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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鲁特琴

“啪哒啪哒……”小雨滴拍在窗台上,顺着橡树叶子流到地上去了。

小巴在床上翻了个身,听着外面的雨声,叹了口气:“唉,这种天气,都不能出去玩了!”

“是啊是啊,我也好想出去玩呢!”奥卡里纳托着腮,也无精打采地靠在他的陶笛旁边,晃着两条伶仃的细腿。

“不知道阿庄现在在做什么,今天她应该很开心吧,阿庄一直很喜欢雨天的。明天松树下面一定又有很多小蘑菇了,天气好的话,我要去阿庄家喝蘑菇汤。”小巴又翻了个身,伸着懒腰,他都有点儿难过了。

“哗——”风吹了一下,橡树叶子沙沙作响,窗外闪过了一片红色。

“哎呀!”小巴惊叹着,连拖鞋也没来得及套上,就从床上跳下来跑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外面是一朵凌霄花。

真是太棒了!当小巴还是只小松鼠的时候,凌霄花就是他的邻居了。

小巴一直想着有一天,这株凌霄能够长到他的窗边来。可是凌霄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慢地缠绕在橡树上,按照它自己的节奏生长着。可今天,不知不觉地,凌霄不仅长到了自己窗边,还开出了一朵花来!

这让原本枯燥又无聊的雨天都变得不一样了——变成了对于小巴来说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雨天,一朵凌霄花长到了窗口的雨天!这样,即使很久很久以后,小巴也会想起这一天吧!

“好吧,既然不能出去,那就找点事情做吧!”小巴对自己说。他看看窗外的凌霄,那朵红红的花儿让他充满了干劲。

小巴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房子收拾干净,还找出来了很多原本以为丢了的东西,譬如,一枚榛子壳雕刻的书签,一块贝壳做的小镜子,一只狗尾巴草做的发夹,以及现在套在小巴手上的,这团细细的线。它是小巴小时候,外婆用房子外面的凌霄花藤编织的,翻花绳的玩意儿。

小巴把毛线套在手腕上,在手指之间绕过来,又绕过去,学着当年外婆坐在摇椅上带着老花镜,教自己翻花绳的模样,对奥卡里纳说:“你看,这是一条鱼。”说话间,原本细细长长的毛线在手掌之间,变成了一尾鱼的花样。

多长时间没有玩翻花绳了呢?小巴不记得了,可是当线套在手上,就像长了记忆似的,变化出不同的模样来。“大枣……太阳……蝴蝶……竖琴……降落伞,再翻一下,就变成了扫帚!”小巴一边翻着,一边喊出来不同花样的名字,翻着翻着,小巴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阳光透过橡树叶子洒满房间,外婆在小巴睡前小声吟唱,小巴睡着了。

渐渐地,外婆吟唱的歌声变成了叮叮咚咚的琴声,在梦境中回荡着。小巴醒过来,才发现原来琴声来自奥卡里纳的演奏,他把线团儿缠绕在椅子腿之间,正用那根榆木做的叉子敲打着——这根木头叉子平时一直挂在门背后,有时候小巴把松果摊在树下晾着的时候,会用它来翻一翻。

好奇妙啊!这样普普通通的一个线团儿,被奥卡里纳绑在椅子腿上,只用了一根普普通通的榆木叉子,居然演奏出了音乐!

小巴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奥卡里纳看到小巴醒来了,有点儿不好意思,脸又红了,就像,就像刚刚喝过了甜甜的葡萄酒。他说:“对不起呀!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只是因为刚才你提到了竖琴,我才忽然想弹琴了的。”

“没有没有,我才不好意思咧,我们一起翻花绳,我却睡着了。”小巴咧开嘴巴笑笑,拿起奥卡里纳手里的木头叉子,在线上敲了敲。

“咚咚咚”,线发出这样的声音。

“真好听,就像雨滴打在橡树叶子上!”小巴说。

他又换了一根线敲了一下。

(“咚咚咚”,这次的声音高了些。)

“这一次的声音像荷叶上的露珠落进水里!”小巴开心极了,继续叮叮咚咚地敲起来,“外婆留给我的线团儿真奇妙呀,像是真正的乐器一样!”

“其实我有施一点小小的魔法啦!”奥卡里纳不好意思地承认,生怕小巴会失望,但还是继续解释说,“如果没有魔法的话,线团儿的声音就有点单调了。”

说完这句话,奥卡里纳拍拍手,魔法消失了。小巴又敲了敲线。

(“咚咚咚”,声音和以前都不一样。)

“唔,原来这根线的声音是像趴在被窝里偷偷磕开榛子壳呀。”小巴仔细听了听,撅着嘴说,“一点儿也不好听。”

“那你再敲敲这里吧!”奥卡里纳指了指靠近椅子腿的地方,这里的线好像短一些。

(“咚咚咚”,声音好像还是有点儿不一样。)“这里的声音像是趴在被窝里偷偷磕开小核桃了。”小巴问道,“为什么声音会不一样呢?”

“你知道的,声音是因为物体的震动才产生的。当线绷得紧紧的,用手去弹拨的时候,线很快地震动起来,所以才发出来声音。在乐器里面,用这些紧绷的线来发声的乐器,就叫做弦乐器。”一说到乐器,奥卡里纳就变得神采飞扬起来,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似的。“弦乐器也分好多种,像这样用专门的小锤子敲击琴弦来发声的,叫做击弦乐器,例如钢琴、扬琴;也有直接用手指头或者专门的拨子来拨动琴弦的乐器,譬如吉他呀、竖琴呀、古筝呀这一类的;还有一种是用琴弓与琴弦的摩擦来发声的,叫做擦弦乐器,擦弦乐器就更多了,小提琴啊、大提琴啊、二胡啊都是擦弦乐器。”

“哦,原来是这样。”小巴好像明白了一点儿,“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声音会不同呢。”

“别着急嘛,我慢慢地告诉你。”奥卡里纳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同种类的琴弦,声音都是不一样的。以前,弦乐器的弦是用羊肠线做成的,声音很柔和。现在大多数的弦乐器都是用金属线做的琴弦,细的金属线声音比较明亮,而琴弦越粗,声音越低沉。就算是同一种材料做成的琴弦,琴弦的长度不一样,声音的高低也不一样,弦越短,声音就越高。弦乐器就是靠着固定的琴枕,或者是用手按压琴弦来改变弦的长度,发出高高低低的不一样的声音。不仅这样,在用力地弹拨或者摩擦琴弦的时候,声音也会更高一些。除了弦以外,各种各样的弦乐器基本上都有一个木头的琴箱,这个箱子可不仅仅是用来固定琴弦的,它还有更大的作用,就像一个扩音器,使琴弦发出的声音产生共鸣,从而使音量变得更大,音色也更优美。”

“原来乐器这么复杂,但是好有趣呀!”小巴吐了吐舌头。咚咚咚咚,不停地敲了起来,就像是偷偷地磕开了满满一被窝的小核桃。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可小巴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了。他和奥卡里纳一起制作了一把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鲁特琴:琴弦是用凌霄、紫藤、豌豆和常青藤编的,琴箱是梨形的,用云杉木雕成。

晴朗的夏夜里,小巴在林间的空地上弹着鲁特琴唱着歌,一整个树林的叶子都跟着跳起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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