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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方寸山中斜月三星洞

苍松古柏下,师父与师兄执子对弈,道童仲琳在旁用红泥小炉煮茶。胡侯不懂棋,更不懂茶道,只能端坐在师父身边,偶尔接过仲琳煮好的茶,为师父和师兄添添茶水。

桃花和胖子现在已经正式踏入修行道路,每日勤奋苦练,挥洒汗水进行锻体,积极为将来的筑基做准备,只是胡侯由于自身神魂和肉身不相融的原因,无事可做,悠哉游哉地等待师父为自己炼制新的肉身。

胡侯惬意地端起茶杯,先让茶香在鼻下过一遍,然后抿入小口含在嘴中,半眯着眼睛,似在回味那无穷味道。

师父瞧见他这样,摇头叹气,“瞧你惫懒的样子,似乎很悠闲啊!看看玄能和玄青两人,每日苦苦修炼,只盼早日筑基,从不敢松懈。”

胡侯立马一脸讨好之色,“师父,徒儿这不是在等您为我重塑仙身吗?现在只是在放松身心,免得到时因紧张,仙身大打折扣,有辱师父的神通和手段啊!”

“哈哈,你这劣徒满嘴油滑,扯起谎来眼都不眨一下。那你告诉为师,为何要修道?”

胡侯立刻正襟危坐,一脸正色地道:“保护苍生,维护天地和平。”

师兄捏在手中的棋子,啪地掉到棋盘上,将周密的布局,瞬间打散。

煮茶的仲琳,手中的清水流入炭火中,腾起一团烟尘,慌得他才反应过来,手中还提有清水。

师父揪着胡须,牙根吸着冷气,好久才咳嗽道:“咳咳,徒儿啊!为师认为这个理想对你来说有些太伟大,你还是换一个吧!”

这都怎么了,人家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崇高的理想,却全都是不信任的态度,难道自己看起来长得不像那种毫不为己,一心为人的样子吗?还是自己不具备那种悲天悯人,以天下苍天为己任的品格?

好吧!那些人生活起来的确太麻烦,也活得累,曾经分分钟几万块生意的人,怎么能为了贪图那些许虚名,被束手束脚。师父的好意,看起来倒是有些道理,这种崇高的理想,还是让真正崇高的人去实现吧!

“那好吧,师父。那徒儿还是将理想,换成多娶娇妻美妾,多生儿育女,为八景宫的繁荣昌盛作出弟子应有的贡献。”

师父满意地点头道:“虽说这是尘世中的想法,不过为师倒是认为比较适合你,而且为师也认为这才是你心中真正的理想。”

“师父,徒儿有此想法,其实一切都是为了玄都洞八景宫。”

“哦,又有什么谬论,居然事关玄都洞八景宫,说来听听。”

“徒儿观这八景宫人烟稀少,冷冷清清,尤其是弟子一脉,人丁稀薄,想徒儿拜师那日,观礼之人只有师兄一人,甚是寒碜。”

“师弟你有所不知。师父每一年的讲道日,和师兄我每月的讲道日,玄都洞就会热闹起来,平日里大家都分散在玄都洞各处修炼,而且每到师父的讲道日,不但有玄都洞的人,还有其他两位老爷的门下弟子,也有那些不远千里到此听道的散修,到时你就可以看到万人来朝的胜景。”

师兄在旁见到胡侯将八景宫说得如此凄凉,忍不住插话,“还有你所说拜师观礼一事,你可知道自己和师弟师妹得到了多大的机缘?师父到目前为止,亲传弟子除了我,就只有你,而那入门弟子目前却只有长寿和桃花两人。另外,八景宫是师父的清修之地,非等闲亲近之人,不得进入其内,那些在玄都洞旁听师父和我讲道的记名弟子,根本没资格进入八景宫内。”

胡侯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何对自己青睐有加,也许就像师父所说的那样,跟他有很深的因果关系,可因果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却是看不见,摸不着,可胡侯却知道自己和桃花,还有朱长寿,能拜入道德天尊门下,倒是实打实地真正获得了天大的机缘。

不过他说的倒是心里话,自己是真的想为玄都洞换换新气象,想着那日在登仙楼,看到玄都洞八景宫招生处,令人心酸的冷落场面,胡侯就有些不服气。

“徒儿多谢师父的青睐,弟子一定不负师父的期望,今日我以八景宫为荣,明日八景宫以我为荣。”

胡侯赶紧一通马屁送上,然后接着说:“那日徒儿在登仙楼时,见那玉虚宫和碧游宫招纳弟子之人,都是那断文识字的老夫子,轮到咱家八景宫时,却是那端盘送菜的跑腿小二,且那招纳启示毛边粗糙,字迹潦草,满是污渍,一看就是伪品,后来小二自认是花三百大钱,请人私下订制。”

