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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世芳华

墓里逃生后的五年中发生了很多事,首当其冲的就是清朝这庞然大物,终究逃不脱破产的命运,一夜之间成了一座腐朽的珍藏了无数宝藏的坟墓埋葬了无数前赴后继的前人,用历史刻成了墓碑。倒了一座龙椅,覆了一座城。

之后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土夫子以一种高尚的名号行盗窃之事,才倒斗了几年就将宝藏尽数收于手中,这土夫子名字一直被人谈论——袁世凯。

想来多少刀上火里的土夫子拼了命也没拿到几件财宝,有的还搭上了性命。可袁世凯这一手就窃尽了天下财宝,成了所有土夫子的公敌,有仇视也有嫉妒。

刀疤当年在墓里留下的伤实在太重,短短五年间就伤重不治而亡。他生前无子女也无亲戚,心想鬼娃子救过他一命,所以在刀疤死后所有的金钱宝物全都留给了他。这倒斗营生的手艺在五年的潜移默化中鬼娃子也学会不少,刀疤是“问”这方面的老手。在民间,四大盗墓传承并非只是为了倒斗,也有自己的生活本能涵盖。

“问”这一脉在民间大多数充当百晓生的角色,他们能凭借自己强大的交际能力轻松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刀疤当初教鬼娃子这门嘴上工夫,只是为了让他今后与人为善也能混口饭吃,万不愿他再走自己当年的老路。

厚葬了刀疤后,鬼娃子一时也没有地方可去,在心里他早把刀疤当作大哥哥一样对待,于是乎守了他三年的坟后,方才有所准备离开洛阳外出历练。

鬼娃子被买来就没有名字,想着刀疤这几年带自己不薄,索性跟着他姓了“楚”,改名楚成文,也为日后行走与人打交道有个方便。

楚成文在外游走的这些年来,广结善缘,圆了刀疤当年的愿望,一生再也没有下过墓。凭借嘴上功夫在与人打交道之上游刃有余,生活的倒也充实、惬意。刀疤当年留下的遗物他始终保存着,除了缺钱花的时候去拿点东西当掉外,其他的半点不碰,刀疤这一辈子盗过不少墓,积累的财富足够楚成文好吃好喝的过一辈子。

楚成文却不是这么想,他凭借着一番好的口才累积了不俗的财富。这些年来追求他的女人数不胜数,上到千金公主,下到凡间仙子,他也从来没有动心过,但她们没有人中途放弃,反而更为疯狂,甚至有人拿着枪口抵着他让他娶自己,他也不为所动。

直到楚成文二十岁这一年,他身后追逐的女人开始渐渐减少。因为在当时男人超过二十岁还没有孩子容易被人唾弃,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多人都以为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天生无情。

但也是这一年,楚成文遇到了一生难得的让他心动之人。这人算不上美貌如花,最多算是清秀,年芳十六,正是最青春的年华。说起这段经历,楚成文也是唏嘘不已。

他当年准备回到旧地去拜祭刀疤,没成想在半路碰到这女子正被一满身油膘的富人拉扯,逼她当自己的第十二房妾室。这女子当然不从,富人恼羞成怒之下甩了女子一记响亮的耳光,就差使仆人制服她,强逼着就要拉回自己的居所。

楚成文当时年少气盛,心中藏着一颗英雄救美的侠肝义胆,见到这般情形怎么能忍,当即上前制止。怎料富人暴怒之下呼喝仆人将楚成文打断了腿,丢在路边,行人看到这一幕都不敢上前制止。而富人完全不顾他的死活,一边把玩着被捆住双手的女子,一边大摇大摆回到了府邸。

富人来这才两年,不知道洛阳这一块是楚成文起底的地方,更不知道凭借他的人脉招呼几个功夫厉害的人完全不在话下。他在这被人当街打断腿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那些结交的好友听后怒气不竭,说要为他讨回个公道。

说干就干,当晚趁着夜黑风高,楚成文一行人就如入无人之境的潜入了富人的府邸。

说也碰巧,这富人正脱了衣服准备来一手老汉推车,正碰上了迎面冲进来的楚成文。富人惊恐万分,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一行人给控制住,死死的反手压在床上动弹不得。楚成文一记顺风撩阴脚,顺势就废了这丫今后的性福生活。

