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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医院

11点45分左右,她跟我说她和朋友有个约会,要一起去吃午饭,1点时会回到编辑部。

随之她问我午饭在哪吃,我开玩笑说总不至于和她一块去吃吧。

她立即说这肯定不行。

我说最多饿一顿。

她说那不行,她那里有饭票,让我自己去买饭吃。

我说我自己解决。

她说完就穿上那件很厚重的黑色呢子风衣,背着小包向楼下走去,我尾随于后。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为温暖的时刻,阳光从高空洒落下来,穿过树木,在地上落下树叶摇曳不定的影子,青草从砖缝中探出头来,另一边嫩绿的草坪上阳光灿烂,院落里寂静一片,各处都是交错的光影,歌剧院中再无歌声传来,眼前是条漫长的小路,走的有些孤单和凄凉。

CC在我前面不远处走着,她的身形不像在校的女学生那样单薄,衣着也很时尚。

在后面看她走路颇觉有趣,但她似乎没有在意,只是这样一言不发静静的走,身边的景物向后退去。

在日光中十分恬静,巷子里还是那些陈旧的建筑,上午淡淡阳光变得浓郁,那些清淡而潮湿的气氛渐渐消失,墙的阴影被拉直,却没有一缕风吹拂,地上的石板留有深深浅浅的影子,巷外马路上车来车往,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她在巷口转弯,向右走去,我转头开始穿过马路,快要走到对面时,又回眸望去,看见车水马龙中她的身影已变的很小。

我对她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感到颇为奇怪,直到后来问过以后才知道她不愿骑车,平时都是转两次公交车回家。

沿着来时的方向向北走,中午时分马路上行人很多,明亮的日光下我穿着西服在街上走,想找个小店随便买些什么食品当作午饭,走了很长一段路却没有找到,只看见街对面写着红色标语的半旧墙壁和水果店中店主蒙尘的目光。

我在陌生的城市里举目四望,一切都很茫然,一切似乎来得太快,太无缘无故,再次在潮涌的街头怀疑自己的行为,迷惘却无从回答。

刚才她所讲的话在心际萦绕着,似乎一切都无需再言的必要,而更多的是对这件事自始至终的质疑,仿佛永不知对错,永不知真假。

买了一袋饼干和饮料后,我按原路返回。

小巷中仍是寂静一片,走近大门时蓦然看到几只宠物狗,浑身上下都长满了毛。

在雪白的日光下跑来跑去,傻乎乎的一起嬉戏,主人一边和他人说着话,一边笑着吆喝它们,三条狗幻化成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动。

它们似乎比人轻松的多,给家庭或个人带来一段时间温暖的回忆,不必去追求什么。

我不禁想起在表姐家中看到的子敏音乐电视中的那只狗,额上的毛垂落下来,遮住了眼睛,这个场面一瞬间划过脑际,不禁倍感凄凉。

再次经过门内的绿色的草坪,走过大楼,从楼梯上去,走入新闻部,在CC的位子上坐下来。房间里似乎还有其他人,但互不交谈。

我吃着饼干,喝着饮料,打开了台灯看报纸,斜对面桌上的台灯也亮着,两个角落里各有一片昏黄而微温的灯光。

我看见地上似乎有一点惨白的光芒,以为天阴下来了,探头向外望去,却发现透过窗帘的阳光正洒落下来。

报纸很快就看完了,我开始翻阅自己带来的几本本子,本打算给CC看,但实际上并未实现。

这件事的进程和我以前的计划完全不同,这些歌词和日记她也再难看得进去。

我甚至怀疑子敏是否真正看过我以前写给她的几封信,这些抄给她的日记也许就这样被一眼掠过,再不留什么痕迹,这是种可怕的推测,但极有可能。

下午1点半,CC风风火火赶回来,还没容我说什么,就说下午要去看病,让我在这继续等下去,她过会就回来。

我半开玩笑的对她说:“我陪你一起去”,没想到她倒是很爽快的说:“好啊。”

说完举步就要走,同事赶紧让她把大衣带上。

CC向来有胃病,而且比较严重,医生认为病情不理想。

那天下午她突然想起医院周二下午有个专科门诊。

我们交谈时走街串巷,途经的几条巷子狭窄而陈旧,周围都是民宅,灰暗的阳台上晾着各色的衣服,颇有些八十年代城南公寓外夕阳往事的感觉。

编辑部旁的华山医院并不是很大,但前来就诊的患者很多,她在各个队伍中四处游走,我始终站在她身后。

她把大衣脱了下来,我帮她拿着,很随意的挽在右臂上,那个样子就像我是她的男友或丈夫,到上海来找她,陪她到医院来看病。

我们的话题也没有集中在子敏身上,而是逐渐谈到她的学校、工作甚至婚姻。

她说她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我说上海的学校难考,分数高,有限制,她反问我说还不是你没考好吗?

我问她有没有写过什么文章,对学业有没有兴趣?

