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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田光

司马昭如弹了一曲,琴声悠扬悦耳,着实不凡,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接下来是司马昭如惯例的论书评道,众人口说纷云,争得面红耳赤。

“哼,李随,你们所谓的律法治国简直是弱者的体现,充分说明你们的虚伪与饮弱,不过是奴役、愚弄百姓的由头而已。我们田国无为而治,遵从强者、敬重强者,不从拘束、不假虚伪,所以国泰民安、兵强马壮。”田国太子田光瞪着李随说道。

“你们还有马吗?没有被杀了吃肉吗?”大平国太子李随夸张地说道。

众人大笑,这李随分明是嘲笑田国的贫穷。田国地处山岭荒原,极难生长粮食,故而国家相对贫穷。但这个国度好勇斗狠、民风彪悍,却也是这天下诸国中强横的存在。

田光大怒,良久才不屑言道:“不要拿人力更改不了自然事物搪塞话题,这更证明了弱者的表现。我们田国是贫穷,但我们可曾软弱、可曾自弃!倒是李公子今日大大奇怪,舌头竟打弯一样,话慢如蛙,只听呱叫。”

柳追风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田光,虽说这田光脾气略燥,但他的言语却十分精练高深,虽不一定完全赞同,但又有一些道理。假以实日,是个人物。

“你、你、你!”李随大窘,“我那是昨日伤病所至,你这是人身攻击。”

“好了好了!”司马昭如忍不住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我们只谈风月不谈国事,请两位公子不可再继续国争下去。”

“是,昭如小姐。”两人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接下来就让我们进入书画会友的重要环节,今日艳阳高照、花团锦秀,不如我们就就这美景各自赋诗一首如何?”司马昭如望了一眼窗外。

“好!”其实早有公子哥等不及,谁不想出风头、博佳人一赞。

“小女子抛砖引玉,粗作一首算起个头吧。”司马昭如静了静神,开口吟唱起来。

闻莺阁里半窗湖,百香伴我画滇东。

提衫知寒柳荫早,提笔难尽杨柳风。

“好!好!好!”这一景描绘得非常巧妙与经典,柳追风惊赞不已,众才子佳人亦是惊叫连连,有些人已经低下头去,暗自将已经做好的诗句放回口袋,脸上流露出一丝焦虑与晦涩。大厅一下子安静不少,大家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我也来抛砖引玉。”相铁衣哈哈一笑。

湖光山色两相和,似花似水难捉摸。

遥望天际帆影尽,耳边犹有一风螺。

“好!好!不愧为大滇太子神衣公子。”司马昭如美眸一亮,道了几声好,然后敬了铁相衣一杯。

“昭如小姐谬赞。”相铁衣谦虚回敬。

“我也来。”田国太子田光不甘落后。

千弯苍海万绦霞,镜水孤舟入天涯。

只待风涌九天去,醉卧玉帝王母家。

“好!好诗!好气魄!”司马昭如惊叹,众人叫好,田光与之饮了一杯。

柳追风、冷公子、李随、相铁衣皆是心中一惊,惊叹这蛮荒贫困之太子的才气,又惊起流露出的大气、豪壮与野心。凭心而论,这田光果真是个人物!如果不是国别仇恨,柳追风很想与之结交一番。

“我也凑凑热闹。”看司马昭如目光转来,李随自知不能回避。

六月湖如镜,刀峰入水平。

千里杨柳翠,远望一点青。

“好美的意境!李公子果然才华横溢,好诗。”司马昭如双眼又一亮,连忙举杯。

李随略带怪异神色地饮了此杯,谢过司马昭如及众人的赞扬。李随这篇文章意境深远、华丽精致,虽不及田光粗犷霸气,但同样不凡,有着柔中带钢的意味。

“冷公子~”司马昭如的目光又转向李随身边的冷月秋,后者皱了皱眉,在相铁衣、李随的起哄下才不得不开口。

江深总有度,山高亦可量。

春来百花艳,入冬一时歾。

“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相铁衣哈哈大笑,向冷月秋举了举酒杯。

司马昭如亦是举杯,淡淡一笑说道:“冷公子同样好才华,就是总那么让人感觉到那么的伤感与肃穆。”

