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商赶到医院的时候,程言露的额头已经包扎好,青阅的手臂被划了一道的口子正在缝针。
“程言露!”周延商掀开隔帘,怒火中烧地叫了一声,程言露听到周延商叫她,她就知道他生气了。
“对不起。”程言露立马低头认错,“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不守约定了。”程言露缓缓地举起三只手指,“我发誓。”
……
周延商看着她沉默了10秒,程言露怯怯地抬起头看他,结果被周延商一把揽了过去圈在怀里。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受伤,知不知道我会很担心。”周延商用力地抱着程言露,抚摸着她的长发,好像程言露是一只受惊的兔子,抱得力度似乎有点太大,程言露挣扎了几下,周延商松开了她。
“硬币,你有看到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吗?”程言露向周围看了看,没发现青阅,于是询问硬币。
“他在另一边包扎伤口。”硬币指了指方向说。
程言露正要往那个方向走去,周延商拉住了她,“管好你自己先。”
“我没事,阿延,我就去看一眼。”程言露祈求地看着周延商,周延商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随后跟着程言露过去。
……
“啊,疼疼疼!我说护士小姐,我这白皙嫩肉你下手这么狠忍心吗?”
“知道疼还和别人打架,活该遭罪。”护士小心地缝最后两针。
“你看我像是会和别人打架的吗,是他们欺负我,我属于正当防卫!”
“行了,回去伤口别沾水,这是消炎药,一日三次,每次一粒。”护士递给青阅一片药,端着药盘便出去了。
“阿阅学长,你没事吧?”程言露看到青阅立马跑上前问。
“漏子,你包扎好了吗?额头怎么样,痛不痛,会不会头晕,有没有脑震荡?我说你干嘛替我挡那一棍子,知道痛了吧!”青阅一口气问完,程言露只顾着摇头。
“你手怎么样,疼吗?”程言露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青阅的手,带着鼻音说。
“不疼了。”青阅宠溺地摸了摸程言露的头,笑着说。
站在一旁的周延商听到程言露的哭声已经怒火中烧,看到青阅那么宠溺地摸程言露的头就更加火冒三丈,冲过去一把拉开了程言露。
“没事就给我回家。”
“阿延,你干嘛这么凶!”程言露拧着眉看向周延商,周延商看到程言露的表情本生气的脸突然缓和了下来,“回家吧,我送你回去。”
“那阿阅学长呢?”程言露询问道。
“硬币你送他回去。”
“那阿阅学长我回家咯,你的伤口千万不要碰水,还有消炎药记得按时吃哦~”程言露又转身对青阅温柔地说,“生日快乐哦!”周延商在她下一句要开口前直接揽走了她。
“商老大。”看到周延商和程言露出来,几毛钱担忧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周延商看了几毛钱一眼,他的手上拿着周一的手机,他这时才想起周一还在宴会上。
“之前没注意到,刚刚听到手机响,看了下,估计是周秘书的家里人,发了很多信息、打了很多通电话。”几毛钱将手机递给周延商,他接过来看了看,全是孙梓的短信和来电。
20:40周一姐,你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21:00大Boss带你去哪里了?
21:30周一姐,怎么打你电话都不接~
22:10你再不回来我锁门了,钥匙都没带,你还回来吗?
23:00周一,你给我接电话!
23:20周一!!!
……
“打电话给曾乐,她在宴会上,让她散席时帮忙送下周一。”
“好。”几毛钱立马打了曾乐电话。
……
“商老大,曾总说没找到周秘书,有人说十点左右就没看到周秘书,可是她没有认识的人,又没有车,那边也打不到计程车,她也不可能回家啊……”几毛钱越说越担心,听到程言露出事,他跟随周延商出来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周一,可是周一没跟上他们的脚步,周延商又急的要命,他不得已开车就走。
周延商听到这里不自觉凝眉,这女人在搞什么,失踪吗?
“几毛钱你去别墅那边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她。”周延商沉默了10秒思考,又改口,“你送漏子回去,我自己去找。”
“可是你…”几毛钱后面那一句“不会开车啊”还没说出口周延商便回话了,“我自己坐车过去,你们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漏子要再伤到哪里,我唯你是问!”
……
“周秘书怎么了?”周延商走后,程言露好奇地问。
“还不是因为你爽约,商老大让周秘书代替你去许总的生日宴。”几毛钱有点不开心地说。
“呀!我忘记了,今天有生日宴,完了完了,我只顾着阿阅学长的生日了。”程言露拍了怕自己的脑袋说,结果“啊,好疼!”
……
周延商拦了一辆计程车,一路上不停张望着车窗外,在许昆林别墅下山口的马路边的公交站牌看到了周一。她本想厚着脸皮向路人借手机或者借两块钱让她打个电话,可是看了眼漠视而过的路人,她又缩了回去,每次都欲言又止,她还是做不到。
跌跌撞撞大概走了半小时,周一觉得右脚底板快被自己走烂了,她垂头丧气地捏捏小腿,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皮鞋,她疑惑地抬起头,只见周延商拧着眉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看不懂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的眼神,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光着脚丫,她立马穿上高跟鞋站起来,因为太疼,身体晃了一下没站稳,周延商警觉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脚怎么了?”周延商等周一站稳便松开了她。
“不小心被碎玻璃扎到了。”
“你走路下山的?”看到周一在揉腿,他猜到了几分。
周一点了点头,“嗯。”
“怎么不等我回来?”周延商疑惑道。
“呵~要是你不回来呢?”周一苦笑一声。
“你和许昆林说一声,他肯定会派人送你回家。”
周一又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不会出现在那种场所,几小时前,她还不知道许昆林是谁,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只因为相信他,所以说走就走,可是最后,他丢下了她。
“你能借我100吗?”周一抬眼祈求地问周延商,“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带钱包,你能借我100吗?我打的回去,我保证周一上班一定会还给你!”
