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酒意燃烧，但听见书院二字，石啸天还是略微不满的摇摇头。
“放着很多书的大院子？”昂头再灌下一大杯酒水，石啸天微微笑着说道：“可是本少爷着实不爱读书啊，萧峰主为什么让我去书院呢？”
“啪！”
半截鱼骨头砸在石啸天脸上。
“老陈头，你打我干嘛？”看向老陈头半醉的模样，由其是其人嘴角流着不知是酒水还是口水的液体，再想着粘着此莫名液体的鱼骨，竟然落在自己的脸上，石啸天狂怒喊道。
“你敢对书院不敬？那就是对夫子不敬了？！”
没想到老陈头全然不顾石啸天的愤怒，反而怒眉横对：“书院有二层楼，二层楼上有夫子！”
话说完毕，老陈头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竟然是醉了！
而让石啸天无语的是，醉卧小院、天为盖地为席的老陈头，嘴里依然在念叨：“书院里有二层楼，二层楼上有夫子，何能不敬……”
等等云云……
一人独酌，石啸天的眼神渐渐迷离，眼前闪过很多画面，有近日的、有远日的，有小时候的，还有梦中的。
最后，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手上的戒指，石啸天心中的这些画面渐渐定格，凝成了他梦中的那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那是很大很大的城市，有无穷无尽的人，似乎一整个城市的人都聚集在这里，有蹒跚而行的老妪，有稚嫩的孩童，有背着弓箭的猎户，有光着脑袋的僧人，有身背长剑的道人，还有无数壮硕的武者。
人群中央，是一个消瘦的少年。
人头不高，黑色衣衫，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孩童，三四岁的模样，少年站立处，有一大片湖、有一座小桥，还有无穷无尽的人。
而在少年的身后，还有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两人身着华丽富贵，一看就知道身份极高，却被捆绑住双手，囚犯一般跟在少年身后。
“交出圣物！”有人喊道。
少年缓缓摇头。
“杀了他，替圣人报仇！”
于是，人群愤怒，慢慢的向少年走去，武者拿出自己的武器，农夫拿出自己的农具，僧人口中开始念起佛法……
那少年显得有些疲惫，抬头望向城市上空的乌云，看到那些烦人的盘旋不停的黑色乌鸦。
又低头望向自已双脚踩立的地面，看到几只在泥缝里穿行的辛苦的蚂蚁。
然后他抬起头来，望白正在逐渐向自已靠近的人群，右手缓缓握住刀柄。
“刷”的一声，长刀出鞘。
一名闲汉猛地扑了过来，他的手臂飞到空中，鲜血狂喷，惨嚎着倒下。
一名老妇挥舞着手臂抓向少年的脸，双手忽然断了。
一名激动的学生拿着木棍砸向少年背上的孩童，木棍却奇异地从中折断，然后他的人也从中折断，从腰腹的地方断成了两截。
没人看见少年是怎么出手的，可那些扑向他的人就那么死了。
少年脸色冷凝，背着孩童向对面的人群走去，浑身染着殷红的鲜血，但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平静依旧，就连脚步都还是那样稳定。
走过坐在血泊惨嚎的闲汉，走过跪在血泊里脸色苍白看着自已断碗的虔诚老妇，走过在躺血泊里挣扎扭曲痛苦不堪的学生毗。
他走在愤怒的人群中，血的世界里。
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向后退去……
人群又发出愤怒的呐喊，向前冲来！
少年挥动手中的长刀，只要有人敢拦在他和孩童的身前，他便一刀砍落。
他一刀砍落，便有血花飞溅，湖畔地面上的血喷洒的越来越多，惨呼和痛唤声不时响起，断肢落下，肝肠寸断，画面看着极其血腥残忍。
少年边杀人，一边慢慢说道：“你们这些无胆的修行者，竟然妄想把普通人的性命，变成沉重的铁索，想要将锁死在白塔寺中，然而你们不知道，我不是你们想像中的人，在需要的时候，我从不惮于杀人，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是修行者还是普通人！”
少年边走、边说、边杀人！
看着惨不忍睹的场间，有苦行僧再也无法压抑，呼啸破风，越过人群，持杖向少年当头打来。
少年挥刀相迎，左脚悄无声息自衣襟下方踢出，正中那名苦行僧胸腹，将此人踹至人群深处，然后断喝一声，双手执刀当头砍下！
又是一道人影如风闪过，拦住了少年的刀。
刀锋之下是一个大和尚的两只手。
“七指，你也要出手？”少年喝问。
“我不得不出手。”大和尚悠悠回答。
大和尚的两只手，加起来只有七根手指，所以他的名字叫七指。
只见残缺的七根手指骤然间金光大作，然后瞬间敛没，肉身佛的宏伟力量与少年体内磅礴的内劲再次相遇，湖畔一阵劲风鼓荡，便是天地气息都有些紊乱不宁，周遭的人群像草一般被震倒。
靴底在泥土上画出一道痕迹，少年被震退数丈，正是先前他拔刀杀人的起始点。
七指大师身体微微摇晃，终是退了半步，面色苍白。
佛宗的僧人们，果然最终都会堕落到伪善的世界里，少年擦去唇角渗出的鲜血，静静看着不远处的七指，在心里想着，既然一开始便想用普通人将自己淹没，把自已往修罗境里逼，现在何必救人？
便在这时，少年眼睛余光注意到，那些道门神卫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人群外围，并没有像那些僧侣一般，在人群里怒目注视自已。
佛号声起，七指大师看着浑身是血的少年，看着他手中那把已经杀死了十几个人的长刀，说道：“我没有想你会真的动刀。”
少年用刀指着场间的尸体，说道：“你应该很清楚，这些人是你杀的，从你命令这些秃驴们散开在人群中，鼓动他们围殴我的时候，今天死的所有人，都是你杀的。”
少年被震回最开始拔刀的地方，那名惨被他腰斩的学生还未死去，在血泊里凄声呻吟着，扭动着半截身躯，肠断腑烂惨不堪言。
跟在少年身后的两个女人，被系住双手，站在少年身后，看着四周的血腥场景，脸色十分难看。
尤其是那少女，脸色苍白如雪，看着地上那名只剩下半截身体的学生，双腿感觉有些软，说道：“给他一个痛快。”
少年沉默看着对面的七指大师，手里握着的长刀很稳定，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在说些什么，又或者是装作没有听到？
少女愤怒地盯着他的背影，喊道：“他反正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死之前承受这些痛苦？”
少年还是没有在那名痛苦不堪的学生身上再补一刀，因为他清楚，想要震慑住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人群，杀死人并不足够，因为死亡有时候等同于沉睡，在尸身腐烂之前，并不能给予人类最大的恐惧，此时唯有极端的痛苦与血腥，才能起到足够强烈的效果，今天才能少死一些人。
少女身旁的老妇，看着他的侧脸，狂怒骂道：“果然是个畜生！”
湖畔渐渐变得安静下来，那名学生的呻吟惨嚎声是那样的清晰，而看着满地的稠血断肢，有人开始呕吐，又有妇人惊恐的哭声响起。
少年血腥的手段和冷酷的举动，果然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人群渐渐被震慑住，尤其是最前面的那数百人，脸色苍白，下意识想要向后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