“不怪他,神捕总捕头做得久了,难免有些肃杀之意。”相铁衣很欣赏冷月秋,这也是他刻意交好的原因。

冷月秋脸色平静,向司马昭如、相铁衣拱了拱手,然后举杯一饮而尽,不在言语。

大厅里陆续有人咏诗,有平庸、有惊艳,不一而足,柳追风只是象征性的咏了首诗,虽不算太好,但也是上佳之作。最终的评选,李随排第一、相铁衣排第二、田光排第三、柳追风排第四,其实若不是在大滇,恐怕田光不至是第三吧。

接下来就是众人的自由言论时间,席间有人开始走动敬酒,身在大滇,前来敬相铁衣、冷月秋的自然最多,偶尔也有一些人来敬李随与柳追风。觥筹交错间,李随、冷月秋其实已经与一些人暗下交手十几个交回,大部分是冷月秋,有时候他会直接接入李随的对手,因为他的任务就是保护李随。柳追风云淡风轻的摇着折扇,暗眼看着这一切。这些都是明面的对手,不是杀手。

真正的杀手在第四轮的时候还是出现了,只是非常巧妙,他的刀在鞋尖里,敬酒的时候,脚下无风自动踢向李随。冷月秋上身纹丝未动,左腿敏捷地挡住了那一击,然后举杯与那人碰了一杯,就见那人突然如醉酒般摇晃起来。冷月秋向身后人发言,此人醉人,于是有两人冲上来将那人扶下去。

最混乱的时刻是在出门那一刻,四五个人突然冲向李随,这些人都是站在大厅后面的随从。成功抓获了两人,跑了三人,死了一个。都是江湖高手,场面一番混乱。柳追风至始至终没有动手,他在寻找每个人的破绽,包括司马昭如。可惜司马昭如很沉静。

司审大堂上,司马昭如同样很沉静,没有一丝破绽。可柳追风一点也不平静,因为在之前,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找上了他。

这个人是田国太子田光。

“你是柳追风,大滇原国相柳开山的孙子?”在一处隐藏的处所里,田光目光逼人。

“正是在下。”柳追风恭敬地回答。

“你可真没有出息!”田光鄙夷地望着柳追风,“你那里象是铁相柳开山的血脉,更不象我田家的血脉!”

“我只是大滇国的忠烈候柳追风。”柳追风并不生气,他知道田光说的什么。

大滇原铁相柳开山,功绩赦赦、铁面无私,是难得的治国之才,当年也正是这位著名的铁相将大滇稳定了下来,变得如今的富裕与强盛。但可惜的是,柳开山晚年遭难,被奸人所害、新皇帝的顾忌所害,最终落了个里通外国之罪,被满门超斩,只留下在外的孙子柳追风死里逃生。后现皇帝登基后,才为铁相柳开山平反,柳追风得以重回国都,敢以真面目示人。

柳追风在大滇国是个名人,除了才华外,还因为铁相这层关系。新皇帝追封柳追风为忠烈侯,拥有一大块封地,且永生不用纳税。但大家都知道,他有钱有名有位置,但无实权。柳追风似乎也非常享受目前的处境,整天附庸风雅、吟花颂月,好不潇洒。

柳追风与田国有什么渊源呢?原来当年柳开山有一子叫柳玉杰,娶的正妻叫田若水,正是现今田国皇帝的亲妹妹,也就是田光的亲姑姑,田国与大滇国的矛盾说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据说田国皇帝最爱这个妹妹田若水,当年出事时曾要求保下她的性命,可是前任皇帝没有理会,还是斩了她,连带田家一些随嫁的亲属仆从。

柳追风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这已经是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即位的皇帝是前任皇帝的胞弟,已经为柳家平反,另外又过了这么长时间,整个大滇国恐怕早就忘记了此事,也只有远在田国的皇帝一直耿耿于怀吧。

