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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热血老师

体育课,象征着光明与美好,欢腾与……吃饭的词汇。扒开大脑皮层尘封已久的记忆,我依稀记得那年夏天,温暖的黄金色阳光洒向挥汗如雨的篮球场,赤身裸背的少年和目不转睛的少女交相呼应。胸前挂着标志性黑哨,一身长衣长袖运动装捂得松松垮垮的体育老师,好久都没见,我甚至不记得容貌。那天我在干什么呢?在教室里吹风扇,大拇指和食指像拈花指一样拈着油亮的辣条?不是。搬张凳子坐在走廊上吹着热风乘凉?那还算乘凉么?!

好像细沙进眼睛了呢,从脸颊流下的咸咸的液体让我回想起了,那天下午不再奔跑向食堂抢饭吃的美好。那是我夕阳下逝去的奔跑。

“逝去个头啦,你现在还在奔跑好吗?!”若于的声音。

哪里来的呐喊助威?放弃之意渐生的方文希睁开沉重的眼皮,从头顶而来的源源不断的汗水把刘海搅得像沾上浆糊似的,被汗水浸透的运动服整个贴在身上印出肌肤。干燥的空气钻入鼻孔,模糊视野中,长长的塑胶跑道仿佛无止境。

“哈啊哈啊……不行了,我快不行了,求求你求求你快给我致命的一击吧!”方文希粗重地喘息,一摇一晃拖着像负重100公斤一样沉重的脚步慢跑。“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已经跑了20圈了啊!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耶稣,有佛祖。不,勾魂马面也好,黑白无常也好。还是鬼神相公,死神少女都行!快点收了我吧!”

想着能得到几句安慰鼓励的话,而大发牢骚。结果,“方文希你在说什么傻话!目前为止最慢的就是你!”却没想到声若洪钟的敦促声从身后传来,那个男人约莫一米八五的身高,拳头屈于腰肋动作规范地小跑着,迷彩帽下一对浓眉和八字须尤为显眼。

“是你太快了吧!又跑到我后面来了啊!这都第三次了,闹哪样啊,次次重复同样的台词你不累我还累呢!”方文希用仅剩不多的体力抗议道。

“呃哈哈!”男人爽朗地笑起来,眼角似有大小变换的星光闪烁,“弱不禁风的男生可是没办法追上女生的哦!体育课啊,可是为了给男生有机会在女生面前展示自己阳光一面而开设的课程!”

从来没听说过好么!你确定不是你的一面之词?!

“她们的背影正渴望你追上去,搭上肩膀说‘嗨,一起跑步吧’这句话。你不想回应女生们的期待吗?唔噢噢噢!要赶快行动,逝去已久的青春之魂又燃烧起来了!去吧,去追逐梦想的背影杀手吧!”

要追你去追啊!我才不想追什么背影杀手!话说,女生在第十圈的时侯就已经去树荫底下休息了好么!还在操场上挥洒汗水的全都是汉子啊!哪有背影杀手这种稀有物种!

男人在发出唔噢噢的激动吼叫时,就已加快了步伐。方文希张着嘴看着幻影般的脚后跟撩起灰尘,心里的话却是没力气化为声音传达到男人耳边,因为他已跑出了100多米。

这个热血男人便是2班的体育老师李凯,和其他老师不同的是,此人居然来历成谜!有人说他以前在青龙域的二桥底下过着流浪汉的生活,后来校长去那里游泳锻炼身体,以蛙泳的姿势慢慢逆水往上游。

水面突然变不平静,好像有什么物体快速拍打水面,发出劈里啪啦的大响声。校长误认为是兴奋的孩子用小腿交替上下打水,可那绝不是小孩能发出的响声。停止前进,踩水看看响声究竟怎么一回事,那一看心都快跳出来,还以为是鲨鱼跑到红河来了。只见河面的水快速拨开,飞溅起来,仿佛形成水流保护膜,挡住了那个物体,隐约可见的是肉色的手臂仿佛能留下残影似地划水,一下子便冲到岸边。

校长惊叹他水性好,想结交这个朋友,知道他是叫花子,便把他领回学校给他体育老师当当。

也有人说,他是某个特种部队屡建奇功的士兵,只是在执行某项重要任务时,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被军方强制退伍后,再分配到青龙中学工作。而且看他的乔装打扮,精神气质,真就活脱脱一个军人模子。关于李凯的背景,可谓众说纷纭,版本层出不穷,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虽然缺根筋但体格强悍。

那么和强化过身体的若于相比怎么样?若于不知道,因为他和老师一样从未使出全力。

“小方。”说话的是若于,他一直在后面踩着方文希的脚印。

方文希转头看向已跑上来与自己并列的若于,只见这厮一样是汗如雨下,不同的是,脸上仍旧神采奕奕,一点找不到累得跟狗似的感觉,这是跑了20圈的脸色还是2圈啊?而且……

“为什么连你的眼角也有星星了啊!”方文希惊讶道。

只见若于竖起大拇指,一脸认真道:“我也要去追逐梦想的背影杀手了!”

“什么?连你也?”方文希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背影杀手是什么?这个美丽的词汇背后,是人类的疯狂幻想和残酷现实相结合的矛盾体。然而若于不应该不知道的,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多么强大的包容力,用强大的幻想去包容现实的残酷。方文希自愧不如地低下头。

“唔哦哦哦!燃起来了,小宇宙燃起来了啊!”耳边传来若于斗志昂扬的呐喊,听声音步伐频率似乎变快不少,只是……方文希绝望地想着:啊……还有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五圈呢,一个人咬紧牙关在操场上跑步。不,现在已经不算跑了,只能用慢走来形容。多孤单啊……

当他想着要放弃,准备走出跑道。

“你怎么还在这啊!还以为你要加速冲刺了!”方文希对着若于喊道,他没走,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高兴。

“嘁,被老师的热血之魂感染,本以为充满力量,干劲满满地跑起来才发现体力根本不够啊,我总不能头脑发热用光体力吧,离噩梦般的体育课结束还有40分钟啊!”若于也对着方文希喊道。

40分钟呢……方文希对着蔚蓝的天空仰起45度角,笑了笑。天气真是好得恐怖呢,他想,自从上了这所学校,人类终于回想起曾一度被体育老师支配的恐惧,还有被囚禁于操场的那份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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