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是诧异了原央,更是震惊了挽月。
“大……大人?”挽月再顾不得什么在外的礼节了,赶紧上前了一步,拉住了梁渊的袖子,“你是什么大人?怎么……上任?”
他不是该在京城,跟在皇帝边上吗?
他不是这一回是回了成京,收拾收拾东西,支会一声,带着梁家大大小小的人再一起去了京城吗?
怎么再这成京,再做了什么成京的大人?在成京上任?
梁渊转过身来,也就任凭挽月对着他上下打量着。挽月这才发现在他的腰间,挂着那一块金牌,金牌上写着几个字:陪都侍卫长。
她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官名。
“渊儿……”她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你怎么了?”
“这是我最好的选择了。我知道。”他的话语也是轻的,回答的是那样的淡然,就像是根本没有把这件事给放在心上那样。他并不觉得这是多严重的,反而,这陪都侍卫长的官职,还是他选择的。
挽月倒是先前还听说过“京都侍卫长”一个官职名称,那都是皇上的近臣,虽然品阶不高,但是平日里还能跟皇上说的上话的。所以一直以来便有一种说法:宁肯低阶皇宫侍卫长,不愿一品朝廷学士郎。
而这侍卫长的官职,又是风光,又是好听,还是皇帝所器重的,品阶不高,俸禄不高,可也能从这那些要讨好的人中获得些钱财。而且,如果做的好的话,以后的前途可是无量的,有不少侍卫长都当了边疆大将军,或是军营里的监军,皇帝是很放心把兵权交给他们的,比如大夫人的哥哥,梁渊的舅舅,王大将军就是曾经的一名京都侍卫长。
可是,这陪都侍卫长……
“皇上都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来过成京一次了啊!”
挽月不会知道,这正是梁渊选择这个官职的一个原因。
他全然是想着她了。
不愿意让皇帝把他指给最宠爱的近女——宝贞公主。也不愿意离开她,不愿意让她知道他在京城里还有那些令人糟心的事情,所以他这就回来了成京。
成京这里才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才是他们相遇相识相知的地方。他不愿意离开。
梁渊点了点头。
然后还带着嬉皮笑脸的感觉对挽月说着,“那不是更好……我这个陪都侍卫长,只有皇上来成京的时候才需要时时刻刻的跟在他的边上,现在皇上还在京城,我在成京自然是可以多陪陪你了……”
“你怎么能这般的……”挽月竟也不能怪他痴傻,那两个是怎么也怪不到他的。
面前的人依旧是对着她笑着。
她不自觉地就开始觉得内心难受起来了。“你怎么能为了我……就放弃了京城里的大好机会。”
“事已至此。”梁渊耸肩,“我都已经是陪都侍卫长了。”
原央听着这陪都侍卫长一职,心里不是滋味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这么的优秀……
原央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心痛着些什么了。
到底是在心痛着自己在同样的青春年华,一个是意气风发的陪都侍卫郎,而他却是一个仕途穷困潦倒到要攀附女人上位的低贱秀才。还是在心痛着,自己所爱之人,竟有一个如此强大的心上人。
怪不得她先前是处处看不惯他,处处觉得他文不成武不就,还不够爱她。
他如何比得过这个男人?
趁着他们一派恩爱模样,而他旁边的周守义还没有押着他,原央转过身去,偷偷摸摸一般的溜走了。他本该是要拿出自己的男子气慨,与那个男人一比的,可是他知道,自己注定是输的,所以他就这样子灰溜溜的走了。
到底是佛祖在惩罚他。
在戏弄他。
他忽然间像是失了神,一时半会儿差点都忘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分明是没有在佛祖面前求过他和她的姻缘。只是求的他的仕途啊……
他浑浑噩噩的就回了自己置办的住处。一躺就躺了好半天。
这边的梁渊和挽月还是有些赌气的模样,可是两个人到底是从小长大的,也有足够的默契,两个人只是互相的这么看着看着,便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月娘,你别生我的气。”也是见着挽月这忍不住的一笑,梁渊也知道崔挽月现在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便也开始哄着她了,他刚要伸出手拉起挽月的手,却被挽月堪堪避过。她的手划在他的手,两个人都是几不可闻的轻颤了一下。
见着这两个人亲昵的模样,周守义看着自己押过来的那人已经走了,他也干脆也离开好了。免得看了眼睛痛。
“怎么?”梁渊并不知道周守义的离开,他也没有心思管着这旁边还有他们梁家贡绣坊的绣娘,只是想起刚才挽月避了他的那一下。
挽月摇了摇头,“没事。你先回府吧,我和娘都没有预想到你会回来的这么早,也还什么都没准备,你先也总得回去沐浴更衣,除除旧尘吧。”
见着挽月这样子的关心着他,梁渊点了点头,应下她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梁渊还没走上几步,忽然又踢着了脚下那玉琉璃的碎片,低下头一看,叹了一声,蹲下身,还没有伸手去捡的时候,便就被挽月给看见了。挽月赶紧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别碰。”
“怕伤着。”她看着他,他也抬头看向她。她有些局促,便顺口解释了这么一句。
这气氛又是安静了好一会儿,挽月觉得有些尴尬,刚要松开手,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梁渊却将手轻轻一翻,轻易的反客为主,明明先是她抓着他的手腕,怕他会碰着那玉琉璃的碎片而伤着,这时候却成了他抓着了她的手腕。
“我很高兴。”他对着她笑笑。“你答应过我的。”他摇了摇他握住的她的手腕,像是在告诉挽月,帮她回忆起先前的事情一样。
她答应过他,等着他从京城回来娶她。
她自然没有忘过,因为她的心里,无时不刻也是抱有这这种期待。就算是他不提起,她也从来没有忘记。也正是因为她没有忘记,她才会在对待原央,在对待他的时候,态度是这样的反复不定。
因为,心底里的最真实的那个崔挽月,在和那个更现实的崔挽月交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