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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只要心地善良,就会使你有张好看的脸,我的孩子,哪怕你是一个真正的黑人,一颗坏心就会把最漂亮的脸变得比丑还要糟。我接着说,现在我们洗呀,梳呀,闹别扭呀,都搞完啦。告诉我你不觉得自己很英俊?我要告诉你,我可觉得你非常像一个化装的王子哩。谁知道呢?或许你父亲是中国的皇帝,你母亲是个印度皇后,他们俩中间一个人只要用一个礼拜的收入,就能把呼啸山庄和画眉田园一块买过来?而你是被恶毒的水手绑架了,才带到英国来的。如果我换成你,我就要对我的出身编织各种各样的梦想。而且一想到我曾经是什么人,就可以给我勇气和尊严来抵得住一个小农场主的压迫!

我就这样唠唠叨叨地扯下去,希刺克厉夫慢慢地消除了他的不快,开始表现得挺快乐了。这时我们的谈话一下子被一阵从大路上传进院子的辚辚车声打断了。他跑到窗口,我跑到了院子里,正好看见林悖兄妹俩从家用马车中走下来,裹着大氅裘皮,恩萧也从他们的马上下来,他们在冬天常常骑马去教堂的。凯瑟琳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把他们带到大厅里,安置在火炉前,他们的白脸很快地有了血色。

我催希刺克厉夫要赶快收拾,还要显得和和气气,他乖乖地顺从了。可是倒霉的是,他一打开从厨房通过来的这边门,辛德雷也正打开另一边门。他们碰上了,主人一看见他又干净又高兴的样子就冒火了——或者,也许由于一心要对林悖夫人守信用吧——猛然一下把他推回去,而且怒气冲冲地叫约瑟夫,不让这家伙进这间屋子——把他送到阁楼里去,等午饭吃过再说。如果让他跟他们在一起待上一分钟,他就会用手指头塞到果酱蛋糕里去,还会偷水果哩。

不会的,先生,我忍不住搭腔了,他什么也不会碰的,他不会的。而且我猜想他也该和我们一样也有他那份点心。

如果在天黑以前我在楼下碰到他,就叫他尝尝我的巴掌,辛德雷吼着。滚,你这流氓!什么?你还想作个花花公子么,是不是?让我揪住这些漂亮的卷发——看看我会不会把它再拉长一点!

那已经够长的啦,林悖少爷说,他在门口偷看,我纳闷这些头发怎么没让他头疼?耷拉到他的眼睛上的头发像马鬃似的!

他说这话并没有侮辱他的意思。可是希刺克厉夫的火暴性子却不能忍受似乎已经当作情敌来痛恨的人的傲慢表情。他抓起一盆热苹果酱,这是他顺手抓到的头一件东西,把它整个向说话的人的脸上和脖子上泼去。那个人立刻哭喊起来,伊莎贝拉和凯瑟琳都连忙跑到这边儿来。恩萧先生立刻抓起这个罪犯,把他送到他卧房里去。毫无疑问,他在那儿采取了一种粗暴的手段压下那一阵愤怒,由于他回来时脸红而且喘着气。我拿起擦碗布,恶狠狠地擦着埃德加的鼻子和嘴,说这是他多管闲事的报应。他的妹妹开始哭着要回家,凯蒂站在那里惊慌失措,为这一切羞得脸红。你不应该跟他说话!她教训着林悖少爷,他脾气不好,现在你把这次拜访搞糟啦。他还要挨鞭子,我可不喜欢他挨鞭子!我吃不下饭啦。你干吗跟他说话呢,埃德加?

我没有,这个少年抽泣着,从我手里挣脱出来,用他的白麻纱手绢结束剩余的清洁工作。我答应过妈妈我一句话也不跟他说,我没有说。

好啦,别哭了,凯瑟琳蔑视地回答,你并没有被人杀死。别再捣乱了。我哥哥来啦,安静些!嘘,伊莎贝拉!有谁伤着你了吗?

喏,喏,孩子们——坐到你们的位子上去吧!辛德雷匆匆忙忙进来喊着。那个小畜生倒把我搞得挺暖和。下一回,埃德加少爷,就用你自己的拳头打吧——那会使你开胃的!

一看见这香味扑鼻的筵席,这小小的一伙人又安定下来。他们在骑马之后已经饿了,而且那点气也容易平下来,其实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恩萧先生切着大盘的肉,女主人的谈笑风生使他们高兴起来。我站在她椅子背后侍候着,而且很伤心地看着凯瑟琳,她毫无眼泪的眼睛带着漠然的神气,开始切她面前的鹅翅膀。

没心肝的孩子,我心想,她多么容易地就把她从前伙伴的苦恼给抛开啦。我无法想象她竟是这么自私。

她拿起一口吃的送到嘴边,随后又把它放下了。她的脸绯红,眼泪涌出来。叉子滑落到地板上,她赶忙钻到桌布下面去掩饰她的感情。没过多久我就再不能说她没良心了,由于我看出来她一整天都在受罪,苦苦想着找个机会自己待着,或是去看看希刺克厉夫——他已经被主人关起来了——依我看来,她想偷偷给他送吃的去。

晚上我们有个舞会。凯蒂请求这时把他放出来,由于伊莎贝拉·林悖没有舞伴。她的请求是白费的,我被派来补这个缺。这种活动使我们兴奋,它驱走了所有忧郁和烦恼。吉默吞乐队的到来更增添了我们的欢乐。这乐队有十五个人之多——除了歌手外,还有一个喇叭,一个长喇叭,几支竖笛,低音笛,法国号角,一把低音提琴。每年圣诞节,他们轮流到所有的体面人家演奏,收点捐款。能听到他们的演奏,我们是看作一件头等乐事,等到一般的颂主诗歌唱完之后,就请他们唱歌曲和重唱。恩萧太太爱好音乐,因此他们演奏了很多曲子。