“怪不得别家门口车水马龙,而八景宫却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要不是弟子一直将进入八景宫修道作为毕生奋斗的目标,而且又对师父您老人家犹如那江河之水滔滔不竭般的崇仰,四方打听才知道八景宫也在招收弟子,否则徒儿就要与师父您擦身而过,抱憾终身。”

师兄已经开始猛灌茶水,师父则从容地微笑着说,“劣徒,可为师怎么听说是因为你身无一技之长,别家都不要你,你才选择来八景宫?”

“冤枉啊!师父。”胡侯忙叫起了撞天屈,“徒儿刚才说这么多,其实是觉得玄都洞这个名字要重新更改,要不然平白在外人面前落下了气势。”

“劣徒,你说什么?”

师父再没有刚才的从容,脸部都不自然地抽动几下。

师兄灌入口中的茶水猛地喷出,将棋盘弄得到处都是水,仲琳的水又浇到炭火上了。

“师父,别家都是昆仑山呀,蓬莱岛呀,咱们家却是玄都洞,想想山有多大,岛有多宽,可是洞呢?让人一听就会误以为是在山上钻一个洞,在岛上刨一个坑。怪不得很少有人来八景宫求道,人家一听名字就觉得山和岛比洞靠谱些。”

“你这劣徒,我恨不得一掌拍死你,居然如此贬低自家洞府。我玄都洞立于虚空之中,茫茫宇宙且是山和岛能比,洞中世界有乾坤,方寸之间藏天地,你如若说山,那我玄都洞就是方寸山,你如说岛,那我八景宫就是方寸山中的岛。我八景宫讲大道自然,从不刻意招纳弟子,且收了你这么一个劣徒,都已经快气得为师道心大乱,如再多几个,为师且不要道心崩溃,从此永恒无望。”

胡侯不管师父的责骂,只是追问道:“师父,那徒儿以后可不可以称咱们玄都洞为方寸山?”

师父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胡侯大喜,师父嘴上责骂,其实心里已经有些赞同洞府名字,有些弱了气势。

看来以后玄都洞一定会人丁兴旺,道统永昌。

胡侯马上又提议道:“师父,徒儿觉得这八景宫的名称也应该改改。”

师父气得胡子发抖,抓起身旁的拂尘,就往胡侯头上敲去,边敲边道:“你这劣徒,还未学艺,就想着要更改自家洞府名字,我让你改,改……,你说,你这次又想改什么名字?”

胡侯抱头蹲在地上大喊道:“师父饶命啊!徒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八景宫的繁荣昌盛啊!徒儿只是想将八景宫改为斜月三星洞。”

“哦!”师父停下了拂尘,有些诧异地问道:“你刚才不是嫌弃玄都洞俗气吗?说是随便在山上钻个洞,在岛上随意刨个坑吗?为何如今又要用洞来命名?”

“师父,这当然是有区别。先前的玄都洞八景宫,是在一个洞府中,有一座叫八景宫的道宫,可是如果按照徒儿的提议,那就是方寸山中有座洞府叫斜月三星洞,你瞧瞧,这名称的气势,这意境,啧,啧,完全是天差地别啊!而且这斜月三星洞,还有层特殊的解释,那就是它面积有多大?大到可以装下半个太阴大千界和三颗虚空中作为星辰的小千界;另外还可以将斜月三星当成一个心字来解释,那就更不得了啦!那是心有多大,洞府就有多大。徒儿虽不才,但心却有无限大,那么咱们的八景宫就有无限大。”

师父一甩衣袖站起来,道:“表面上像是有些道理,但实则是满口胡言乱语,生搬硬凑,完全无法让人信服,你这劣徒的心不是无限大,而是性子野得无法无天,你既入我门下,就当收敛野性,以后胆敢再提给自家洞府胡乱改名字,我就先将你放到丹炉改造一番。”

师父的棋也顾不得还没下完,就起身离去,也不知是被胡侯的话气着了,还是回去琢磨自家洞府的名称,胡侯估计是后一个,就算自家师父无欲无求,可是也不能让自家道宫,平白无故弱了名头。

胡侯小声嘀咕着:“我不就是想改个今后一定会出名的洞府名称吗?这个斜月三星洞,今后真的会很出名,真的会很红啊!”

远处传来师父的声音,道:“玄都,让玄空这劣徒去给你做一段时间的炼丹烧火童子,熬熬他这跳脱的性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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