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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浅眸初见

“怎么样,很美对吧?”长林笑着走了过来,“我刚看到这幅画的时候,确是也是震惊了。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下了来。这画我找人看过,好像是晋朝时期的古画,却不知是何人所为,便也只能当当装饰画了。”我望向长林,他的脸上浮现着一种怜惜的神色。

“长林,很喜欢这幅画对吧?”

“是啊。”长林微笑着眯起眼睛,“我经常会想,若是画中的女子回过头来,我能够看上她一眼该多好。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吧……”

我转头继续看着画中的女子,为什么,总感觉,这幅画相当的不一般呢……这种不安的感觉,难道是……

我正想着,这画中的女子突然,动了。转过她倾世而绝美的脸,对着我,倾城一笑。我一惊,“长林,快看!”转过头去才发现,长林已然晕倒。画中的桃花,一瓣瓣纷飞出来,发出奇异而华丽的香气。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颓然地倒了下去。果然,是妖!

我回过头看着那浅笑轻吟的女子,这种笑,绝美而飘渺,脆弱而凄凉,不像是那种存在着恶意的妖。

“人,能看得见我的人,我不会伤害你……”凄楚动人的女声,虚无得似从天际传来。周围的一切,渐渐在混沌之中沉沦……

“好久都没有出来透透气了呢!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真好!”身着白纱的少女,坐在溪边,头上是旁边一棵巨大的桃树,开出来的灿烈的花朵,少女接住一片飘落下来的花瓣,轻轻搓捻,指尖传来冰凉而滑腻的触感。少女一双白嫩的裸足浸在浑亮清澈的河水中,水面倒映出她明艳如桃花的面容。春日的暖风只是无声地拂过,吹动了少女一头直垂到草地上的如漆墨发。少女醺然般的面颊上,荡漾起一个浅浅的酒窝。

外面的世界这么美,为什么姐姐总不让我出来呢?她说人类很坏,会伤害我,可是……少女精致的脸颊飘来一阵愁云。

身后的草地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少女一惊,赶紧转过头,一个穿着银色绣暗花螭龙的少年正慢慢度来。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少年站住。

“我……我……”姐姐说不能和人接触的!看着自己还浸在水中的****双足,少女羞红了脸,急忙其实,转身就跑。三月的河堤,长起芳草的泥土,还微微湿润着。一个不小心,少女滑倒在地。看着摔得通红的膝盖,少女又羞又急,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没事吧?”一双手伸到她的面前。这双手白净修长,透着一股温暖的阳光般的气息。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一双手……少年看少女不为所动,宽容地笑笑,掏出一张洁白的手绢,覆在伸出去的手上。少女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出去。隔着薄薄的一层绢布,可以感觉到少年手心的温度。

“哎呀,摔得有点严重呢。”少年把少女扶到桃花树下。俯下头拿了浸湿的手绢轻轻地帮她擦去伤口上的泥土。看着少年温柔俯下的头和细细长长的眼睫毛,少女莫名的心慌。少年浓密的墨发垂到她的膝上,痒痒的。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怎么办?难道告诉他自己就是身后这棵桃树化成的妖?他一定会被吓到的吧。她不想他被她吓到。“不,不用了,真的,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见她坚持,少年便也不再强求。

“呐,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琼蓈……”

“琼蓈?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曹植。”

“哦,曹植你好。”

“你不认识我?”

“我今天才认识你啊。之前我见都没见过你,为什么会认识你啊?”

