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本日记的人,你好,我叫蒋生,依稀记得我是WH大学理论物理研究生毕业,供职于XX物理研究所,很高兴我现在能写下这些东西,这说明‘我’恢复了记忆。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现在我意识自己身上正发生着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些事情和我的亡友CY有着莫大的关系,同时也符合我的内心期望,但却完全违背了我所学到的知识;或者说,这些事情,正瓦解着我的世界观,摧毁着我当初选专业时的那个信念。
记得最初的晚上,我正在办公室和同事们讨论建立中国的粒子加速实验室的事情。我承认,粒子加速实验室是我的提议,因为我迷上了量子纠缠的理论,这也许能证实平行宇宙的存在。那样的话,我就能找到另一个CY了。
但那时,也许是停电吧,眼前莫名一黑,我居然来到了初中毕业的那年。
关于发生的事情,我会慢慢写出来,不过这之前先回忆一下初中毕业cy出事那时的事情吧。
是这样的:
在一个炎热的傍晚,二妈一隔着一条小河告诉我一个噩耗:你的好朋友cy死了。
二妈看着我不相信的眼神,进一步描述现场的惨烈:“CY骑摩托车从加油站出来的时候被一辆卡车轧过去了。我赶到到现场,问加油站的工作人员CY人呢,他们说满地都是,我扭过头,就看见CY妈妈拿着个塑料袋子,哭着抓着马路上的一片片碎肉。唉,可怜的娃,才17岁。”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哭的稀里哗啦,却发现情绪一丝波动都没有,于是很不好意思的钻到灶下烧火去了。
后来在殡仪馆的时候才看见完整的他。
虽然火化的那天外面很晴朗,但也许是殡仪馆长期接触死人的缘故,感觉吊唁大厅冷得侵人。
我和哥进了太平间,一群上了年纪的男人在帮CY,或者是CY的尸体穿衣服。那时我才知道,CY也并非被撞的满地都是,而是一只胳膊和一只腿被轧掉了。穿衣服的时候,明显感觉CY的右手臂和左腿明显是脱离整个尸身的。
估计折腾了半个钟,在我渐渐适应不知道是尸体还是福尔马林味道的时候,CY终于被端端正正放在了一张床上。那群上了年纪的男人用火纸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卷了几只旱烟,点燃之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边抽边歇息去了。
哥告诉我,“找老人穿衣服是有道理的,因为理论上老人是离死亡比较接近的,即使沾上些不干净的东西,也无所谓。你看见左边的那个老头了吗?“
我顺着哥示意的方向,看见一个脸色煞白的老人,正悠悠地看着CY,不知道是在纯粹地发呆,还是在想什么。
“他姓马,具体名字不知道。很多人过逝了,亲人都找他来穿衣。听说手里过去的人不下500人了。这都是来自他年亲时的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我好奇的问他。
“爷爷没给你讲过?他年轻时。”
哥突然停顿的下来,“算了,你还是回去问爷爷吧。”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那个马姓老头正盯着我们看。看着他惨白的脸,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更要命的是他铁着脸朝我们走了过来。
“你们是蒋家的孙子吧。”他问我们,嗓音听起来居然很和蔼,出乎我意料。可对于这种行业的畏惧,我还是感到可怕,躲在哥哥的身后,一句话不说。
“嗯。”从哥哥衣角传来的抖动,发现他其实也挺害怕的。
“呵呵,有意思,你们俩发抖干什么?”他停下来朝CY看了一眼,趁这一眼的功夫,我仔细看了下他。发现他的脸其实泛着青色,颧骨高高耸起,我刚刚看到的惨白,估计是头顶的日光灯营造的吧。“他是你们的好朋友吧?”不等我们回答,他便接着说,“好好道别吧,记住他的样子吧。”
他侧过身子,以便我完全暴漏于他的目光下。
“你就是蒋生了吧,你别对那天中午不到他家去玩而内疚自责了,这是命。”不等我震惊,他长叹一口气说,“也许他还好好活着呢。”
“是啊,他在另一个世界也许过得比我们还好呢。”哥哥也许被这老头的和蔼感染了,也附和说。
而我却恐惧至极,浑身冰凉。哥哥发觉我的异常,认为我受不了这停尸间的气息,就把我拉出去了。
接下来自己不知道因被震耳欲聋的哀乐还是心中的恐惧而麻痹,回到家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后来的流程是怎么走的。
过了几天爷爷发现了我的异常,把哥哥骂了一顿。然后在那天我们出去的路口扫出一块平地,放上一面镜子,一边把一枚2分硬币不停立在镜面上,一边不停喊:“蒋生啊,回家吃饭了。”大概几十次后,硬币终于立在的镜面上。接下来,爷爷把一个早已用芦苇扎好的凳子放在镜子上。
我知道这就是农村所谓的喊魂。当一个正常的人突然有点呆傻的时候,我们这风俗就认为他是丢魂了。只要把他魂魄喊回来,人就正常了。
我当时感觉自己很正常,认为这没有科学依据,但看着爷爷郑重的样子,也不想去反驳。
晚饭过后,爷爷又把哥哥大骂了一顿,然后喊我去他房间。
我推开门,看见爷爷正坐着喝茶。
“坐。”爷爷指了指我身侧。
我发现并没有凳子,愣了一下。突然才想起来,爷爷书房平时不用的凳子都放在屏风后的书架下的。于是打算绕过去拿凳子。
当我转过身,突然和一个虚实不清的东西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是那个青脸马姓老头子。我立刻惊吓到极点,什么都顾不上,一屁股墩到屏风里面去了,扑向爷爷怀里。尖叫道:“爷爷,鬼啊,那个马姓老头子,不是正常人啊。”
“哈哈,生娃回来了。”爷爷高兴地笑道。
“恭喜恭喜,”马姓老头子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接着抱歉地说,“师傅,我。”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坐吧。”爷爷示意我们坐下。
“爷爷,他喊你。师傅?”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呵呵,蒋生,给马伯伯泡杯茶。”爷爷笑呵呵地说,我也不好违背他的意思。
马伯伯接过茶的时候,有点歉然的看看我。我丈二和尚,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是说,用我孙子出生那年东河的芦苇,23根筋,47条纬扎成的凳子和57年的2分硬币,加上圆明园破镜片,一个下午都无法将蒋生的那一魄喊回来。来找我大孙子问了一下那天的情况,才意识到他不仅仅是丢魄,而且魄还附在有道行的人身上了。正想找你,你居然送魄来了。”爷爷说完喝了一大口茶,看来他真是渴了。
“师傅,也是我大意,那晚完事后一直想着那场车祸,没注意到自己多了一魄。直到小陈提醒我的时候,我才发觉,然后急冲冲地过来。”马老头子一脸憔悴。
“干这行多少会沾些这些东西,你们穿完衣服火烟都抽干净了吧?“爷爷问。
“嗯,我确定都抽干净了。”马老头子回忆了片刻说道。
他们俩不由都看向了我。而我一边表示听不懂,一边表示我很正常。然后说,”他那天把我吓死了。”
于是我把那天马老头子对我说不要内疚自责的话说了出来。“可是没有人知道我那天中午要去他家玩啊,也没对人说要是我去玩了,CY就不会出事了。“我看了看喝茶的马老头,“而他居然开口就这句话,我那样的环境,那样的场合,我不怕才怪。”
“原来如此,看来我是多话了。“马老头低下头似乎在自责。
“蒋生,规矩点,别一个老头子另一个老头子的,喊马伯伯。”爷爷似乎真生气了。
“那你真的是听到有什么东西说话了?”爷爷似乎也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