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小媛这里一边帮云蝶计数一边领会着那本《论语》书上的阿拉伯数字和各种各样的公式。而杨明这时则来到院坝里,与兰大夫等人商讨明日需要做的事。
张员外忍痛又多给了徐水仙一些杵臼好的稻米,以女子吃不了多少肉为由只添了点腌制的兔肉和一些干制蘑菇。
不到半个时辰以后,大院坝内就飘满了米香味和野猪油炒制的菜香味。
兰官伟等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十多张门板,铺在地上,用石头垫着,就权当做桌子放菜。
因为没有足够的碗盛饭,还是二丫带着几个小孩去找了一大堆桐叶,当香喷喷的米饭盛放在桐叶上时,倒也多了一丝清香味。
筷子是不用愁的,这附近的毛竹漫山遍野,刘铁匠带着几个老人早已做了十几打,浸在了水里。
凳子只有十几个,只能够老人和总队长杨明以及各分队队长们坐,还有几张凳子则让云蝶和堵小媛坐了上去。
云蝶是杨公子的丫鬟,虽然不是队长,但搁在现代也是秘书兼助理,自然不能轻视,而堵小媛有凳子做,则说明隐约人们已经把堵小媛当成了村里的重要人物。
自从杨明确立队长制度后,乡民们如今也渐渐形成了以总队长杨明为核心领导,各类分队长为分级领导的局面,即便是吃饭的坐次也是根据这个等级来确立。
不过,也有人对女眷进入领导层颇为抵触,特别是对于徐水仙,许多妇女觉得她只不过是家生奴出身的寡妇,妇女儿童队长完全可以让出身好点的人来担任。
但杨明并不同意将徐水仙换下去,理由是徐水仙不但将妇女儿童们带领得很好,还在妇科疾病与儿科疾病方面比兰大夫都还有经验,且正是由于徐水仙是寡妇,对孩子女子们反而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当然,一些人也有别的理解,那就是徐水仙肯定是被狐狸精附了身,已经把杨公子给迷住了。
几十对篝火将十多张摆满饭菜的门板围这中间,飘散在空中的火星,与门板上的香气,一起弥漫了整个夜空,连苍穹下的繁星都垂涎欲滴地看着这处大地上的盛宴。
这的确是场宏大的盛宴,一百多人的大筵席,筷子与土碗碰撞出的铿锵声更是此起彼伏。
野猪肉、野兔肉、野鹿肉、野蘑菇、野木耳等一系列野味摆这桌上倒也是十分丰富。
云蝶也在一边细细地给堵小媛讲解着哪些是自家少爷创制的新菜肴,哪些是汉中的特色菜。
也许是由于许久没有吃饭的原因,大多数人都是以风卷残云之势将饭菜一扫而光,唯独云蝶和堵小媛细嚼慢咽的,还是像以前在豪门深宅里一样讲究。
“少爷,你别这样,你可是杨家大少爷,不能跟那些大老粗学,慢点吃”,云蝶见堵小媛看着杨明,便知道堵小媛肯定是因为杨明的吃相给吓着了,便有些无语,只好拉了拉杨明的衣服劝道。
“可是我饿!”杨明回了一句就继续攮塞起来。
倒是堵小媛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你家少爷还真有意思!”
这边,徐水仙则夹了一根鹿鞭放这了杨明碗里:“公子,这鹿鞭最是滋补的,奴家专门给你留着呢。”
杨明顿时愣了,堵小媛也楞了,云蝶更是气歪了鼻子,唯独白千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公子也需要吃这个了,徐寡妇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水仙见所有人都停下来盯着自己和杨明,也绯红了脸,慌里慌张道:“奴家,奴家只是听人说,这东西很补人,所有就给杨公子留下了。”
本来以为徐水仙是故意给自己难堪的,但见她那不像是故意为之的样子,杨明也不好再计较,便笑了笑道:“没事的,水仙嫂心意是好的,只是这鹿鞭可不是随便吃的,倒是白千兄弟看起来有些肾虚,需要补补。”
说着,杨明就将鹿鞭放在了白千嘴里,并悄悄威胁道:“给我吃下,否则以后别想升为队长!”
“公子,你!”白千此时真是敢怒不敢言,为了以后成为队长,也只得吃了。而这时,乡民们好奇的眼神也转向了他。
不过,等杨明一转过脸,白千就将鹿鞭丢了,眼疾手快的张员外忙将鹿鞭捡了起来:“真浪费,不要给我呀,老夫我最需要这个了。”说着就朝林大娘抛了个媚眼。
不到一个时辰,米饭就被一扫而光,桌上也只剩下了空碗,从老人到小孩都吃得饱饱的,一扫数月来的饥饿。
连素来严肃的兰大夫也笑着说:“老朽今个儿才知道,以前在山里的日子简直就是茹毛饮血,今天这顿饭才算是人吃的。”
“不过,老兰啊,从明天开始一直到今年秋季,一切还是得和从前一样,每天两顿,每顿定量分配,除杨公子可以随意支配外,其他人不求吃饱但求不饿死”,张员外得意洋洋地一边啃着鹿鞭一边说道。
“犯不着你这老家伙来提醒我”,兰大夫说着就见杨明走了过来,便道:“杨公子,老朽得劝劝你,你以后迟早都是要成就一番伟业的,那徐水仙,你就离她远点,你好歹是少司马(兵部侍郎)之孙,犯不着和一个寡妇纠缠不清。”
“瞧兰大夫您说的,我们现在还是说说定居的事吧”,杨明不得不承认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这谣言和绯闻是一直存在着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淡然处之,毕竟谣言止于智者。
张员外这边也发话了,叹道:“要不是杨公子的父母丧命于流贼之首,也许杨公子早就成家了,现在这些女子中全都配不上你,倒是今天来的那个堵小姐不错,像是官宦小姐。”
“嗯,说得在理,你这张胖子总算明白一次了”,兰大夫连连点头道。
“这事就不劳两位老伯费心了,我们还是说说建村的事吧,我想了想,现在有三件事急需处理,一是测量田亩和分田,二是建造房屋和关隘、挡墙、码头和开渠,三是找到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杨明说道。
“嗯,公子不愧是老杨家的人,就是比我们几个老家伙管用,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听你吩咐就是了”,兰大夫和张员外都点了点头,说道。
夜色越来越深,大多数乡民都进入了简易搭建的竹棚里歇息,杨明则找了一安静的角落画着房屋和关隘的设计图。
而云蝶则和堵小媛悄悄走了出来,来到村口找寻月如的尸体。
“堵小姐,找到了”,云蝶忙将堵小媛拉到了一座新砌的坟堆前。
堵小媛一来就看见这坟堆上插着一竹板,竹板上写有四个字:“月如之墓”,不禁暗道:“这是谁立的?他怎么知道月如的?”
云蝶凑近看了看,忙道:“这是我家少爷的字,而且这里也只有我们少爷还有笔墨。”
“你家少爷?他是怎么知道的?”堵小媛想了想,不觉笑道:“应该是他今天救我时,听见我喊月如了吧”,说着就暗自想道:“明天还是去向他道声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