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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又见朱四

林容没敢太多想,朝四周望了一眼,忽然见到学校的老师谢展和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女生正在吃饭,不禁心里一惊:“早就听说这个谢展和女学生有来往,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光天化日出现在这里。”谢展应该早已见到他们,但依旧神色傲然,鼻孔朝天,和那个小女生在低声交谈,连眼角都不往这边扫一下。这让林容很怀疑他是否因为眼睛一直在观察天花板,没有留意到学校另外两名老师的出现。

谢展边上那个小女生,绑着马尾,微圆的脸庞,时不时被谢展的一些妙语给逗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林容心里非常地鄙视,心想真是世风日下。他摇摇头,往别的食客再看过去,他猛地心里“咯噔”一声,呼吸似乎都凝注了,他这时看到了朱四!

朱四依旧套个黑色背心,和四个人一块吃喝着,他们那桌点了至少七八个菜,真够奢侈的,吃到兴起,还喝酒猜拳,声音肆无忌惮的大,压根不考虑周围食客的感受。林容这时光听到自个的心跳声,向朱四不禁盯多了几眼。朱四正输了一碗酒,嘴上说着不堪入耳的粗话,就要拉着同伴再猜上一顿拳以便报仇,忽然觉得有些什么异常,不自觉地往四周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林容。林容见他看到了自己,也不惊慌,眼中忽然冒出两道凌厉精光,狠狠盯了一眼,才慢慢回过头。

那边厢朱四却犹如看到了令人惊恐的事物,刚喝下去的那碗酒,几乎就没压住要从胃里翻出来,他的目光赶紧收回来,却还不时偷偷地朝林容这边瞥一眼。偶尔发现林容朝这边看过来,他立马惊得把脸弹回去,甚至乎脖子都扭得响了一声。没多久林容就发现了朱四似乎惧怕和自己对视,心中暗暗鄙视:典型的欺软怕硬!自己无权无势,他迫不及待地当晚就拉人来拦自己;飞虎会的人出面后,他甚至连多看自己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呸!

林容可不知道,朱四经历了毕生难忘的事情。那晚黑衣人教训了朱四后,第二天一大早,飞虎会当地的队长陈福亲自带了几个马仔专门从县城跑来,堵到朱四家门口(朱四在镇上盖了一幢五层的小洋楼,很惹眼。由于他本人与飞虎会的个别小喽啰有些联系,所以住址暴露了),把他拉去打了个鼻青脸肿,让他原先一边肿痛的脸颊,总算修正到两边对称,但这更加不能见人了,他后来大半个月都没敢出门。陈福打完之后还嚣张无比地警告他以后见到林容要绕道走,林容少一根毛就要他躺医院,看神情陈福简直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朱四被这暴风雨般的节奏吓得当场失禁——这是陈福没有继续打他的主要原因,他屁滚尿流的,太臭了。

从此朱四有如惊弓之鸟,下意识里不想听到、看到有关林容的任何东西。林源在他被打没多久,就提了百多元的礼品到他家上门道歉,他刚洗完澡,换掉了臭烘烘的衣服,正和家人惊惧地在楼上处理伤痕,听得林源来道歉,他神经反应过敏,几乎就没坐稳滑到沙发下。他交代父亲朱中要和气地打发林源回去,这个林老好还不知道他儿子成了碰不得的人,还苦巴巴来道什么歉啊。

朱中向来行事阴险,两面三刀,即便他满面笑容,也透出了最大的善意,林源也没觉出这“土霸王”今日的和善乃出自真心实意,他忐忑不安地连连向朱中道歉不已,由于朱四“上班”去了,见不到他本人,他生怕朱四没能及时知晓自己来求饶了,会跑去找林容算帐,所以他恳请朱中尽快知会到朱四。直到朱中有些尴尬地保证,他朱家任何人绝不会去找林容麻烦,林源才稍微放心。

临走时,朱中哪敢收他礼品,非要林源提回去。眼看林容搭上了飞虎会这条关系,谁知他日后会不会因为林源来道歉,感到屈辱而找朱家算帐,朱四此刻还在楼上遍体鳞伤的呢!

林源哪疑有他,见百般推托不得,竟是急忙扔下礼品,夺门而出,“噼噼啪啪”跑几步跳上自行车去了。朱中追赶不及,哭笑不得,心中没啥主意,连忙上楼看他的得意儿子,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朱四听得礼品没给推回去,也是心情忐忑,但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他虽然伤势不重,没有伤筋断骨,可走可跳,但陈福出手歹毒,弄得他头脸到处瘀肿,见不得人,只好寻个借口向他二舅告假,反正他上班也是没什么朝九晚五概念的,常常下乡抄家,当街劫人,这都是计生办典型的外出公干。他人在不在办公室,这有什么打紧的!

于是朱四隔了大半个月才出门上班,照样满勤,工资照给。朱四可不知道飞虎会的人是否在盯着自己,一直提心吊胆地过着。直到事情过了将近两月,他才逐渐恢复精气神,每日里和鸡朋狗友鬼混。这日计生办核发奖金,他一高兴就约了几个人到山泉酒家海吃海喝。不料却偶遇林容,马上想起了陈福的话,让自己见着林容要绕道走,他心里有点郁闷,自己是先来的,还没吃尽兴呢,就这么走了么?

但他始终坐立难安,眼见林容瞅了自己几眼,脸上神色可说不上和善,不晓得是否在警告自己赶紧“绕道走”,他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掏了二百元给边上一个人,交代他们继续吃,他自己则匆促地溜出了门口。

不多时,林容透过玻璃见到朱四开着摩托车从门前掠过,竟是离去了。他又朝朱四那几个仍在吃得热火朝天的伙伴看了看,发现他们居然不再猜拳了,都闷着脑袋只管吃喝。他若有所思,直觉朱四的离开,和见到自己有关。他下意识地看向木河,木河的目光也正从门外收回,显然也看到了朱四的动向。

他忽然朝林容说了句无头无尾的话:“其实,大多数问题是不能靠暴力解决的,对吧?”袁宝宝这时的注意力已从菜谱上转移,听到之后觉得莫名其妙,她看看木河,又看看林容,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不料林容居然应道:“是的,所以古人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木河闻言,连连点头。袁宝宝更是一头雾水,难道他们在交流哲学问题?男性真的和我们女人不一样,平时居然聊这样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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