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乘坐上这红木红榜状元车的原央都已经忘了,当初他与梁家商定好,去南山寺途中做那一场戏,挽月所坐的那一辆马车,也正是红木的。
只不过换了一个名字,借着迷信,叫它作“状元红”,便就迷惑了所有人,任由着这辆红木马车从这儿开出去了。
原央千防万防,甚至早就嘱咐了自己的父母,查问着挽月派下人去采购物资的时候,是否有派人去通知别人消息,却没有防住这一辆红木马车。
这日又是上午近中午出发的,依着当初挽月像是在讨好着原央那迷信的母亲,说着此时正是“如日中天”,此时此刻出发正当吉时。
可这真正的吉时,恐怕是校尉周守义正从校场出来,在贡绣坊这一带巡视着。
挽月还记得那吃茶吃静堂斋的素糕的事情,这时间左右差不到哪里去。
小绣娘身为绣娘,前段时间还在这贡绣坊工作着,为了那时候的方便,秋婆子便使了点钱,替她在这里买了套房子,等到原央拿着父母寄来的钱,小绣娘也舍不得搬,不过是盘下了左邻右舍的房子,一并扩成了自己现在的这间大院子。
别人或许并不知道这红木的马车到底意味着什么,身为贵族的周守义却是知道的。
这些年,可是梁家垄断了这原生红木的生意,足足的将这红木给做成了成京贵族的身份象征。待到挽月接手的梁家的这些年,这红木也不往外售了,只留有梁家一家还有些。
这贵族的马车总不能还总用着几年前的木头吧!可也买不到梁家的原生的红木了,可若要是贵族自家把普通的木头上头刷上一层红漆,假装是红木,那也未免有些太过掉自家的价了。
大多平民百姓还坐不上马车,能坐上马车的贵族的不愿意去仿红漆,久而久之,于是这般,这红木便就成为了梁家的一层低调的象征了。也好像是有一条成京不成文的规定,马车不许是红的,自然除了梁家。
挽月现如今也不是梁家的掌事了,也弄不来梁家那里真正的红木,只是让人给这马车刷了一道亮红色醒目的漆。
想来,周守义就算是没办法追上这出城的马车,但也能够从这马车的来处大概估算到这马车是何处来的,而他又应该从何处来找她。
这盘查各户的时间,挽月心里头想了想,最快也是需要两天,最慢十天也足够了。毕竟当初为了在全城秘密搜查白家兄妹,也花了一定时间。
那小绣娘当时还得意的与她说,她要等着原央从京城里头回来救她,还需要等上足三个月的时间,可挽月并不想等着原央来搭救她,现在她能求救的对象,大概也就只有梁渊在这成京城内的好友——周守义。
而她也不过是要等上这几日的时间,所以这几****到底会受到原家怎样的对待,挽月已经不在意了。
她说是不在意,可江欢偏偏要她意识到他们到底是些个怎样狠心的人,就不过这几日的时间,就要整的她痛苦不堪!
知道挽月整日以睡眠度日,江欢最后忍无可忍,当天晚上便就让人去把挽月的那张床给搬走了。挽月见着这床被搬走,还有些不舍,但从头到尾,还是平静的注视着送走了这张床。
她不是还有小绣娘送过来让她缝制的布料吗?铺枕在那上头睡觉也算是不错的。
这几日挽月便显示着这般的颓态,什么也不做,原家更是不想养她如此一个闲人,就放放她在这里自生自灭一般,不给她吃饭,偶尔挽月还能同外头看守她的人要到些水,可这水来源更多的,或许是每日江欢寻着些不顺心的事情,就要来她这里将她给泼醒一道。
直到这地上已经积出了一层的水,挽月便不睡了。
而江欢其实并不是好心的想让挽月做些什么活,只是想着挽月并不会刺绣,所以故意想要借着机会整她罢了,现在挽月什么都不做,更让她找到了极好的理由,干脆每日就来折磨上挽月一顿。
这还不出五日,挽月便就成了一个蓬头垢面,头发松松散散,污血泥渍残留在她的衣服上,她伏在窗边想要再看看月亮,可没过多久,便就有人在外头挂了一道帘子,再不许她从窗口往外眺望了。
挽月却并不抵抗。
只是待到江欢终于将这窗户也给封闭之后,她那一直装作无神的眼睛突然间像是清明了起来,在这已然失去了光的房间,失去了光泽的人儿身上迸发出机灵的光芒。
她抚起自己的衣袖,用手轻揉着那些还带着血渍的针孔,她现在所受到的痛苦与疼痛,她一定会再向他们讨回来的!
她将自己的发更加的揉乱,等着江欢,或是等着近些日子随时可能找到这儿的周守义他们。
一般来说,这私人的刑罚和扣留官府表面上说着不许,但好歹是个人自家的事情,只要没找上官府去打官司,官府一般是不会来管的,而家中有些势,有些钱,就算是打官司,也自然能够把这场官司给压下去。
可现在,受苦受难的不是别人。
而是她崔挽月。
崔挽月被接到原家的事情到底是私下里办的,她在外头也还是响当当的梁家少奶奶的名号,至少长信公主这个身份是怎么也跑不掉了。
并且,她被接到原家之后,她也算是摆脱了大夫人的控制,又借着这一场事装疯,把这件事闹大到满城皆知。她就能够回到梁家了。
这女子装疯,本来就算是一件毁坏形象和名誉的事情。可现在同原家的交易,钱也梁家拿了,这被针扎,被水泼的折辱她也受了,她完全都是为了自己能够回到梁家,还能够同梁渊再在一起。
这或许是这段时间内,挽月所想出来的最好的法子了!
既可以从此摆脱原家,又可以摆脱大夫人对于她的精神上的控制,同时将这一切的恶名都揽在自己一个疯子身上,别人不会再对梁渊,甚至是梁家指指点点,甚至会觉得他收容了已经疯了的她,也算是足够的道义了。
现在她所从原家受的罪,不过是为了将来!
她一定在这儿等着梁渊从京城回来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