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这时也注意到了前方水中的青墙,都面带惊异。没想到这湖底竟还存在着这般东西。
“啊,鬼啊”
很突兀的一声尖叫,那被称作小叶的姑娘,此时正一脸惊恐的指着右边的车窗。
吸,严宣倒吸了一口,几道锋利的指甲跟着叫声直接嵌进了他的前臂。真几把疼啊。
“我说叶夕,你丫激动就激动,你掐我干嘛。”
严宣转过头,狠狠瞪了下罪魁祸首。才朝着指的方向看了看。借着湖底微弱的亮光,一个残破的蛇头静待在水中,上面斑驳了几处,附着些水草。
“这是个石雕不用怕。”严宣初见,被这蛇头震撼了一番,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蛇头细致入微,蛇颈部的鳞片走向都被雕刻的浑然一体。神态狰狞,怒目而瞪。咋一看上去,确实是有点狰狞,也怪不得小姑娘有点怕。
“不是这个,刚才。。刚才那蛇头上面有张人脸。”
“人脸?”严宣第一次皱起了眉头,这可是在二十余米的水底。又不是拍什么鬼片,哪来的人脸啊。
“一张很大的脸,刚才还对着我笑呢?“叶夕的语气微颤,满脸畏色,不像是在撒谎。
人脸,众人没说什么,但都觉得有点无稽之谈。
严宣出神的望着那蛇头,正想着叶夕的话呢。呜呜呜,一道细碎的低哭声传入耳畔。回头望去。这才想起这车上除了护士叶夕,开车的张毅,还有个实习护士,因为长得漂亮,被一帮老爷们硬拉了过来。严宣记得好像叫陈瑶来着的。
叶夕也稍稍平复了心情,一把拉过陈瑶,出声安慰道,“瑶瑶不怕。”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全身还在颤抖,也不知道谁安慰谁。
车厢里,此时,除了陈瑶的低泣声,寂静的有些过分。
张毅抬头动了下脖子,紧握方向盘的手也松开了几分。他是个典型的山东汉子,年轻时为了多赚点钱,便来到了这医生资源相对匮乏的江浙地界当了医生,严宣是他的学弟,严宣在这医院工作,很大一部原因是被他拉过来的。今天发生这种事,是他意料不到的。过了刚开始的惊险,此时的他也冷静了下来。尤其是听到了陈瑶的哭声后,愈发的冷静了。
从刚才开始,自小在海边长大的他,就不停的在寻思着自救之法。
“放心吧,这事都赖我,我就算死也会送你们出去的。”张毅此时的语气冷静的有点可怕。叶夕准备好的一堆骂辞还没讲出口,就被他的话噎会去了。
“这车里的氧气大概还能坚持20分钟,你们先别讲话,听我说。“
我估算了下,我们这车离湖面大概有个二十多米。如果我们单纯的上潜,并不是没有希望出去。只要我们把握好时间。并且,叶夕,你后排的座位是可以打开的。你帮我打开它。
叶夕闻言,还真如张毅所说的,后排的座位还真被她瞎鼓捣开了。里面空无一物,或者说只有一物,一个颇大的箱子占据了整个底座。箱子是皮做的,看上去颇为精美的。出于女人的本性,叶夕伸手摸了摸,别说,触感就知道是高档货。
张毅:“别摸了,这是鳄鱼皮的,是当年一个病人送我的海货。这玩意防水的,放水里浸个几天都不带湿的。
严宣有点明白了张毅的想法。把那根烟放到鼻子旁嗅了嗅。也不打断,仔细听着。
张毅:“我不知道你们2个女孩子水性怎么样,但我想你们怕是比不过我跟严宣的。二十米的湖我不知道,但在我们老家我一口气扎海里,能扎进个十几米。但那也是我的极限了,再下去就回不来了。如果单单上潜,我憋足一口气。也不是没有希望上去。严宣的水性我是知道的,虽然差些,但也够用。
“然后你想用这箱子做个浮子,叫他们扶着箱子,我们2个带她们上去。这箱子看上去够大,但放外面经水一压,起码得缩小三分之一。四个人一起上去,绝对不可能的。最多我们一个再带上她们一个。”严宣依然把玩着那根烟,却道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现实。
张毅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有点痛苦,又带点解脱。“所以,严宣等下会带你们一个女的上去。然后剩下一个女的,我会用尽力气把你往上托,前面你先别发力,等我托不动了再发力。但我讲实话,后面那人希望不是很大。所以你们自己决定吧。”
张毅刚讲完,躺在叶夕怀中的陈瑶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声。抱着叶夕。大声委屈道:“夕姐,我不想死,我妈就我一个女儿,我还没嫁人呢。