凯瑟琳也喜欢音乐,可是她说在楼上听起来,会是最动听的,于是,就摸黑上了楼,我也跟着走开。他们把楼下大厅的门关着,根本没注意我们,由于那屋里挤满了人。她没有在楼梯口上停下,却往上走,走到关着希刺克厉夫的阁楼上,呼唤他。有一会儿他执拗地不答应。她坚持叫下去,最后说服了他,隔着木板与她交谈。我让这两个可怜的东西谈着话,不被打搅,直到我觉得歌唱要停止,那些歌手要吃点东西了,我就爬上梯子去提醒她。我在外面没找到她,却听见她的声音在屋里。这小猴子是从一个阁楼的天窗爬进去,沿着房屋,又进另一个阁楼的天窗。于是我费了很大劲才把她叫出来。当她出来时,希刺克厉夫也跟她来了。她一定要我把他带到厨房去,由于我那位伙伴约瑟夫,为了躲避他所谓的魔鬼颂(指吉默吞乐队的演奏),到邻居家去了。我告诉他们我不想鼓励他们玩这种花招,但是既然这囚犯自从昨天午饭后就没吃饭,我就默许他欺骗辛德雷这一回。他下去了,我搬个凳子叫他坐在火炉旁,给他很多好吃的。可是他病了,吃不下,我款待他的想法也只好抛开了。他两个胳膊肘支在膝上,手托着下巴,一直一声不吭地沉思着。我问他想些什么,他严肃地回答:

我在计划怎样报复辛德雷。我不在乎要等多长时间,只要最后能报仇就行,但愿他不要在我报仇之前就死掉。

羞啊,希刺克厉夫!我说,惩罚恶人是上帝的事,我们应该学着宽恕人。

不,上帝得不到我那种痛快,他回答,希望我能知道最好的方法!让我一个人待着吧,我要把它计划出来,在想那件事的时候,我就不觉得难受了。

可是,洛克乌得先生,我却忘记了这些故事是不能令你消遣的。我再也没想到唠叨到这样地步,真气人。你的粥凉啦,你也瞌睡啦!我本来可以把你要听的关于希刺克厉夫的身世用几个字说完的。

管家这样打断了她自己的话,站起来,要放下她的针线活。我依然冷,离不开壁炉,但是我一点睡意也没有。

坐下吧,丁太太,我叫着,坐吧,再坐半个钟头!你这样慢慢地讲故事正合我的意,你就用同样的口气讲完吧。我对你所提的每一个人物或多或少都感到有兴趣。

已经打1l 点啦,先生。没关系——我不习惯在12点以前上床的。对一个睡到10点钟才起来的人,一两点钟睡已经够早的啦。

你不应该睡到10点钟。早上最好的时间在10点以前就过去啦。一个人如果到10点钟还没有做完他一天工作的一半,那恐怕剩下那一半也做不完。

无论如何,丁太太,还是再坐下来吧,由于明天我打算把夜晚延长到下午哩。我已经预感到自己起码要得一场重感冒。

我希望不会,先生。好吧,你必须答应我跳过三年,在那期间,恩萧夫人——

不,不,我不允许这样做!你也许不了解我此刻的心情;比方你一个人坐着,猫在你面前地毯上舐它的小猫,你那么专心地看着这个动作,连有一只小猫耳朵忘记舐了,都会使你不大高兴?我得说,这是一种很糟糕的慢性子。相反,是一种紧张得令人受不了的心情。现在,我的心情正是这样。因此,你要详详细细地接着讲下去。我看得出来,这一带的人,对于城里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居民来说,就像地窖里的蜘蛛见着茅舍里的蜘蛛,获益不少。这并不由于我是个旁观者,才得出这种日益深刻的印象。他们确实更认真,更自在的过着日子,不太在意那些表面变化的和琐碎的外界事情。我可以想象在这儿,差不多可能存在着一种终生的爱,而我过去却死不相信会有什么爱情能维持一年。一种情况像是把一个饥饿的人,安放在一盘菜前面,他可以全神贯注地大吃一顿,毫不怠慢它;另一种情况,是把他领到法国厨子摆下的一桌筵席上,他也可能从这整桌菜肴中同样享用了一番,但是每种菜肴在他心中、记忆里却只是极微小的一部分而已。

啊!你跟我们熟了的时候,就知道我们这儿跟别地方的人是一样的。丁太太说,对我这番话多少有些不理解。

原谅我,我回答,你,我的好朋友,我一向认为你们这一阶层人所特有的习气,在你身上并未留下痕迹,你只是稍稍有点乡土气息罢了。我敢说你比一般仆人想得多些。你不得不培养你思考的能力,由于你没有把生命消耗在愚蠢的琐事中。丁太太笑起来。

我确实认为我自己是属于一种沉着清醒的人,她说,这倒不一定是由于一年到头住在山里,老是看见那几张面孔和老套的动作,而是我受过严格的训练,这给了我聪明和才智,而且我读过的书比你想象的还多些,洛克乌得先生。在这个图书室里,你绝对找不到有哪本书我没看过,而且每本书,我都有所受益。除了那排希腊文和拉丁文的,还有那排法文的,但那些书我也能分辨得出。对于一个穷人的女儿,你也只能期望这样了。只是,如果你希望我像闲聊一样,把整个来龙去脉都要细讲,那我就这样说下去吧。而且,时间上不跳过三年,就从第二年夏天讲起也可以啦——1778年的夏天,那就是,差不多23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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