她说是对戏剧专业感兴趣才去读的这个学校。在校时写过剧本,发表过文章,但现在看来觉得很幼稚,毕业后到编辑部去求职就被录用了。

我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她说你怎么问这种问题,然后说她已经结婚好多年了,只是听她的口气,似乎含着不少慨叹的成分,对婚姻很淡漠,有种热情褪尽的感觉。

当我后来提及时,她又不承认,反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便多说。

挂号结束后我和她来到二楼的走廊里,她在靠墙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我则站在她的旁边。

通过前面的那些交谈,她已经对我颇为了解,开始劝说我放弃此事,并直截了当的说我很不成熟,让我不要把自己看的很特别。

但她却又并未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地方不成熟,只说我将来会明白的。

其实她所言的成熟是我在很久以前就了解的东西,简单的说,就是不要去追寻一些渺茫的的事情,在现实生活里苟且活着,怎样能过得更好就怎样去做,把单纯的理念丢弃,循着前人所做过的再做一遍,把原来鄙视的人和思想变成自我正在履行的一切,世故而圆滑。

然而我总觉得她现在也过得并不满意,有些疲惫,她却总不愿意坦然承认。

她告诉我,歌星是商品,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征婚也许是一种手段,要找个艺术家也可能只是一种说法,只不过和子敏的形象相符而已。

即便感到丑陋,不真实的东西也有它们存在的理由。

很多人觉得蔡国庆有点娘娘腔,但他其实上很男子气,张惠妹现在很红,她不会拒绝市场,而子敏从来没她那么红,有故意沿这条路线走下去的趋势,她只能这么做才符合她的形象。

她问我和子敏联络的情况,我提到以前写信给子敏,她也在广播里回复过。CC说子敏并不会阅读每封信,回复的内容也有可能是经纪人提前写好的。

她的编辑部以前也设过这类与歌迷互动的栏目,许多人写来的信只能大略看一下就丢掉,因为信实在太多,而且每个明星基本都是这样。

CC以前和子敏见过很多次,说她的脸上常抹着很厚的粉,把皮肤的颜色都遮住了,但仍可以看到眼袋和皱纹,脚上穿着鞋跟近20厘米的鞋子,CC见到她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怎么会这么矮?”

两人吃饭时子敏像个木头娃娃一样不说话,也许是害怕说错什么。

她的这番描述令人不忍卒读,和我对子敏的印象大相径庭。

就在赴上海的前一天,我在电影院里看到娱乐节目中她在北京开歌迷会的情形,场面极为热烈,她似乎很开心,这和CC所说的子敏完全不同。

她对我说,子敏的阅历比她要多,内心未必和外在相同,她想要的丈夫应该是成熟的,能够关怀她,理解她,年龄上也该和她相近。

我非常明白CC所说的这些情况非常实际,但我并不理解为何非要年龄相仿才能提供这种关怀。

CC提到上海东方广播电台《相伴到黎明》这个节目中也谈到这些问题,叶沙的批评是严厉的,但一开始并不这样,只是后来逐渐对这些人感到厌烦,别人都是两情相悦之下产生各种矛盾,而我却是单相思,显得非常幼稚。

后来逐渐谈到其他事情,她问我在大学里选的是什么系。

我回答说是中文系文秘专业。

她说男孩子去做文秘不太好,如果一定要做,那么多半是为了仕途。

其实我这性格并不适合做官。

我的父亲在我考大学填志愿时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确实如她所言,是为了让我便于进入政府机构获得升迁,父亲早年因为文学而不愿从政,放弃了很多机会,到了老年却又有所转变,变得务实起来,想要我进入仕途,但他并未想到我的性格一半来自于他,同样难以在这种体系中往上走。

谈到医疗状况时她说资本主义社会有些人到四十岁就退休,去做想做的事,比如环球旅行之类,那样才算社会主义,中国现在其实是封建专制,********,美国才民主,两个政党轮流执政,还反问我‘你说现在权力在谁手中’。

虽然前面半句可能想象的过于美妙,但是后面那几句也都是实情,我本无意和她去讨论意识形态问题,但也没料到她说的如此直白。

其实使我诧异的是她还不到三十岁,在言谈举止中已流露出很多疲惫的情绪,对人世看得这么透,不存在任何幻想。

我无法想象她为何会毫无憧憬,仅仅因为理想太过渺茫,就在内心放弃?

那么后半世是为了什么而生存呢?

我问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仅仅是为活着而活着?

她竟然同意我这个说法,可以看作是为了自己,就像生病了得去看病。

她提到如果再重来一次,要好好读点书,换个职业。

我问她是不是对现在的工作不满意,她又否认;问到她的收入时,她不愿回答,只是说收入数目并不固定,让人感觉她的收入并不是很高,对很多事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当我们不再交谈时,我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她和其他人讨论病情,我看到她的病历上有不少相关的图片,上面的文字却看不清楚。

她看病的过程很快,没过多久就走了出来,所谓的专科门诊只是开了一些她吃过的药,我不禁有嘲笑之意。

她却说一定要有医生开的处方才能配药,为这短短几分钟却几乎耗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去等待;不过对于子敏,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只是CC关心的是她的健康,我关心的是感情,相较于她,我所浪掷的时间和精力早已无法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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