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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周旋

不仅仅是沐姝,就是羲和也没有想到这天下竟然会有跟颐修上神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不乏长相相似之人。但是长相相似,皆因他们前世有因果纠缠,命运牵连。但颐修上神不同,颐修上神是由这天地间的钟灵秀气孕育而成。平时便极少与人交流,女娲大帝离世后,更是在断墟一呆就是数百万年,一万年还不曾出来一次。又怎么可能会和别人有命运的纠葛。

这不是师傅,这肯定不是师傅。沐姝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师傅明明就已经陨落了,只剩下阿修那半魄而已。长相相似只是巧合罢了。

彦桐很满意自己的这份大礼给沐姝和羲和带来的震惊。他扬起眉毛,道:“这人叫疏影,是魔界的末等影魔。也正是由颐修上神的影子所化!颐修上神陨落之后,不过短短的一段时日,这影子已经修复了颐修上神的半魂两魄。”

这件事还要从司命星官说起。司命星官星眸和魔界的魔女落梅是几千年的知己好友,二人经常一有机会便一起煮茶,下棋。这本是六界之中众所周知的秘密。有一日,星眸来魔域找落梅下棋,竟无意中看到一个神似颐修上神的魔界中人,甚感惊异。可惜当时没有机会与之交谈。后来在落梅的多方查找下,星眸终于再见到了这个人。这一次,星眸确定这个叫疏影的人和颐修上神长得是一模一样。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疏影所散发出的气也是同颐修上神完全一样。要知道,每一个神仙的气都是不同的,相似的都几乎没有,更别说长相一样,气也一样了!

很快,星眸就通过落梅查到疏影的真实身份。他竟是七百年前由颐修上神的影子所化!当即,星眸就将疏影囚禁起来,赶回天界向玉帝禀告了这件事。恰巧这个时候彦桐从西海平乱归来,玉帝就将这件事交给彦桐处理。彦桐便直接带着星眸等人来了参山。

了解了来龙去脉,沐姝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感到阵阵悲哀。原来,在那么早以前师傅就已经预料到了如今的地步。可他明明有数百年的时间去改变这个结果,可却还是为了大义牺牲了。不,那不是为了大义,那明明是一个阴谋。沐姝曾经不止一次为师傅觉得不值,这一刻尤其更甚。

沐姝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勉强保持着脸上的笑。“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遭缘故。只是不知道殿下为何要亲自送疏影来参山?天界……不是应该很庆幸师傅不在了吗?”

“仙子说的哪里的话。”彦桐不由得尴尬起来。可不是吗?当初是天界算计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把颐修上神算计死。如今又赶上来帮忙,让谁知道了都会嘲笑。“灵魂碎片越是聚集越是容易复原,想必这个仙子是知道的。”

沐姝点点头,轻笑了一下。彦桐此时提这件事,不是威胁便是要跟她做交易。不是她把彦桐往坏处想,而是这天界皇室的人一个个都心思缜密,她可不敢小瞧了。

彦桐把目光投向羲和,却发现羲和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品茶,根本不关心他在说什么。彦桐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就是帮仙子把颐修上神的影子和这半魂两魄渡给仙子帮颐修上神新做的宿体。这渡魂引魄本不是什么难事,但毕竟颐修上神修为甚高。想必就是师傅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彦桐虽不才,但好在是龙神之后,以我的血为引。定能万无一失!”

羲和放下了茶碗,一手撑在椅子的把手上托腮,一只手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子上敲打。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皇孙殿下果然和玉帝一样有颗仁爱的心。不但为复活颐修上神奔走,更是大方的提出用自己的血为引。沐姝,皇孙殿下对你的恩情可不一般啊。”

沐姝愣了一下,羲和可是头一回用这么揶揄的口气说一个人。她认识的羲和向来是六界里最清心寡欲的一个,怎么碰到彦桐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而且她和羲和相识那么多年可却不知道彦桐是他徒弟这一件事。羲和虽说没承认,但也没有明确的否认。彦桐作为皇孙自然不可能撒这种容易被拆穿的谎。那么,看来是有过这么一回事了。可既是师徒又怎么会是现在这般光景?

“师傅,徒儿是真心为帮助沐姝仙子复活颐修上神而来,绝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恩情,更不求能有什么回报。不过是为天界尽自己的一分力罢了。颐修上神为我天界第一人,也是六界第一人,失之可惜。”彦桐心下暗暗吃惊,他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让沐姝欠他一份人情。可是却没想到被羲和这般不留情面的道破。如今是也不是了。

沐姝看彦桐被为难,瞥了一眼羲和。明明是罪魁祸首,却没事人一样。沐姝出来打圆场道:“殿下的心意沐姝心领了,只是暂且还是不用。师傅心善,向来就是连小草小花被折了也会唏嘘不已。现在若是渡魂引魄肯定是要夺了疏影的性命的。师傅将来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怪罪与我。辛苦殿下亲自跑这一趟,还麻烦殿下把疏影送回魔域。”

彦桐蹙眉道:“仙子这是何意?早一日修复颐修上神的灵魂碎片便能早一日将其复活。仙子心善,但说到底疏影也不过是一个化身,算不得伤及无辜。难不成仙子是想等到千年甚至万年疏影寿终正寝后才复活颐修上神?”

