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林间官道,马蹄声响。
一人一马,行走于竹林,风吹残竹,声如笛萧,好似一幅江湖画卷。
那马,是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若遂千里之志,追风可到天涯。正如诗云道,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骁腾既如此,万里可横行。
那人,是头戴斗笠的青年之人,一身灰布长袍,背系剑匣。无怒无悲,嘴角弯翘,永远给人一副和善可亲的假象。
“再走十余里,便是京北城。希望城中有使剑的高手,不然就枉费了我此次的北上之行!”斗笠人一口生硬的异邦话语,轻声的说道,脸上写满了期待。
午时,京北城城门前,车水马龙,摩肩接踵。赶集的百姓,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商旅,络绎不绝。
城楼下,两道木栏摆开,几个无精打采的兵差站在两旁,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来往的商客。
这群兵中,一个名叫刘六的兵差,长得毫不起眼。不过他的心思却很活,城门前收油水的法子,基本上都是他想出的。
这日,心不在焉的刘六嘴上叼着一根夜草茎,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巴结知县老爷,好让其将自己调到狱中当差,捞点油水。
眼下守门的差事,油水实在太少,风吹雨淋,有些苦不堪言。
正想着,忽然瞧见了一个粗布衣衫,骑着一匹宝马的青年人,来到城门前。刘六急忙走上前去,询问道:“干什么的,懂不懂城里的规矩?”
骑马的青年压了压头上的斗笠,轻声一笑,好奇的问:“这京北城有什么规矩?”
一听这人说话,满口的异邦语气,刘六心里一喜,狐假虎威的说道:“看你这一身装扮,我怀疑你是盗个马贼。还不快快下马,接受本差爷盘问!”
斗笠人咧嘴一笑,一拍剑匣,一把短剑飞出。一丝浓烈的血腥之气,散发在剑尖。仿佛有无数个冤魂,在剑气里张牙舞爪。
寒光之间,刘六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一股热流滑出。
“此剑名为无双,死于剑下的有三百四十六人,我不介意为你添上一笔!”斗笠人阴森森,轻声细语道。
一听此话,刘六背脊发凉,吞了口吐沫,双腿打起寒颤,竟不敢开口。
“要杀人啦!”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时,再看来往的过客,有人驻足围观,有人惊慌离去,场面顿时沸腾。
见此情形,老兵差伍武快步上前,低头哈腰的笑道:“大侠误会,大侠误会!”
“我想也是!”斗笠人收回剑,翘嘴一笑,催马走向城中。
“好可怕的笑容,瘆得让人胆寒!”伍武望着那人的背影,自言自语。
而此时,刘六瘫坐在了地上,两腿之间早已湿透。
进去城中,古街的繁华,步入眼帘。
街道两旁分布着数百条纵横交错的卵石巷道,或长或短,或宽或窄,高墙窄巷,古朴幽远。鳞次栉比的商铺,叫卖声,吆喝声,声声不绝。一条清河横穿城中东西,河边两岸青楼烟雨,应是多少醉生梦死。
斗笠人下马,走到一家名叫“风满楼”的客栈前。
从客栈里,走出一身材矮小的店小二,笑脸相迎,招呼道:“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斗笠人平淡的说。
“好咧!上房一间!”店小二高亢的嗓音,一声吆喝。
斗笠人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接着说道:“我的马只吃最好的食料!”
店小二眼中冒着银光,接过银锭,乖嘴蜜舌的说道:“小的明白!客官的马,小的一定像亲爹一样照看好!”
步入客栈,店内的生意有些冷清,桌椅摆设有些陈旧。
客栈店主是一个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女人。但见她站在柜前,眉宇紧皱,正盘点着账目。
一个衣衫不整,满身肥膘的胖子,提着一只活鸡,打堂中过。瞧见斗笠人一脸阴深的笑容,胖子打了个哆嗦,灰溜溜的躲进了厨房。
客栈中的上房都在二楼,通往楼上的木梯,破旧不堪。老板娘抬头,看那斗笠人上楼时,竟毫无响动。
“看来是个高人!”说完,老板娘在账本上画了一个叉。
由店小二领到客房,斗笠人关紧门,将剑匣放在桌上,轻声说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你比我估计的,晚上了两天!”一人从帘后走出,说道。
说话那人眼神深邃,心气高冷,身材修长,一身锦衣。脸上一条蛇形般的伤疤,令人望而生畏。
“听这话的意思,你是想代表掌门责问我?”斗笠人不屑一顾的说道。
“怪不怪责,一切都听掌门的安排!”那人冷冷的说道。
“韩枭,你要记着一点!你是掌门的弟子,而我是掌门的宾客,我怎么做,不用任何人管!”斗笠人意味深长的说道,从怀中摸出一块红绸,打开剑匣,取出一把宝剑,细细擦拭。
“这家客栈有问题!你行事多加留意!”那人提道。
“我这剑匣里有五把剑,能让我冯子剑拔出第四把的,至今还没有!”斗笠人波澜不惊道。
那人听此,不再多言,只是轻声提醒道:“那东西可能就在城外的百草山庄,我已打探多次,却不知具体藏在那里!”
“世人皆死,唯剑独行!”斗笠人吐出这几个字,眼神里却是惆怅,“长生不老药的丹方,我会去找。在此,谢过你的提醒!”
“希望你尽早动手,掌门已有些急不可待了!”那人说完这话,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芍药花香,一只羽毛华丽的小鸟,栖在窗外树枝枝头,发出“咕咕”的声音。
看着此景,斗笠人喃喃自语:“丽鸟,尚可在阳光下,枝头上鸣叫。有些人,却只能穿着锦衣,行走在夜间!”
京北城,白府。
一只灰色的信鸽,飞到了书房窗檐上。
满头白发,神采奕奕的白鸿广,从信鸽身上取出信件,只见信纸上写着四个字:结草衔环。
白鸿广唏嘘一声,将信件烧毁,挪动身边的机关,走进了一间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