妖怪才会那么快的出手,虽然最后是被乐黛救了,可她的这种行为还是让昊天一有些不满。

乐黛说,“我稍微做了点调查。”少年微怒的表情她没有在意,继续说,“你是八月份底才搬到这座城市的,在此之前我没有在妖师界听说过你的名字。而在那场车祸后……你就出现了。那么,关键就是那场车祸吧。”

“虽然有过人类在遭遇生命危险时会爆发灵力的例子,但一下子就和妖怪签订了契约,还是那种……畏令……该说你是胆大包天,还是蠢破天际呢?”她抿了口银递过来的茶,说的话却颇有挑衅的味道。

银在旁边有些无奈,他就觉得自家的持主说话有些不中听,别把人气跑了就好。

昊天一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或者说不是那种没脑子到会因为一句话就失去理智的类型,他忽略乐黛的挑衅,说:“契约有什么问题吗?……畏令?”他是第一次听说。“难道还有其他的契约?”他看着左手背上那个鲜艳的纹字,这个字普通人是看不见的,所以并没有刻意隐藏起来。

“当然有。”乐黛将杯子轻轻的放下,“除了早已经被淘汰掉的畏令,现在的妖师一般都是采取函令。我和银就是如此。”她拉下右手的袖子,露出手腕上那个古字体的银字,那个字是蓝色的。

“你说畏令被淘汰?为什么?”

乐黛不说话,倒是银开口了:“无论是畏令还是函令,我们都称它们为持妖令。畏令出现在上古时期,也是第一个妖师和妖怪签订契约时使用的持妖令。这种持妖令有一个特点,持主只能够和一只妖怪签下契约,他身上的灵气从此会被这只妖怪标记,妖怪依靠汲取他的灵力维持契约,在他需要的时候奉献自己的力量。不过也有缺点,这种持妖令注定了持主到死为止都会被这只妖怪绑定,就算是死了灵魂也会被这只妖怪吞噬,这本来就是持妖应得的。”

这时候乐黛发出一声冷哼,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畏令对妖怪的约束力很强,只要持主需要,就要提供自己的力量。但不是每一个持主都是有自觉,会让妖怪喜欢的类型,偶尔妖怪也会不得已帮持主干一些讨厌的事情……所以后来,有一个妖师发明出另一种持妖令,也就是现在被广泛运用的函令。函令让签约的二者相对而言会平等和公平一些,妖怪可以拒绝持主过分的命令,而持主不需要将所有的灵力都绑定在妖怪身上,死后灵魂也不属于这只妖怪,而同样的,这种持妖令是可以随双方意志解除的……嘛~总之两种持妖令都有各自的优点和缺点,现在的人类越来越不好骗了,大家都选择了双方约束力都不太强的函令,我家的持主也是个花心的家伙,我很担心黛大人迟早就变心呢~”他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

乐黛不理会他的耍宝,这只狐妖最擅长就是睁眼说瞎话,他的话只能够听一半,而那一半也要经过考量才能相信。

“也就是说,我和千羽的契约,是不能够解除的吗?”

“对啊,所以当知道你们竟然签订这种契约,黛大人可是很担心的呢。”银说道,“想着你会不会,被邪恶的妖怪给骗了呢……”

“你不也是妖怪吗?”干嘛一副为人类说话的嘴脸。

“别把我和你那只臭烘烘的妖怪并为一谈。我可是独特的存在。”银有些傲慢的说道,似乎和千羽扯上关系会掉了自己的身价。

“而且……畏令也有个让人类头疼的问题。”银笑得有些古怪,“如果对方是只强大的妖怪还好,若是只弱的妖怪,那不是得不偿失了吗?要知道,妖师的世界可没有那么轻松。”

“我不是妖师。也没有想过要进入那个世界!”昊天一深吸一口气,才说道,“你们找上我,又是什么原因?我可不相信你们会那么友善,那么大度的跟我讲这些,还不存其他的意图。”

“安市……你知道这个城市,是什么地方吗?”乐黛说,“我是乐家这一代的继承人,而安市自古以来就是我乐家的地盘,你一个不明来历的妖师出现在这里,我当然要考虑到更深层的方面。虽然你很弱,但毕竟也是妖师……别否定,从你签订了持妖令开始,你就已经进入这个世界了。”

“那么……妖师世界欢迎你~昊天一~~”银张开怀抱大声的说。

两个人都默契的无视了他。乐黛说:“你要待在这个城市也不是不可以,但从现在开始,我将会是你的监护人。我会提供你一定程度的情报和保护,但你也必须发誓,要为我所用。”

“我拒绝!”昊天一站起来,大声的说,“无论是妖怪也好妖师也罢,我只是昊天一,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别把我扯进那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他气呼呼的摔门走了,走廊里经过的几个学生听到那动响都讶异的看过来,似乎第一次看到有人敢摔学生会长的门。

昊天一只觉得心头有些堵,连午饭都不想吃,回到教室就翻出课本气呼呼的看起来,半天都看不进一个字。

学生会长室里倒是不一样的风景,乐黛对昊天一无礼的行为并不在意,她坐在专属于自己的位置,吃着银送上来的糕点,说:“银,你继续监视他,我要清楚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银对此并不理解。“不过是个小妖师罢了,黛大人,您不觉得自己对他太关注了吗?”

“他姓昊!”乐黛说,“不管他是不是昊家承认记入族谱的存在,不管他是不是想天真的维持自己那可笑的和平,只要他姓昊,就不能够无视掉。我乐家的地盘,不欢迎昊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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