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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

罩外,鬼哭神嚎的惨叫漫天四散,那种音效让人印象深刻,非要形容的话,莫过于风蚀山体发出的声响最为贴切,仿佛有一群人在窃窃私语,又好像有几个人在吵架,甚至俨然狂风吹袭小镇,所过之处皆是阵阵嘶吼与挣扎。

不知不觉间,珍莉看见,车罩的透明胶片被一层朦胧的杂质包裹,那物质既有红霾的‘体屑’,又有灭火器的‘唾液’,反正,她算是与罩外的世界失去了联系。耐心等待命运安排的同时,她也一直在猜测来者的身份,心想:‘按照时间推算,这个人不可能是德,哪有这么巧,几分钟的时间,他就能找到防护服并寻到大瓶装的灭火器?这只有在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但是,若这个人不是德,那谁会知道我被困在了这里,困在了罩内?’

在分不清敌友的情况下,珍莉决定把所有的精气神放置在开凿黑链的事情上,她继续咬紧牙关,狠心敲打与自己脚踝‘生死与共’的铁链。不料,敲了没几下,她就被罩底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吼了一嗓子,并且,在大脑物理意识的反射下,她径直就抄起车头锁砸向那怪手。

然而,事情越来越扑索迷离。未等砸在怪手之上,车头锁的把手便被迅速出现的第二只手精准地拿捏,止于半空。

‘看来是敌不是友啊!’珍莉打了个冷颤,收起双手便不敢再动,毕竟,‘敌不动,我不动’这是战场的守备原则。反正,她觉得,省点力气未必不好,临危时刻还可以自行了断。

命运总是多变的。

猛然间,车罩被大面积掀起,红霾的热浪趁机潜入,珍莉唯有侧脸闭眼,进入等死的阶段。这时,她突然感觉周遭的罩布宛如蔫掉的气球,瞬间紧紧粘在自己的身体之上,似乎空间变窄了。

有东西‘潜入’了罩内,这是不争的事实,珍莉早已料到。但,鼓了半天劲,她才有勇气睁眼偷看。这一看,她竟诧异得在脑内发出N遍‘咦’的叹声。

原来,那个身着防护服的家伙钻入了罩内,连同它的大瓶灭火器。这就是为什么珍莉会觉得罩内空间拥挤的原因。

那人安静地坐在珍莉的对面,没有任何举动,跟个假人差不多。

以为透过头罩可以看到样貌,显然,珍莉想错了。那防护服从上到下均是破烂不堪,而唯一安有透明镜片的视线范围更是划痕多,颜色暗,费了半天劲,她仍然看不出对方是人是鬼。

相对无言十几秒,珍莉终是败给了好奇心,在狂咽几回唾液后,她举起车头锁,指着那‘防护服’厉声质问:“你是谁?”

半晌,‘防护服’没有应声,仅是将手掌摊在珍莉的面前。

低头一看,珍莉发现,那‘防护服’的掌心内竟放着一把银晃晃的钥匙。当即,她又看了看对方,边取钥匙边问:“钥匙是给我的?”

‘防护服’马上点点头,却仍不支声。

仔细端详那枚银匙,珍莉并没有找到相关的锁眼,至少在这个车罩空间内没有。想了想,她又问:“给钥匙我做什么?”

始料未及。听到提问,‘防护服’又从身后拿出一件更大的玩意儿,再一次递给了珍莉。不过,这次的东西明显让人胆寒身颤。

那是一把迷你型的电锯,还是手动式的。

‘这?这是要宰我呢?还是要宰我呢?’珍莉百思不得其解,遂一把握住电锯放在自己怀内,毕竟,她还是担心‘防护服’意图不轨,为了自保,她只能自私一点了。

不曾想,未等珍莉回过神,‘防护服’却一声不吭地匆匆退至罩外。

愣了愣,珍莉猜出了‘防护服’的用意,于是,她马上拉动电锯,忍着痛,一次性地割断了那条可恨的黑链。可是,虽说脚踝没了束缚,但她所承受的痛苦却一点也没有减少,除了筋骨时不时抽缩扭结外,她的肠胃也是偶发性阵痛。此时此刻,估计只有关羽关大哥最为清楚这种感觉,至少他尝试过刮骨疗伤而不上麻药。

吸气与呼气相交替,珍莉算是渡过了最为萎靡不振的时段。碍于时间紧迫,她急忙裹紧车罩,按照无盖井口的大概方位,一伸一缩地匍匐前行。

其实,罩外是何般世界,珍莉全然不知,谁让唯一的灵魂之窗—那两块透明胶片上污渍斑斑呢?若不通过在外围进行清理擦拭,想必那些污渍是不可能自动消失的。她不是个冲动的傻子,绝不会自己往自己脑袋上浇屎,没‘屎’找‘屎’!所以,一切的行动,她靠的均是直觉。

一边爬行,珍莉一边思考那银匙的作用,心想:‘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的钥匙?难道是车匙么?咝…那人也真怪,看起来明明是善意,可为什么就那么不通人情,沉默不语呢?再说了,现在外面就算有恐龙我也看不见,别说小车了。’

说时迟,那时快。前行中,珍莉突感双手扑了个空,然后,她的前半身就失去平衡,瞬间向下方的虚空坠落。虽说心里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还是被惊到了,因为,她失手弄丢了电锯,相当担心坠地时屁股会坐在锯片之上,届时就真的乐极生悲了。

恰巧,当珍莉落入无盖井口之际,她身上的车罩竟稳稳地将井口盖了个严实,即刻挡住了想趁机涌入的红霾,却把仅有的余光抵在了外面。顷刻,四周陷入漆黑的世界,让人心有余悸。

随着‘嘣’声响起,珍莉总算是‘平稳’坠地。意外的是,她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任何的骨折或肌肉挫伤的痛症,遂伸手摸了摸臀部之下的软棉之物,心想:‘还好,没有落在电锯上,呼~~~咦,不对!这,这东西怎么那么像人?’惊诧间,她急忙翻身,靠坐在一侧的下水道道壁旁。

珍莉很清楚,凭自己的体重,从2米高的地方坠下,被砸到的人或物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如果是人的话,断几截椎骨也是有可能的。然而,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没有医疗设备以及医护人员,她断定,自己砸中的这位‘肉垫’朋友肯定活不了多久,即便不死,也极有可能终生残废。

‘不会是德吧?’珍莉的脑中滑过不详的预感。为了确认被砸者的身份,她掏出裤兜内的手机,往地上一照。Bingo,那人正是德。

‘完了完了,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同伴!!!’珍莉抱头欲哭。不过,当眼泪润在眼眶时,她却想到了另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那就是:电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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