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央倒是还想要在成京多磨蹭一阵时间,他总想着自己要是再留上一阵,说不定就还真的可能打动挽月,可是就连梁渊都已经出发了好一些时间,他若要是再不出发,那这一场秋闱,恐怕他就是赶不到了,那就再要等上三年的时候。
原央都有些生了倦怠的心思,想着自己来到成京之后,整日都已经沉溺在如何能够往梁家娶得崔挽月的事情上耗着了,就连这诗词之学几乎是翻也未曾翻过。
等到原父原母催他赶紧上路,他甚至都在想着:反正自己现在都这个样子,还有梁渊在京城,倒不如不去考好了。
原父原母知道原央竟有了这样的心思,本来由于江欢的离间,就已经对崔挽月非常不满了,现在更是积了好一层的怒气。
可挽月哪里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她是生怕原央一直留在成京缠着她的,想着只要原央还在成京留这么一天,她就越是担心他会对她做些什么事情。原央自然也不可能让挽月知道自己已经起了放弃这一次考试的机会,每当挽月问起他的时候,他也顾左右而言他,说起自己还有些去京城的东西没有准备好。
挽月还有一方面怕他该不会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个长信公主的身份根本没有什么用处,现在留在成京不过是想要逼她自己对他承认吧?
原央平日里的表情倒不似挽月所想的那样极端,对她的态度也并没有变差。可是时不时还问她一句:“倘若,我要是考不上状元,那会怎样呢?”
通常是吓得挽月后背泛凉。
原父原母终于是狠狠地逼了原央一次,对着原央说着:“倘若你再不去这秋试的话,不论什么原因,我们都把这梁家少奶奶退回给梁家去!我们听说了,反正人家是陪都侍卫长,吃皇粮的,又有钱,又有闲工夫陪那位公主玩,你是什么?不去考这一场,你不论使得什么计,花了多少钱,在她眼里,你到底不过是个下等的玩意,还说什么丈夫?”
这话又映衬了最近他同挽月相处的状况,也印证了他最近的所想,真是狠狠地戳了原央的心。
原央听过这些话之后,终于狠下心来,带着挽月给他所写的那封举荐信,还有那支金步摇,去了京城。
那日,挽月也有去为原央送行。
她虽然不愿承认自己现在与原央是夫妻关系,可到底原本在梁家,这些东西也基本上是交由她来打理的,她还是为原央把这出行的东西给收拾齐全了。
在这临行之时,原央就站在这马车之下,对她许下诺言,说道:“待我从京中取得状元之名归来,我定然与你完婚。”
挽月只是尴尬在原地,就连自己一贯保持着的笑容,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她的心中,早就装满了另外一个人的诺言。
挽月叹了一声,见着原央进了马车,她心中的愧疚便又突然上来了。
虽然她知道,梁家同原家这一场婚姻的交易,或许当真是各取所需罢了,中间最为可怜的大概就要数她了,她身份的这层秘密是这场交易的保证,她是不能说的。而原央为了娶她,使得她与梁渊不能在一起,甚至他还联合州牧同大夫人将梁渊给关进了牢里……
挽月不但不怎么欢喜他的作为,甚至还隐隐有些恨他。
所以,让他不仅还拿着这一封来自一个本该在外自生自灭的叛王之女的书信去京城拉关系还不算,她还将代表自己身份的金步摇赠给他去,恨不得他早些死了算了。
可一听见原央的这句话,不由得让她想起了梁渊,在这恍惚之间,竟就让她就这样叫了一声:“渊……原央。”
“怎么了?”原央掀开马车的车帘,从里头伸出半个头来。
“倘若你觉得自己不需要的话,你就还是别拿出来吧,京城里头还有那么多的皇子和公主的,指不定还有别人攀上了这一层关系,比我更要好的。”挽月这是一句自谦的话,但是也是在给原央忠告。
原央听见了挽月的这一句劝告,却没有想到挽月这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想着自己既然接受了挽月的帮助,自然也不可能嫌她的地位不够完全高,还哄着她说:“不论是如何,娘子你为我尽力了就好。”
挽月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长叹了一声。
原央原本只是从车帘后半探出个头,这便又更加的掀开车帘,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轻薄地亲在了挽月的脸上,他怕她现在还是在想着梁渊,也就对她说道:“你藏在这里,有我父母和欢表妹在这里掩饰着,不会有事。他就算是查回来,短时间也没办法查到这里来。等他查到的时候,说不定我就已经做了官回来了。”
挽月摇摇头,轻轻的推了他一把,对他说道:“别再耽搁了出发的时间。”
原央应了一句“是”,便又上了马车。
终于,这一辆马车在这狭窄的后巷子里左拐右拐,出去了。
这些东西都是挽月替原央准备的,原央也知道她曾经在梁家掌事,也算得是见过世面的人,这要出行去京城赶考的事情定然是一件大事,所以这有关的大小事务,全是原央让挽月给定下来的。什么日子什么时辰,也是让人选了好几个适宜出行的时候,让挽月挑的。
原央坐在这马车上,发现挽月竟连马车上的垫子被子都为他备好了,也是极为舒软之物。他也听她说过几句,这马车同马车上的所有的东西,她还问过他父母,为了这状元之红,她全为他换作红色了。枕着这红色的软枕,抬头看着红木的车厢顶,他好像突然间就觉得,就算是她崔挽月并非是这长信公主,单纯就娶过来操持家务,也算是很值得了。
越是到这城门口,原央便就越发念着挽月的好。只恨她没有同自己一道儿去京城,也心里头怎么想怎么怕会有在自己不在成京的这段日子她就被人给夺走了。
他想了很多的设想,但唯独漏想了一种。
那就是,他的父母与挽月之间,好像并没有这样子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