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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剑 罡

李烈火惩罚之下,邓飞这三日都不用去村西修炼。晨曦将至,邓飞便起床做好了早饭,匆匆吃过之后,便又跑到村外,寻了一出无人的地方,巩固昨夜修炼。

略微总结之后,邓飞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在一个时辰之内突破凝气第一层,那多半是师父暗中相助,虽然自己还不知道师父所用的是何种玄妙法术,但回想起来,那法术多半消耗极大,否则昨夜自己睁开眼之后,师父为何会销声匿迹,那多半是自己太笨,把师父给累的。

然而,当邓飞盘坐下来催动灵力之后,他猛然发现,自己现在的感觉与昨夜没有任何区别。经过一夜休整,体内各种状态甚至比昨夜更好。

“奇怪了,眼下并无师父辅助,为何我依旧感觉与昨夜一样?”邓飞想了想,觉得只有晚上再去请教师父。眼下时间紧迫,只要自己能够继续进步,与李子旭一战,自己不一定是必败,至少不用败得太难看。实在要不行,大不了就拿出赵叔叔三宝,恶心一下那李子旭也好。

想起赵叔叔,邓飞心里莫名的便有一种豪迈,或者风轻云淡的感觉。与李子旭这一战,胜败在邓飞心里不是关键,重要的是,为了阿爹的尊严,邓飞必须一战。而邓飞这种超越年龄的气魄,也多多少少是受了赵叔叔的影响。

收敛心神,邓飞开始全心感悟体内灵力。

在村西修炼时,因为自己没有进步,所以练不了凝气第二层和第三层,不过李烈火在教授之时,邓飞也已经把凝气第二层和第三层的口诀都背了下来。现在自己既然和昨夜感觉一样,邓飞便准备开始突破凝气第二层的修炼。

了解自身天象之后,邓飞发现,自己需要的东西比一般情况更多,所以,虽然开始修行,但他的进度却非常缓慢。几次冲击失败的原因,要么是两股灵力没能相互协调,要么就是邓飞自己身子羸弱,常在关键时候失去对灵力的掌控。

“这种时候,要是有一些灵石补充,效果想必会更好。”邓飞不由的就想到了李子旭口中那块中品灵石。“哼,李子旭,那块中品灵石是用我阿爹双臂换来的,你天资不俗,练到第五层凝气,其实也对不住我阿爹。九天之后,我邓飞就算输,也不会让你如意。”

想罢,邓飞沉下心来,继续冲击凝气第二层。

足足一整天时间,邓飞却觉得似乎比昨夜那一个时辰过得更快。暮色将至,邓飞也只好停下修炼,赶紧回家给阿爹和赵叔叔做饭。

来到屋中,阿爹还没有回来,倒是赵叔叔早就将两只野鸡扔进了厨房,自己则靠在桌上继续喝酒。

邓飞打了声招呼,便自顾自的忙活起来,可他不经意间却发现,今天赵叔叔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如何,一直冲着他傻笑。

等邓飞做好了饭菜,端到桌上,才忍不住问道:“赵叔叔,你怎么了?为何一直发笑啊?”

赵叔叔表情古怪,用手指头敲了敲邓飞的脑袋。“你运气好啊。”

“我……什么运气好?赵叔叔你到底在说什么?”邓飞疑惑看着他。

姓赵的也不解释,而是拿起一根筷子,一边敲一边唱:“小阿飞、不得了,一夜不见,长进不少,高人指点啊,运气真好,真好,哈哈哈……”

邓飞突如其来的就感到浑身一凉,他立刻就明白,自己的修为已经被赵叔叔看穿了。“看来,赵叔叔的确是世外高人。”

冷静下来之后,邓飞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姓赵的伸手止住了。

“阿飞啊,修仙问道,本来讲究的就是个‘缘’字,只要有仙缘,仙界才不在乎你是猪或者狗,你能遇上高人,赵叔叔也替你高兴。不用跟我解释什么,赵叔叔就一好吃懒做的酒鬼,只是看到你进步飞速,突然呢,呵呵,就想教你一些东西。”

赵叔叔还是赵叔叔,邓家的事情本不宜说与外人,而眼下,两个人也就心照不宣了。邓飞笑了笑,说:“赵叔叔,你不是已经把家传三宝都给我了嘛。”

姓赵的神叨叨的一笑,“诶,家传三宝是三宝,但我还有家传三绝。”

“真的?”邓飞也来了精神。

“那是自然,不过要你一时半会儿学会三绝也太勉强,你只需要学一绝就够了。”

“那赵叔叔你快说,那一绝是什么?”邓飞连忙追问,不仅是想学本事,邓飞也想进一步了解,赵叔叔到底是何等世外高人。

姓赵的把眉毛一挑,捋了捋自己乱七八糟的胡须,等吊足了邓飞的胃口,他才说道:“‘剑罡’”

“剑罡?”邓飞一阵疑惑,他练灵剑也有一段时间了,剑招、剑意、剑气,甚至剑灵他都听过,可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剑罡。

姓赵的知道邓飞没听过,便细细解释起来。

“其实说白了,剑罡是一种虚的东西,根本就拿不出手。这关键啊,还得去知道,何为‘罡’。不过呢,这也很简单,这个罡就是一种一而贯通的东西,用一种道理或者一种见解去贯通所有的东西,这种道理和见解,它就是‘罡’。而剑罡就是灵剑修炼者所具备的,用来贯穿一切剑道修炼的自身见解。修炼灵剑之人,不论成就如何,其实在潜移默化之中,都会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剑罡,这区别就在于,你的剑罡是否正确,或者说,剑罡是否够精深。若是剑罡超然,那么眼前虽然看不到什么实际效果,但越是往后,灵剑的修炼就会越发的得心应手。因为那时候,不论你遇到何种剑道,你的内心是有一个固定的认知存在,只要你的剑罡本身没有偏差,那么,你对剑道的见解就永远是最直接和最正确的。”

