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乔瑄送的丹药,身体果然轻松了不少。斯月见我眉目舒缓,便回去睡了。
夜已深,我却了无倦意,待在房中又觉得无聊,于是我决定出去走一走。
蓬莱真是美,丝毫不负千古以来仙岛的盛名。亭台楼阁,舞榭歌台,无处不透露着诗情画意之感。只是,再绝美的岛,都难耐孤寂清冷,当真是高处不胜寒啊。
我走着走着,不知为何,就来到了一处名为素心阁的院子。
院门没有上锁,院子里也整齐干净,杂草不生,像是有人常住。只是,柯卿说她住的是云院,乔瑄住的是荷轩阁,岛上原本也只有他师徒二人。那这处院子住的又是谁呢?
我很想进去看看。
但是斯月曾对我说,为人涉世,千万要少做少听少看,要管住自己的好奇心。可是,这里真的令我太好奇了。我想,能住在这蓬莱的,不会是什么吃人的妖怪,我进屋看看,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
思索了一番,我终于迈进了这个院子。
院子很简单,素素静静的,让人很是舒服。可出乎意料的是这里面竟然没有种荷花,这是这个岛上唯一一处没有荷花的地方。
当真是奇怪。
我加紧了往里走的脚步,来到这个院子的正殿。
正殿里有很多烛火,除了烛火就是红绫。
我再往里走,进了堂屋,发现正对门的条桌上,立着一块牌位,牌位上也搭着红绫。我走近看,才看清牌位上刻着的字。
有点震撼。
上面写着:妻江素素之位。
为什么只是妻,而不是爱妻?
他不爱她?那为何要替她立这牌位?
这些仙人的故事真是让人奇怪。
带着疑惑,我准备回去安安静静努力睡个好觉。不承想,刚踏出屋门,一股戾气便扑面而来。难道被发现了……怎么办……隐身术!对,姐姐曾教过我隐身术,是她的独门绝技,六界独一无二的。只要我运用这隐身术,安全问题是决然无忧的。
我立马运起口诀,身形顿时消失在夜色中。
真的是他,乔瑄。
只是,他的周围为何充斥着两道强烈的光芒,他的神色又为何这么痛苦?
他一直盯着一个方向,我朝那里望过去,发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突兀的立着。
乔瑄对那个黑色人影说道:“残影,放手吧。”
被称为残影的黑衣人身体剧烈的颤动起来,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发出的声音粗哑的如怨灵一般:“让我放手?呵,我也想放手,可是这可能吗?素素因你而死,你却还舒适惬意的活着,你让我怎么咽下这口气!”
“你究竟要如何?荷颜已经去凡间历天煞孤星的命了,我也把自己关在这蓬莱岛里几百年,难道这些还不能赎我们的罪吗?”
“别以为这么说我就能原谅你。荷颜去凡间是她的意愿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要在素素的灵前手刃你,让她心安。”残影的声音逐渐变得狠厉。
乔瑄无奈的笑了笑道:“我有澄思镜护体,你杀不了我的。”
澄思镜?上古五大神器之一?
想不到,乔瑄只一个蓬莱岛的仙人,竟然有澄思镜护体。他的来头,应该不小吧。
残影说:“五大神器相生相克,今日琉璃剑虽杀不了你,改日,伏羲琴,崆峒印,盘古斧,总有一样能杀了你。乔瑄,你且等着吧,我一定来向你索命。”说罢,一个闪身,他就已消失不见。乔瑄周围的两道光芒也逐渐黯淡下来。
我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出来吧。”
我伸出的脚一顿,身体颤了颤。
不是我吧,应该不是我吧,他怎么可能发现我呢?只是那个残影已经走了,这里也没有其他人……说得不会就是我吧。
管他呢!斯月说过,敌不动,我不动。他不动,我也不动,待看他如何。
我悄无声息的把脚挪回原地。
乔瑄的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芙蓉,出来吧,我不会怪你的。”
我一惊。
“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过来咯。”
我眼皮一跳。
“我晓得你就在门旁边。”
我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现了身:“你说过不会怪我,作不作数?”
“当然。”他仿佛非常高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我又问他:“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故作玄虚,只道了两个字:“习惯。”
我最讨厌别人卖弄玄虚了,于是只淡淡的哦了一声,就跟他说我困的很,要回房睡觉。
“你想听故事吗?”乔瑄问我。
我说:“不想。”
他的眼角弯了弯:“我知道你还睡不着,别骗我了。要不要听听看,关于素素的。”
“你们仙人的故事奇奇怪怪,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我撅嘴撇眼道。
“管他真真假假,只要跌宕起伏不就好了?”他拉起我的手,带我到门槛上坐下,“你说呢?”
我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百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讲故事,而且是令我好些惊讶的事,想想其实内心还有些莫名的激动呢。
我说:“嗯……咳……就当是娱乐消遣好了,你讲吧。”
乔瑄略微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又意味深长的望向浩瀚深邃的星夜。他缓缓摇起随身携带的骨扇,顿了一下才轻轻道:“其实我原本是天界的战神……”
我的手抖了一下。
虽然猜到他的来头不小,但也没有想到他的来头竟然这么大!战神,在天界是媲美于天君的存在,神仙二界的守护者,地位非凡,无人能及。也难怪他能看到隐身的我!
我继续听下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战神之位,孤寂清冷。我守护两界几千年,却从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有的人怕我,明里暗里都是生疏的恭维;有的人嫉妒我,一找着机会就恶言相向,甚至陷我于不义之中……直到有一天,荷颜出现在我的面前……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又像一潭死水突然能愉悦的流动起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