“因为,我……没事,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已是日薄西山。

穿着黑衣的车夫隔老远就站住喊:“公子,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曹植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我该回去了。”“没事没事,我也该走了。”琼蓈连忙说。“那么,再会。”望着曹植离去的背影,琼蓈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你知道附近有什么人家居住吗?”曹植掀起门帘询问车夫。车夫憨厚一笑:“公子,小人在此地驾车已经多年,附近可是少有人烟,就是最近的人家离这里也还百二十里呢。您是想问刚刚那位姑娘吧?”“嗯。”曹植不好意思地笑笑。“这附近没有人烟,刚刚小人也没有发现马车,而这姑娘衣着华贵,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小人常听人说这洛水里有一位洛水神,说不定公子刚刚见到的就是这位洛水神呢。”“洛水,神吗……”“公子,我刚刚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未看清她的容貌。这位姑娘长得可美?”“嗯……”曹植闭上眼睛,回想起少女花朵一般明艳的面容,嘴角勾起:“很美……”

“散朝——”一声拖长的声音,也拖沉了他的心。

为什么?曹植不明白。皇兄当上皇帝之后,就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冷漠了。难道,就仅仅因为父皇曾动过一分要立他为皇的念头吗?可是皇兄知道的,他明明,根本,就不想争,不想的呀。可是还是待他这般,朝堂之上,不说是处处挤兑,却也是明显的刻意冷落。曹植望向湛蓝天空上明晃晃的太阳,叫他愈发看得不清了。

“先生,皇兄对我还是放不下心来,是吗?”三月的暖阳柔情而灿烈,照亮了一院的飞花烂漫。“哎,毕竟先皇有过立公子为皇的念头,皇上又生性多疑,若想让他完全放心,难啊……”先生抚着花白的胡子无奈地摇摇头。“那,若我,离皇远都呢?”“公子,你……”先生的手僵硬在胡子上。曹植露出明净的,独属少年的干净笑容:“皇兄会开心的吧?”

院中的桃花,开得几乎泛滥,他突然想起,少女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微泛红的面颊,柔情的洛水和璀璨的桃花。“先生,我先失陪了!”曹植笑着跑了出去。“哎,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先生忙喊,可是曹植早已没影了。公子,还是原来的小孩心性呢……先生笑着无奈摇摇头。这样的人,注定只能当个好诗人,当不了好君王的呀。不过,公子自己却很知足呢。他自己高兴便好了。

依旧是那日一般的暖阳,洛水两岸的两棵桃树,一树粉花,一树红花。一切都是如此的恬静,曹植想起了那天少女的面影。可是四下无人。“琼蓈,你不在吗?”随后便觉得可笑,她为什么要在呢?“你是来找我的吗?”一声细细的声音传来。曹植抬头四望,却并没有看见琼蓈。“琼蓈,是你吗?你在哪?”“曹植,我在这儿呢!”曹植转过身去,桃树上掉下了他的手绢。他走过去,这才发现少女坐在繁华锦簇的花枝上,明眸浅笑。

“你怎么来找我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经常一个人吗?”

“是啊,姐姐总不让我出来,她说人很坏。”

“你……你不是人?”

“不知道,应该算是吧。”

“你不下来?”

“不了,我要是下来,姐姐会发现的。”

“哦……”

“你可以,给我讲一讲你们的事吗?”

“我们?”

“是啊,你给我讲讲人吧。”

曹植微笑,仰着头,将琼蓈想要知道的一切,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

春日的午后,阳光照得大地整个的升腾起一股温暖而湿润的气息,少年和少女互相攀谈着,彼此快乐着,阳光照耀在此的瞬间,竟让人萌生出片刻无忧的幻觉。

“琼蓈,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呢。能允许,我爱你吗……”某天,眸光明亮的少年突然附在少女耳边,轻轻说道。耳边传来的一点点温暖的气息,让少女的心神不定起来。洛河水浑亮而透彻,缓缓流淌得如岁月一般恬静。少年隐在树影下的脸色忽明忽暗,微低着的头看不清表情。少女怔怔的,脸上泛起大片桃花般的红晕:“应该,可以吧……”“那么,真是谢谢了。”少女仰起的脸上挂着干净明朗的笑,微眯的眼睛与清亮的眸光,温情如湖。曹植伸出手,握住的少女的手指纤长而柔软:“琼蓈,只希望,你别抛弃我……”他的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话。

“曹植,你会爱我多久……”望着曹植被黄昏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背影,琼蓈喃喃道。

“我跟你说过,不要和人类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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