姓赵的喝了口酒,接着又道:“当然,剑罡虽然对灵剑宗修真者效用奇特,但也局限于‘人之剑’,如若化凡成仙,修行仙道、仙剑,那么,剑罡就没用啦,因为成仙之后,修真者要领悟的便是自身与天地的融合,那时候,消除自身意识还忙不过来呢……”

听闻这番话语,邓飞只觉得眼前天高地阔,不由便断定,赵叔叔不仅是世外高人,而且是非凡之人。只是仔细一想,邓飞又觉得剑罡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还是有些太过虚无飘渺的感觉。

“赵叔叔,我修炼灵剑虽然有一年多,可,可我现在只会几套简单的剑招啊,虽然我修为是有一些进步,可我也不知道跟灵剑配合起来,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这又如何去领悟剑罡呢?”邓飞说道。

姓赵的一笑,“所以,我先教你一套剑招,你学会了,然后再去领悟属于你的剑罡。”

“那太好了。”对玄之又玄的剑罡,邓飞虽说能够理解那大概是个什么意思,但眼前最实际的便是修炼剑招。而且邓飞也极想看看,这一身邋遢的赵叔叔,使起灵剑来,到底是何种姿态。

邓通回来之后,只见家中这二人匆匆便吃过了晚饭,然后邓飞便拉着姓赵的跑得老远,说什么要去打猎。

离开村子很远之后,邓飞和姓赵的才停下来找了一块空旷的地方。邓飞灵剑在手,笔直站立,已经做好了受教的准备。而那姓赵的手里拿着根歪歪扭扭的树杈,却嫌此地蚊虫叮咬得厉害。

“哎呀,穷乡僻壤的,虫子倒是张狂,好啦好啦,阿飞,我就先将剑招耍给你看看,能记住多少就多少,记不住也没关系。”

邓飞心下奇怪,自己明明是来学剑招的,什么叫“记不住也没关系”?

然而,当赵叔叔将他称之为家传一绝的剑招使出来之后,邓飞才略略明白了赵叔叔的意思。

只见赵叔叔挥展的剑招说不出的潇洒飘逸,其路数之复杂,邓飞觉得,可能连李烈火师傅都难以企及。不过,在赵叔叔纷繁的剑招之中,似乎又蕴含着六七种周而复始的东西。邓飞一开始觉得是身法,可仔细一看,又不是。是挥剑时手腕的拧转?也不对。

一套剑招,姓赵的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演练完毕。邓飞看过之后,忽然间有些明白了赵叔叔的用意。

“如何,记住多少?”姓赵的问道。

邓飞摇了摇头,“一招也记不住。”

姓赵的不怒反笑,“好,我再耍一遍,你可要记好了。”

身姿再起,那剑招依旧华丽非凡,然而,一招一式却跟先前那一遍全然不同,此番更为复杂,邓飞已断定,桃源村中,无人是赵叔叔的对手,更何况赵叔叔还不曾使用灵力。因为有了方才的感悟,邓飞便不再将心思放在记忆剑招之上,而是用心去体会赵叔叔那些剑招给自己的感觉。

一连五回,姓赵的给邓飞演练了五套极端复杂的剑招。完毕之后,邓飞是一招也没记住,但脸上却挂着非常通透的笑容。

“赵叔叔,我明白了。”邓飞上前说道。

“明白什么啦?”姓赵的不置可否的看着邓飞。

“你是想告诉我,剑招不重要,但剑招也最重要。”邓飞说道。

“哈哈哈……”姓赵的仰天大笑,然后捏了捏邓飞的鼻子,“我看你阿飞才是桃源村真正的天纵之才。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剑招这种东西,纷繁复杂是唬人的,简单直接是没用的,可以说,对修真者来说,剑招屁用没有。但是,设想有两个灵剑宗高手对决,他们无论修为、心智、毅力、灵剑以及身上的法宝都在同一层级,那时候比的是什么?就是剑招,这样的对决,只能是一招定胜负,所以,剑招也至关重要,天下最厉害的剑招不是复杂高深,也并非简单粗暴,而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剑招。人心之变,诡异莫测,天地之变,扭转阴阳。所以我说,仙道之下,剑罡无敌,只要你拥有了极致剑罡,同等修为之下,可称得上无敌于灵剑宗。”

邓飞点头道:“也就是说,我根本不用去学剑招,而是去感悟自己的剑招,自己感悟的剑招之中,便拥有我自己的剑罡。”

一语说完,姓赵的却漠然了。

“赵叔叔,我说得不对吗?”邓飞问道。

“不,赵叔叔要教你的就是如此。”

“那你为何……好像突然不开心一样?”

“哦,赵叔叔是太开心了,只是,我,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姓赵的恢复一脸笑意,重重的一拍邓飞肩膀,“阿飞,修为上有高人为你指点,赵叔叔能教你的就是这些了,我想,只要你不像赵叔叔一样好吃懒做,将来在修真界的成就,定然非凡。”

邓飞却说道:“赵叔叔,你的修为境界一定很高吧?”

“哈哈,比起修为,赵叔叔打猎的功夫那才是一流。”

“可是你又不肯教我。”

“教,一定教,嗯……你看天黑啦,我得回去陪你阿爹喝酒,明天吧,啊,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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