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花旦咿伊呀呀地唱着戏,兰花指,小碎步,听得台下的人如痴如醉。
“老王。”我冲戏台边上的戏班班主招手,他小跑了过来,一脸笑意。
“举小姐,您有何吩咐?”老王弯着腰轻声问我,然后附耳过来。
“这个花旦唱得不错,新来的?”我问着,眼睛却没有离开戏台。
“啊。”老王反应了一下,回答说:“她是一个月前新进班的,现在是戏剧学院京剧科大四的学生。”
“戏剧学院?”我微微皱起了眉,对这四个字我总有种莫名的感觉。
“是的,听她说,她的家里条件不太好,我看她戏唱得不错,就让她来赚点外快。”老王回答道。
我没有说话,眼睛紧紧跟随着台上那纤细的身影,衣袂飘动之间,我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身影,辗转戏台。
“举小姐?”老王试探性的呼唤拉回了我的思绪。回头一看,老王一副紧张的模样。“举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您不喜欢这个学生?我可以马上让她走人。”
我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我笑了笑,拍拍老王的肩膀,说:“这花旦唱得不错,好好培养。”我起了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外衣,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的戏台如旧。离开的,是我。
上了车,淡淡地说了句“回家”。司机应了一声,启动了车子。
城市喧嚣的夜晚在车窗外飞掠而过。我抓不住。只能看它在指间流逝,刻下斑驳的痕迹,渗出一丝丝的鲜血,却挥袖而去。
我还能抓住什么呢?我曾一度这样怀疑过。后来,我知道了我的双手握着满满的希望,别人的希望。
有人曾经问我,为了不属于自己的希望,却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值得吗?
值得吗?
以前的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而现在,我已经不知道了。
什么是值得,什么又是不值得呢?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停下来了。
“举小姐,到了。”就像是一个画外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我从思绪中醒来。回头一看,司机已经为我打开了车门。
“嗯。”我下了车,阿姨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我住在一所高档小区,复式的房子,但对于我一个人来说,还是有些大了。我雇了个管家,帮我打扫,做饭,我管她叫阿姨。
“举小姐,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有急事找您,可是您的手机打不通,让您一回家就给他回个电话。”阿姨跟在我身后,向电梯走去。
我掏出手机一看,没电了。“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我进了电梯,阿姨摁了最高层的按钮。
“是个男的。听他的口气好像挺急的,您是不是要给他回个电话?”阿姨转头问我。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知道我家里电话的人屈指可数,一般没有急事是不会打的。难道是出什么事了?我不由得拧起了眉。
一进家门,我换了鞋,连外衣也没来得及脱下就急急忙忙地进了书房,拿起电话一看,是炎烨。我回拨过去,他很快就接起了。
“齐齐,阿青出事了。”一接起电话,炎烨连招呼都省了。
“怎么了?”我心中隐隐掠过一丝不安。
“阑尾炎,明天可能出席不了那场竞标会了。”
“阿青现在怎么样了?在哪家医院?我去看她。”我慌忙问道,然后我又想起了什么,“明天的竞标会本来就不用阿青出席,让下面的人去就好了。”
“她没事,我陪她做了手术,她已经睡下了,你有空再去吧。”炎烨安慰我说,“可是,齐齐你知道吗?明天的竞标会他也会亲自出席。”
“什么?”我不由得一颤。
“他们这次的资金漏洞不小,急需填补。所以对这次的竞标会格外重视。”
我心下一沉,过了好久,才开口对他说:
“可是,炎烨。这件事我们可以不知道的,不是吗?”
是的,我们可以不知道,我们可以装作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