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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二)

本来,有了计划,德肯定不会贸然进入这个名叫东阳渡镇的地方,奈何,珍莉的肚子却在此时发出了天雷滚滚的呼叫,他只好临时改道。

谁叫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呢?看到德欲笑不笑的表情,珍莉甚是郁闷。

然而,当驶达镇口时,德却不得不停了车。因为入口处安有两枚短柱路障,两柱之间的宽度仅够一台QQ车经过,对于RAV4来讲,那口子太小了。

当即,珍莉便下车查看。这一瞧,她发现,两柱中,其中一根儿是‘活’的,但底端被上了锁,另一根则是‘死’的,无法动弹。于是,她将情况告诉了德,并让对方直接把车停在一旁。

没了车,双腿成了代步器,短途休闲是锻炼身体,长途逃命那就是吃力不讨好。

再次的重逢,珍莉与德竟无言以对。十多分钟的并肩前行,德一直都低着头,挂着若有所思的神情。见状,珍莉也不好说些什么,她心里清楚,凭德如此聪明的脑袋,自己的阐述一定存在相当多的漏洞。

同时,越往镇中心靠近,珍莉就越发地感觉这个镇子很特别,与想像中的情况存在较大的落差。鉴于外围的环境,她认为东阳渡镇应该也是矿井矿山密集,随处皆是矿物微粒的空气不畅之地,但实际上,镇内却是莺莺翠绿,繁花似锦,绿化覆盖率堪比‘橘子洲头’,而且,在绿树红花之间,六层高的小洋楼比比皆是,其前园后园都是精品式花园,楼身皆披满生鲜的‘爬墙虎’,可谓如诗如画的‘森林’小镇。

当然,这里的空气更是媲美天然氧吧,吸一吸或可延年益寿,比起高速路上的遭遇,珍莉只觉此处就是仙境,不知不觉下,刚才被‘顶肺’的感觉已有所缓和。

花了个把小时,逛了镇子一圈,珍莉与德愣是没找到与食物相关的商铺,好车亦然。或是出于对环保的维护,镇内的代步工具皆以小三轮和小面包为主,余下的是少之又少的小型皮卡,别说SUV和越野车不存在,就连‘夏利’这样的车子也没有。

没辙,珍莉必须调整计划。盯着手中的攻略,她心想:‘这里的非机动车和机动车还不及开来的RAV4,与其换车,倒不如找些汽油填满RAV4的油箱。眼下还是先找间民房整点吃的,否则脑子将会一片空白。’然后,她把所想的告诉了德。

随即,德就点头应允,并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

不明所以,珍莉急问:“你去哪儿啊?”

德边走边说:“找台三轮车,这样我们就能在镇上自由行动了。”

‘哦,对喔,有道理!’被点醒后,珍莉即刻追了上去。

穿过两三个巷口,在镇内水泥厂旁的铁道边,德率先找到了一台小皮卡。这车看上去虽然有点儿残旧,但胜在四个轮子都是崭新的,似乎刚换没多久,而且,车门也没上锁,所以,他也就不太客气地‘征用’了。

有了车,一切都变得随手可得。几分钟的时间,德与珍莉就回到了刚才路过的居住区门口。这时已是下午2点多,他俩都饿得快晕菜了。

这个居住区内,几乎所有的居住楼首层都是复式结构。凑巧,第一栋的复式花园栅栏敞着,于是,珍莉拉着德快步走了进去。

小花园相当别致,古风古色,有鱼池,有小亭儿,还有‘几亩’菜田,只是人去楼空,独显孤静;房子内部则尽显摩登,一看就是80后的风格,田园韩风,碎花暧色的窗帘,配以米色的皮沙发,感觉房子的主人很懂生活。

厨房位于房子的北端,设计时尚,组合厨柜内还有烤炉,各式设备应有尽有。实在饿得慌,珍莉也无心再作欣赏,急迫地打开冰箱一看,她当即发出了‘我擦’的叫声,因为,她的脸被一阵浓重的腐烂气味重重地‘撞’了一下。拼命扇动面前的空气,她被呛得连连后退,呼吸甚是不畅。

待回过神,珍莉才发现冰箱内的灯没有亮。她立即试了试厨房内的各式照明设施,均不亮,这意味着屋内断电了。明明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她却仍是不死心,誓要翻点吃的裹裹腹,遂将视线落到了顶上的吊柜。估计是血糖一路走低,她失去了耐心,开关柜子的动作越发地粗暴,加之,柜子的回弹器又不太灵敏,于是,厨房内响起了渐强的杂音。

听到动静,德急忙跑进来,问:“怎么了?”待看到珍莉的举动,他疑惑地问:“冰箱不是在这里吗?开柜子找什么?”