柳追风不知道真正的柳家遗孤现在该是什么心情,他也懒得关心此事。因为他知道根本就没有柳家遗孤,他也不是柳家遗孤,他是王愧在大滇国抱来的孤儿,跟柳家风马牛不相及,所谓的柳家遗孤一说是王愧给他物色的身份。这身份让他富裕有名望,同时又是一闲人,恰好可以让他如水得鱼,对于皇刺首子的掩饰非常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很多人对他不屑一顾,认为他不过是个暴发户,一个将富贵建立在祖宗鲜血中的人,一个不思进取的十足纨绔弟子。

“大滇国的柳追风?!”田光脸有怒容,突然出手狠狠击向柳追风。

柳追风象征性的用折扇挡了挡,然后“嗵”的一声被打飞在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柳追风心里多少有些委曲,将成高手难,将成废物更难。

“你的身下可流有我田家的血脉,你个废物,废物。”田光没有跟进,冷冷地望着柳追风。

“更多的是柳开山的、柳玉杰的。”柳追风吃力地爬起来,不冷不热地说道。

“那就给我好好去查!”田光愤怒地说道,“你以为现在平反了、奸贼都伏法了?!那个狗皇帝也驾崩了?小子,告诉你吧,远没有这么简单!我不是来让你反什么大滇国,我没有那么无趣,我只是受不了你这个熊样!污辱我们田家的荣光,更对不起曾经连我的爷爷都敬重的铁相柳开山。看看你这副软弱的样子,哪里还配提柳开山三个字!要知道,柳开山虽为相,但是当年就连我的爷爷、现在天下公认的第一高手、田国皇太上也败在他的手下!”

“什么?!”柳追风大吃一惊,蓦地扬起头来。世人皆知柳开山是铁相,武功虽有但稀疏平常,不曾想竟还有这一重大秘密,“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田光又是一怒,“嗵”的又给了柳追风一拳,“难道我在说谎、田国皇太上在说谎、天下第一高手在说谎!”

“不可能!”柳追风又顺势坐在地方,紧皱眉头喃喃自语。但他心里已经相信了田光的话,无论如何一个田国皇太上、一个第一高手也不会随便说谎,更何况是这种影响自己名望的谎。更重要的是,他小小一个纨绔更不值得别人这样做。

“瞧瞧你这单薄的身材!瞧瞧你这弱不经风的样子,真、真是气死我了!”田光越看越来气,扬着拳头靠近趴在地上的柳追风,好半天才忍住放下,“对于姑姑的死,我们田国是一直耿耿于怀,我们一直没有放弃追查真凶。哼哼,如果你是个男人的话,你听着,所谓的伏法的都不过是小虾米,真凶依然逍遥法外!甚至我们怀疑。”

“够了!”柳追风挣扎着站了起来,“我不想再听这个,我现在吃得好、住得好,生活得快乐,不要再对我浪费什么精力了。我是不会背判大滇国的,更不想跟你们沾染哪怕一丁点关系。你知道,这会让我很麻烦!”

柳追风是真的不想听这些跟自己无关的事情,虽然听到柳开山武功超群有些吃惊,但也那是过去的事情、别人的事情。另外,柳追风隐隐明白,如果田光说的是正确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对话,很可能会涉及到大滇国皇位更迭的大秘密,而这些秘密他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就算现任皇帝相断海杀了柳开山一家,他也不认为这有什么错误,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讲,柳家已经对皇帝构成了威胁。

“你混蛋!”田光勃然大怒,“嗵”的又一拳将柳追风打倒,“白白浪费了爷爷在你周岁的时候为你辛苦种下狂神种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功力受损,又怎么会败在柳开山手上。”

“什么?!狂神种子?怎么回事?!”柳追风吃了一惊。

“滚!不,我走,我再敢不想见到你,妈的,忍不住想一刀劈了你!”田光愤怒的远去,留下柳追风一脸的惊愕与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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