富人疼的满地打滚,死去活来。然而嘴里被塞了抹布,哀嚎声被压制成了急促的呜咽,撕心裂肺的疼痛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血泪从富人的眼里刷刷的就流了出来。

楚成文狠狠地踢了一脚这半死不活的滚猪肉,给他翻了个身,扇了一巴掌后指着他鼻子说道:“今天是我找你报复,与他人无关,有什么不服在山后茅屋来找劳资楚成文,我等你三天时间。”

楚成文撂下话就从大门扬长而去,这件事情当晚就飞速的传播开来。

你想想,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谁会善罢甘休。楚成文料到富人必然不服,会带着更多的打手来找他,他也不怕,自是做好了两手准备。

这里虽然变了不少,可茅屋却还在当初盗洞的旁边。当初为了防止官兵找来围住茅屋建出来以供逃生,刀疤特意在床下挖了个地洞,以备不时之需。刀疤一生都没来得及用,却给楚成文做了铺垫。他特地扳开床榻检查了下地洞,过了这么多年这地洞还算完好。他心想若是要是等会情况不对,立马就可以通过地洞跑路,只是有些失了风度。

楚成文坐在屋子里抽了口烟,静静的等着富人的到来。可等了一个上午,他肚子都饿得打鼓打得越来越有节奏,却依然没有见到半点风声。

“难道昨天下手太重,他死了?”他不由得考虑起来。

他想了想,一根烟抽到了头,作势推开门出去查看一下是不是有埋伏时,眼前的一幕让他诧异不已。茅草屋前,他看到了一块厚实的如同肥猪肉一般的人匍匐在门前,这人楚成文一眼就看出来,正是昨晚被自己给断子绝孙腿照顾过的富人。可这富人显得更加狼狈,浑身上下都湿了个透彻,难不成半路掉水沟里了?

富人当见到楚成文从茅屋中出来后,连忙作揖磕头,一边说道:“楚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一家老小吧。”

原来,这富人清早带着十几个仆人准备上山寻仇来着,可前脚刚踏出大门,就碰到一排整齐划一的官兵矗立在门口堵住了去路。官兵看到他出了门,容不得他说一句话挥手间就把上上下下的人给抓了个干净,连马棚里所有的马都给上了锁,防止有人试图逃脱。

他活了这么久哪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连排长都得给他半分薄面,哪见过如此蛮横之人。行事作风更血腥无比,不由分说的全抓了起来也就罢了,可当一人提起黑黝黝的枪管,当着众人的面就枪毙了在街上打断楚成文腿的几个仆人,眼看着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人一瞬间就横尸街头,伤口里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街道,这种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富人当场就两腿发抖,吓得屎尿齐流,面无血色,裤腿子湿了个透彻。他能混到这个地步,不可能他得罪了什么人也不知道,如今一个不知名的人竟然能弄出如此大的排场,只有一种可能……他心知这次是捅了大篓子,也想起他曾听说官兵整犯人的法子,那种吊着你半条命,可以在你活着的时候受尽想不到的苦楚,想想就从胆寒到了肝。身家性命不保还算是好的,若是真进了牢里,后果不堪设想。一念至此,他两腿一软当即就跪了下来求饶一命。

带头的人瞥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话,说是楚成文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得罪了他的人,若不想死就必须跪在门前三天,若三天内没有获得楚成文亲自出来原谅,则难逃一死。

富人听后知晓了事情的缘由,连忙磕了三个响头作为道谢。连滚带爬的跑到后山茅草屋下,二话不说毕恭毕敬的就跪了下来。直到楚成文刚才从茅草屋出来后,才稍松了口气,他眼中此刻的楚成文犹如仙人一般高大,也顾不得什么旧恨,赶忙磕头求得他的原谅。

楚成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规定,只是见到他这般模样一眼便看清了来由。他知道这富人不敢再有心思了,便说句没事了,让他离开。

令楚成文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富人当真是个狠角色,知道这么回去空口无凭,若官兵不依不挠的也无从求证。当即咬下一根手指强忍着痛楚交给了楚成文,下山后便说自己留下一指当作歉意,得到了楚成文的原谅,全家也因此保了一命。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在此地再待下去了,当夜就收拾东西趁着夜黑风高拖家带口的就逃出了洛阳城。

富人这一跑,那受了玷污的女子日子就难过了,流言蜚语也没有了当事人出来辟谣,她一个弱女子也挡不住悠悠众口。

那时的人极为注重贞洁,事情闹得这么大,使得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受害的女子被城中好事之人传的是沸沸扬扬,说是被人玷污了贞操,以后嫁人怕是无望了……