叹了声后,珍莉蹲下身查看下方的厨柜,并无奈地说:“房子断了电,冰箱里的食物都腐烂了,不能吃了。我打算找找看有没有罐头或面条之类的食物。”

得知真相,德‘哦’了声后就转身回到客厅,这会儿,珍莉也刚好在一个拉篮内找到了‘珍贵’的3两面条。

好不容易熬到煮面水烧开,珍莉正打算下面,不料,她感觉裤兜内传来几下轻微的抖动。她知道,这短信肯定是爱莉发来的,同时,她推断,这所房子必定是一间安全屋。因为,在进屋前,她的手机一直没有信号。

短信内写着:‘Donoteatordrinkanythinginthisdistrict,exceptthepackagedingoodcondition.(译文:不要吃喝这个地区的任何东西,除了包装好的)’就这话,它吓得珍莉将手中的面条撒了一地。

‘不会吧?这里的食物都被投毒了?看不出来啊……’珍莉相当矛盾,看着地上的面条,她忽地泛起一阵‘宁死也不要饿得慌’的冲动,好几次,她都想捡起地上的干制面往锅里放。对于一个吃货而言,到嘴的肥肉不能吃了,那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情。

‘士可杀不可辱!’,珍莉饿得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她抓起一把面就扔进锅内,本想着大不了做个饱死鬼,可是,当看到锅内的面汤瞬间变成黑色,并散发出阵阵酸臭味道之际,她就失去了原始的欲望,恶心得连胆汁都涌上喉咙。

眼下,摆在珍莉面前的考验不是如何倒掉有毒的汤面,而是如何说服德不再吃喝镇内的非完整包装食物!珍莉第一次感到纠结和烦闷,毕竟,德不是一般的男人。作了道深呼吸,她决定破釜沉舟,只要谎言一天没被捅破,她都会继续一路走到黑。

就此,珍莉把食用油撒在厨房的各个角落,包括炉灶以及操作台面上,然后,她用装面条的包装袋点上火,并朝有油的地方随意投放。眨眼的功夫,厨房便燃起了熊熊大火,而且,天然气管道也渗出了轻微的瓦斯味。

一切就绪。珍莉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边冲出厨房边喊:“德,快走!着火啦!!!”

这时,德从洗手间跑出来。待看到厨房内一片火海后,他没有多想,直接拉着珍莉就往外奔。倒霉的是,他们跑慢了!随着一声‘嘣’响起,俩人被身后的热浪粗暴地推出了房门,甩到了花园的菜田内。

一落地,珍莉是全身不适,不仅呼吸困难,而且四肢俨然散架一样,久久无法动弹;德则更惨,因为护着珍莉,他的后背衣物被高窜的火舌舔了个正着,为灭火,他只能不停地在地上翻滚了。

直到能缓缓伸展四肢,珍莉才发现四周一阵安静,心里不免有些慌乱。挣扎坐起身后,她刚喊了德一声,喉咙就燃起被灼烧的疼痛,那是吸入了浓烟的症状,需要时间和药品缓解。

此时,德正静静地躺在几十公分远的位置,似乎不醒人事。

说不出话,德又没有反应,珍莉只好匍匐着爬了过去,心里很担心,生怕对方会就此一睡不起。果然,在查探了对方的鼻息和心跳后,她有些绝望了,一个成年男人的气息不可能如此虚弱,或许,她又要经历一次失去对方的痛苦。

珍莉用力地摇了摇头,她开始为德做心肺复苏,毫不避嫌地反复人工呼吸。然而,无论做了多少趟,对方仍是毫无反应,不见起色。真正感到了绝望,她竟默默抽噎,嘴里呢喃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呜呜呜,我不想你死,你没了,我唯一的依靠也没了……”

此情此景,正如《霍比特人3》中,精灵塔瑞尔为深爱的矮人奇力痛哭一样,断肠人诉断肠魂,悲伤化成了氧气,呼吸之间皆是泪。

哭得眩晕,珍莉干脆趴在德的身上,一面抚着对方的头发,一面反复说着‘对不起’三个字。

万万没想到,德突然用手紧紧环抱住珍莉,那一刻,他也睁开了双眼。

以为自己受到袭击,珍莉恐慌地挣扎起身,企图摆脱身后的枷锁。不料,当抬头前望时,她却看见,德正用一种自带柔光的眼神望着自己。恍惚中,她还以为自己见着了精灵国国王瑟兰迪尔,心脏不免跳得跟玩花式绳双飞一样,每‘扑扑’两声才‘通’一声。

“其实你心里有我。”说罢,德展出了倾城的一笑。

当即,珍莉慌了神,心想:‘完了,完了,我上辈子究竟是拯救了银河系?还是毁了银河系?X系联盟派来如此尤物,是想整我?还是整我?’她真的受不了德的笑容,花痴病算是没救了。

温柔的目光,恰好的触摸,德似乎看透了珍莉的幻想,他试图在向对方的内心靠拢。

这状况放谁身上都受不了,何况是没有恋爱经验的珍莉呢?她不曾见过如此热情的男人,一时不知自己要如何面对,遂下意识地躲闪对方的目光。

顺水推舟,借助这样的蹊跷,德趁机问:“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害羞吗?还是因为刚才的爆炸?”

‘哇~~~看来我真的是玻璃体质的,谁都可以看透我。’珍莉只感后背寒凉,鸡皮掉了一地又一地。但是,她已经决定了一条路走到黑,遂厚着脸皮,露出一脸疑惑反问道:“你也感觉爆炸有问题?”

眨了眨眼,德冷冷地说:“我觉得你比我更清楚原因。”

霎时间,珍莉是全身发凉,她断定,德一定是看到了真相,却又企图让自己亲口说出实情。当然,她很清楚,对方这样做不过是想增进互信度罢了,奈何,她所拥有的秘密属于银河级别的机密。

谁人没有秘密?既然不能回避质疑,那就拒绝回答好了。于是,珍莉淡然道:“不能说的秘密。”语毕,她拼尽全力从德的手中脱身,然后,她径直向停在附近的小皮卡走去。

没有为什么,没有追问,也没有坚持,珍莉的身后只余一片寂静。隔阂悄无声息地蔓延,没有谁对谁错,仅是各自的立场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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