“非也。”沐姝用目光一遍遍描摹疏影的模样,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师傅的模样。“师傅仅存于世的魂魄也就这些了。要真正复活师傅少说也要数百年甚至上千年。那在此之前又何必让疏影提早结束他来之不易的一生?纵使他只是一个化身,他也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生活,那他就是一个生命。”

彦桐默了。他也是神仙,不管是生来就有或是后来被教导影响的,他都是对众生博爱的。他做不到对任何人一视同仁,但他同样也做不到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只是如今为了早日复活颐修上神他不得不那么做。因为只有早日复活颐修上神,才能早日破译《九荒》。《九荒》是由上古文字书写,而天下唯一识的上古文字的只有颐修上神。这是颐修上神留的一个让天界不得不保全他的法子。而这个法子说到底却是为了保全沐姝。沐姝和颐修上神有附生关系,而且是颐修上神附生与沐姝。只要沐姝在,颐修上神就不可能魂飞烟灭。但若是沐姝死了,颐修上神也会跟着立即死去。

自上古神诋们湮灭后,六界的格局已经从天界一界独大变成了魔,冥,神三界三足鼎立之势。若是魔冥两界一旦连手,神界岌岌可危。唯一能扭转这个局势的便是《九荒》,而颐修上神恰恰利用了这一点。如今,神界不但不能动沐姝,还要好好的保护她。

“只是这样颐修上神复活的日子岂不是会一推再推?如今形势严峻,魔冥两界对神界虎视眈眈,还望仙子能为大义舍小义。”星眸起身朝沐姝拜了一拜。

“司命星官说的不错,还希望仙子能为了天界狠心一回。”彦桐也跟着一拜。

沁月玄女看了两人一眼,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一拜。

“殿下所忧所想我和沐姝都理解,毕竟我们也还都是神界的人。只是一来,颐修上神如今的宿体极不稳定,半魄根本支持不了。只是靠着沐姝和我的法力勉强维持着。假使强行渡魂引魄后果不堪设想。这可是得不偿失了。二来,疏影的命中有一劫数,注定他五百年后会渡劫而死。到时,恰好也是颐修上神足以承受渡魂引魄之际,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到羲和这样说,彦桐向星眸递了个眼色。星眸这才掐指一算,果然羲和所言是事实。彦桐看星眸大吃一惊的神色也料定了结果。他本是想让沐姝欠他一个人情,却没想到竟是闹了一出笑话。彦桐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沐姝看出彦桐的不自在,语气温和道:“虽说如此,还是感激殿下能记着师傅。想必师傅也一定会感谢殿下的挂念。没有殿下的帮助,沐姝要查出疏影的存在想必是要付出许多气力的。沐姝在此谢过殿下!”

彦桐是一个识时务的人,既然沐姝给了他台阶,他没必要让自己面上过不去。于是便趁势领着星眸和沁月拜别了。

临行前,沐姝托星眸将疏影送回魔域,说不日再去魔界拜会疏影。星眸虽然极不情愿,也不得不应了。

终于送走彦桐一行,沐姝很是少见的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羲和眯了眯眼,喃喃道:“天界的人倒是清闲,三天两头的来人。看来结界还是不够坚固。”

“嗯?结界?”虽然没听清羲和说的,沐姝还是捕捉到了结界两个字。若是以前,沐姝结印一算便可以知道来龙去脉了。只是颐修上神去世后,沐姝就再不想兴卜算之事。

“我是在想不如直接设个结界,省的应付他们。”羲和淡淡道。

实际上早在他来参山的第一天就设下了一个小结界,因为没动用太多法力,沐姝竟也没有察觉。这结界拦下玉帝隔三差五派来的用于监视试探沐姝的下神。却没能拦住彦桐一行。羲和想与其日后或迟或早被沐姝发现,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正大光明的设一个结界。

沐姝听了羲和的建议并不赞同。“这样不妥。虽然师傅是因为他们才落得如今这样,我也跟他们没了半分瓜葛。只是那毕竟是师傅为之付出一切的天界。若是这样做了,结下误会就不好了。”

羲和并不理会沐姝的劝阻,挥袖画圆,一道结界顿时把整个参山环绕起来。羲和满意的点点头后才道:“何必顾虑这些?但凡有一丝法力的都会在自己的住所设下结界。天界的神们深明大义,定能理解。”

沐姝捂嘴笑道:“你今天说话怎么总是话里有话?”

“那臭小子气的。”说着羲和转身去了后山。

沐姝一愣,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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