这件事有了开头,就没有个结束。以讹传讹之下渐渐演变成了女子被富人包养过,是水性杨花之人。又说是怀了富人的孩子要诈骗他的钱财,富人不愿意就出卖自己的身体给兵头头让他代为出气。谣言越传越离谱,女子心中有气却又空口无凭,渐渐的连自家人都信了外边的谣言,要将她扫地出门。

心灰意冷之下,女子就寻了短见,找了棵歪脖子树就要上吊。女人那时要证明自己清白没有别的好办法,只有死这一条路。所谓贞洁烈女说的就是那些为了证明自己清白,脑子一热就要上吊寻死的人。

不巧,城内没有别处适合,只有后山树木繁茂之地,四周无人之处方才有机会寻死。而这些人心里是不想死了还没有人知道的,不然谁来证明你的清白?抱着这种心理往往会选择一些会有人走过但不多人的路上,随便找棵健壮的歪脖子树把自己挂在那,这样才显得自己贞烈又不做作。所以这里有人挂在树上的情形,跟晒衣服一样常见。久而久之人们就戏称这种树为挂尸桩。

这天楚成文清理好行李准备离开之时,远远看去就有一女子挂在树上,身体不断扭动。他觉得这身影好像有些眼熟,便上前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闲言碎语楚成文也不是没听到,只是没想到这女子如此刚烈,心中也觉得不可思议。忙上前问道:“姑娘,你们这还有这种风俗?上吊还一蹬一蹬的,难不成知道自己死了后会变成粽子在这里提前练习一番,为死了以后的行走做预习么?”

这女子听了这话,心中自是不愿将这份丑态摆在恩人面前,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一念求生。楚成文见打开了女子心结,这才将她救了下来,女子一下落来便忍不住扑在他的身上哭了个梨花带雨。

楚成文见过不少世面,但这种事还真是头一次碰见,顿时左右为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若是旁人看到平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楚成文如今竟是这般模样,不知道要吓掉多少人的下巴。他只能等着女子哭完,听她慢慢诉说自己的苦楚。他心中剔透,不用她说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但他觉得这事与自己也脱不了关系便认真倾听,他想着帮都帮了,索性好人做到底。

“姑娘,你可愿跟我?”

女子诧异的看着楚成文,怕是自己听错了,眼睛湿漉漉的泪水打着转。但看楚成文目光真切,又好像不是自己听错,确实他说出了这句话。一念至此,她难以置信的盯着面前高大的身影,随后又苦笑出声,只怕是个讨好自己的玩笑话罢了。

这女子的动作明显的让楚成文一眼就看了个透彻,知道她不信自己说的话,便又继续说道:“实话说来,当初救你之时,我也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按你们这的习俗也是要负责任的,我这人向来敢作敢当。你若不嫌弃,我发誓,今后你跟了我绝不会亏待于你半分。你看这样可好?”

女子脑子里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心思再想写什么,哪怕是骗了自己她也甘愿。她连忙点了点头,生怕他反悔。

楚成文见状一把拉着女子的手,就朝着洛阳城大街小巷走去,一路上,无不被人指指点,跟风凑热闹的人也越聚越多。当两人走到城门顶上,下边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行人,声音喧哗嘈杂。

“今日,我要在大家面前宣布,娶我这未过门的妻子。我不在的这些年里,让她一个人吃了不少苦。现在,我回来了!只要有我在,今后……不会让人再伤她毫分。若还有造谣诽谤之人,寻思侥幸之辈,三日之后我会亲自上门寻他问清缘由!”

周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那些话语不断的人连忙停住了嘴边的话,一旁的人赶忙捂住这些人的嘴,生怕连累到自己。他们自然听说过楚成文的三日规矩,每每提起都讳莫如深,心中早把他当作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人。也没人知道三日后亲自上门是如何的概念,想到这心中就不由得一凉,亲自上门和登门谢罪完全就是两码事,谁也不敢再去趟这趟混水。

看着底下禁言不语,楚成文满意的转过身,朝着身旁的女子轻微一笑,温润如玉。他紧握着她的柔荑,一声亲切的询问在耳畔回响。

“这样你可还满意?我的夫人。”

一句夫人,倾了女子一世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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