周延商看着周一的神情沉默了十秒,“我带你去医院包扎下伤口。”
“不用不用,我回去自己清理下就可以了。”周一连忙拒绝道,周延商没有理她,转身拦了一辆计程车,为周一开了后座车门,然后转头问,“能走吗?”
“可以。”周一掂着脚走了两步坐进了车里,周延商跟着她也坐进了后座。
……
周延商掏出手机递给周一,“有人打了你很多电话。”
周一接过手机看了眼,心想完了,一直忙啊忙却忘记跟孙梓说一声,她随即拨通了孙梓的电话,听了孙梓一顿炮轰后和她解释了下原因。
护士小心翼翼地将扎进周一脚底的碎玻璃渣子取出,周延商看到那一片模糊的血肉不禁有点愧疚。
“这几天不要穿高跟鞋,伤口注意不要碰水,两三天要换一次药,尽量减少活动。”护士嘱咐道。
“好。”周一柔和地回应,“谢谢。”
护士端着药盘走后,周一抬头看了看周延商,他没什么表情。
“走吧。”周一站起身便往外走,高跟鞋提在了手上,她光着脚丫。
周延商看了看周一踉跄的身影随即跟上她,然后向她伸出了左手,周一看了看他的手,无名指戴着戒指,想了想咬了咬牙关,稍稍握了握拳缩回刚要递过去的手。
“没事,我可以自己走的。”周一拒绝道,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大门口走去,周延商似乎明白似得地缩回了左手,看了看戒指。
到门口的时候,一辆急救担架床急速地穿过,周一没来得及躲避,被担架角撞了下,向后踉跄了两步正好抵上在一边的周延商的胸口,周延商扶住了她。
周一摸了摸被撞的肚子,有点疼,但还是不及脚上传来的麻疼,刚刚右脚直接踩在了地上。
“没事吗?”周延商看到周一摸了摸肚子,问。
“没事。”说完周一便继续往前走,在医院阶梯第一格停住了,然后周延商看着她光着左脚一格一格地跳下去。
“周一。”周延商实在看不下去了,抓着周一手臂制止她。
周一抬头疑惑地看着周延商,只见他伸出了右手,然后摊开手心,将她的手放在了他手上。
“我扶你下去。”
手上传来的灼热温度一下子烫着了周一的心,沿着血脉喷张,瞬间让她的脸红起来。借着医院的灯光,周延商也没看清周一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周一的震惊,她完全呆在了原地。他不会将怀抱给予漏子之外的任何女人,也不会对漏子之外的任何女人伸出手掌,更不会对漏子之外的任何女人动情,所以,就算周一今天需要爬回去,他也不会抱她走出医院。现在,他握着周一的左手,他想自己只是觉得愧疚,将她丢在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宴会上。
无论哪块土地,都有痴情的人,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块土地将会被谁占领。
她深知攻不下他的城,所以,青草踏扁,荷叶看碎,她也不曾将爱涌出,可是此时此刻,汹涌澎湃。
……
在医院门口等计程车的时候,飘来了一阵卤味香,周延商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周一看了他一眼,他不明所以地回看她。
“你晚饭有吃吗?”周一询问到。
“没来得及吃。”周延商本想接了程言露和她一起吃晚餐,然后再去宴会,可是中间耽搁了太多时间,他顾不上吃晚饭。
“就在宴会上喝了那么点酒吗?”
“嗯。”
周一看了看就在一边的关东煮摊位伸手问,“你能借我10块吗?”
“我会送你回去的。”周延商以为周一借钱是为了打的回家。
“不是因为这个,能借我10吗?”周一继续询问到。
周延商看了周一一眼,从西装内口袋掏出钱包递给周一,“要多少你自己拿。”
周一接过钱包,摊开一看,无意瞥见卡袋里程言露的照片,目光停滞了三秒。她看钱包里没有10元便随机抽了一张100人民币,然后把钱包还给周延商。她踉跄了几步走到摊位前,周延商疑惑地跟着她过去,只见她要了许多肉串肉丸子。
“这个你要吗?”周一指了指一串贡丸问周延商,他摇了摇头,她又指了指许多,他都摇头。
周一凭自己的口味给周延商挑了几样关东煮,将找回来的钱叠好放进了他的西装口袋,“这些钱还给你,我用了17块,周一上班还你。”
她拿起另一杯关东煮递给周延商,“先填一下肚子吧。”
周延商看着周一手中的关东煮又看看周一,看她那么真挚的表情,他接过了关东煮。
……
“很好吃吧。”周一嘴里咬了一块年糕开心地问道。
“挺好。”周延商脸上带着点笑意。
十八岁摆脱父亲周成毅的羽翼,周延商那会在创业初期,关东煮算是他半夜饿肚子时最佳的选择了。十年的时间,从稚嫩急着要证明自己的男孩变成了独当一面的男人,他已经太久没有吃过这种味道了。
周一定睛看着周延商,难怪那么多女人喜欢这男人,冷若寒梅,柔似海棠,沉似深海,气如山巅,随便置身一个地方,都会是佼佼者。也许是错觉,那一刻,周一觉得周延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与平时不一样的暖色调的光,明亮而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