严宣感到一阵厌恶,原先对于这小姑娘颇好的印象瞬间全无。这里哪个人是没有家人的。更何况刚才不哭,却在张毅讲完后忽然爆发出来,心思不言而喻。叶夕,严宣是知道的。安徽人,民风彪悍的同时颇讲义气。不然为啥一个科室别的护士不带,出去玩偏偏带她。陈瑶与其说是他们这帮大老爷们色胆包天。倒不如说是给叶夕找个伴。
但严宣却不好言说,只能通过紧皱的眉头来表达不满。毕竟现在是生与死的问题,不是女生之间抢男朋友过家家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谁TM不想活下去呢,严宣还想着跟医院的院花来一炮呢。
叶夕现在很矛盾,叶夕家里三个小孩,她是大姐,只身一人来着异乡打工,也是抱着跟张毅一样的目的,为了能多赚点钱,好供自己的弟弟妹妹上学。平时陈瑶一口一个姐叫着的,不知道多亲热。叶夕也一直把他当做小妹妹对待的。真当论及生死,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可叶夕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权衡再三。
“瑶瑶,你知道我家里还有二个弟弟,我也不求你什么,他们都快毕业了,如果我出不去,你能不能供完他们读完大学啊”
哎,严宣叹了口气,叶夕一出口,就暴露了她的选择,不管出于什么。他心底还是偏向叶夕多一点。
张毅也摇了摇头,有点惋惜。但现在却没功夫去可伶别人。他讲出这套方案的时候,只有自己是毫无生机可言的。他觉得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伸手摸出皮夹,拿出夹层里的一张婴儿的照片。上面用小字标着,张浩100天留念。
轻轻抚摸着照片,眼神里满是慈爱,张口道:“宣子,你嫂子以后多顾着点,浩子可是认你做得干爹。以后多留点心,别让他走上歪路,以后告诉他,他爹是条汉子,没给他娘俩丢过脸。
张毅神情落寞,讲的时候却又豪气万丈。讲完又再度落寞了下去。
刚讲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严宣突然不合时宜的大笑起来。笑的很奇怪,全身都抖了起来。脸上连汗都笑出来了,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在笑。转而大骂道:“张毅,我*****,麻痹的叫你装B,现在傻了吧,现在还想当烈士,当你麻痹。”
舒坦,骂完,严宣神情放松,拿起打火机,也不管氧气够不够了,直接点上了烟。猛吸了口烟。对着玻璃窗,吐着烟圈。
笑的太厉害的汗珠还未褪去,严宣此时看上去有点憔悴。
“我右手断了,游不出那么远了,我来做托的哪个人。”
一句话如重石击水,激起张毅心中万般波澜。严宣从刚才开始,一直用左手拿烟,左手点火。谁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张毅涨红了脸,满脸愧色,严宣骂的对。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玛德,叫你装B。张毅刚准备讲点什么。严宣又开口道:“你知道我家里就老爷子一个人了,虽然你把我拐走了,老爷子有点不待见你,但以后他就是你爷爷。告诉他,如果再来一次,我虽然还是不怎么认同他的观点,我不违逆他了,好好跟他学手艺。”
“你也别他妈BB了,我手的情况我自己清楚,能游出去的话我绝对不跟你客气。”严宣的一句话直接把他剩下的话全噎了回去。
张毅情绪有点复杂,忽的双手朝天,立着誓大声道:“你放心,以后你爷爷就是我爷爷,就是我亲爷爷。”烟已经快燃完了,以往,烟屁股严宣都是直接丢掉的。可这最后一口,严宣贪婪的猛吸了一口,都烧到烟嘴了,张毅看的有些心疼。双眼一红:“兄弟,放心,以后我每天给你点一包烟,我给你烧中华,给你烧玉溪,给你烧九五至尊。”
严宣嘴唇有点发白,黯淡的笑了笑:“不用,就给我烧普皖吧,这烟抽惯了,其他烟抽的淡。”
一根烟燃尽,车内的空气已经有点淡薄了,众人呼吸都带了点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