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迟暮的国家
望着校场上的这三百万大军，天无波深深的叹了口气，目中带着无尽的悲凉。
：“陛下，时辰到了，传帅印吧。”身旁的老太监提醒道。
天无波站起身，从桌案上拿起一方帅印，：“莫家四将何在？”
：“臣等在此。”
四名四十左右岁的中年战将上前，单膝跪倒在地。
：“今，风武，雷神两国出兵边境。自五年前起，我天云势危，国力不复当年，周边狼子野心者都蠢蠢欲动。国家生死存亡，传莫东青帅印，封你为兵马大元帅，莫南青为副帅，莫西青为先锋，莫北青为首将，愿你等可斩掉敌首，护我家国平安。”
：“臣等定不负圣恩。”
莫东青接过帅印，望着这一方大印，兄弟四人心中却是无比的复杂。这是为将者最为神圣的东西在他们手中，兄弟四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是因为即将面临的敌人，就算战死沙场他们也无所畏惧。只是他们心中有着一道无法跨越的身影。
这本应是项大哥的东西，若是项大哥还在，项家的军旗不倒，何人敢来犯我天云！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泛起悲意，他们多么的想再追随在他的身后，随他血雨腥风。
天无波似看穿了他们的内心，缓缓的说道：“身着军帅甲，手掌千军马。剑锋无所向，血染行军路。莫大帅，这四句话虽不是因你而起，但我希望你可以将其继承下去。”
莫东青重重的一拜，他知道，自五年前起，这位曾经的九五之尊已经疲惫不堪了。因他看不到任何希望，作为这个国家的国主，他所承受的比任何人都要多，他不想做天云的亡国之君。
五年前，项家一倒，各大世家迅速将项家瓜分的一干二净。可怜这群鼠目寸光的家伙，没有了项家，天云帝国将会失去最大依仗，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大军临行前，莫东青终于忍不住偷偷的问道，：“陛下，有那孩子的消息了吗？”
天无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莫东青神色一黯，转身走入大军中，带着决然，吹响了出征的号角。
直至大军消失，只剩下了漫天的尘沙。天无波才收回了目光。
：“来人，摆架国公府。”
此话一出，周围的护卫们眼中露出火热的神色。
镇国公，贫民出身，少年从军，青年为将，三十岁时已经是三军主帅，时势造英雄。当年正值多战之秋，风武和雷神两大帝国大军压境，情况就如现今这般，镇国公项天林于百万尸骨中杀出，他拿下了雷神帝国主帅的人头，率军追杀敌军万里，两大帝国丢盔卸甲，落荒而逃。被当年御驾亲征的天无波封为镇国公。
然而虎父无犬子，项天林膝下只有一子，名项应池，乃是一位天生的将种，他更胜其父。二十岁挂帅，面对蠢蠢欲动的风武帝国，直接挥兵而出，连破十二座城池，斩敌国大将十六名，甚至在最后一座城池中斩杀了一位风武的皇子。军中声威达到了巅峰，若不是雷神帝国的援兵及时赶到，恐怕他都可以直接杀到风武帝国的皇宫去。奈何雷神帝国的援军中有一位晶石级的强者，此等强者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当时军中的最强者不过刚刚踏入白金级，不得已之下才退兵。退兵之后项应池镇守凌云关，令两大帝国不敢越雷池一步，父子二人加起来一镇就是五十年。五十年内天云太平安康，项家成了天云的守护神，百姓们相信，只要有项家在，天云便会永远昌盛下去，成为大陆上最强大的帝国。
国公府中，院子里的老树下，天无波坐在石凳上静静的看着身旁的一位老人，老人花白的须发，垂发闭目，像是睡着了一般。
：“老哥哥，你都睡了这么久了，还没睡够吗？”天无波轻轻的问道，像是要将老人唤醒。
：“五年了，天下都知道你倒下了，你若再不站起来，天云就要亡了，你难道要让当年弟兄们流着血守下来的付之一炬吗？当年的弟兄们就只剩下你我和莫青云，还有老三了。可我们已经快要顶不住了，你都不睁开眼看我们一眼吗？”
五年前，一股神秘势力杀入国公府，一夜之间将项家满门屠尽，老国公重伤未死，却成了植物人。项应池于凌云关被绝世强者暗杀。天下都以为项家完了，但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项家还有一根独苗儿。那就是项应池的幼子，他于那场大难中逃过一劫，从此不知所踪，府中如今也只剩下一名老仆，这位老仆当年因替项天林办事刚好不在府中逃过一劫。
项家一倒，天云就踏了半边天。：“影子。”
一道虚幻的影子出现在天无波身后。
：“有云儿的消息了吗？”天无波问道。
：“没有。”影子惜字如金，行走于黑暗中的他从来都会十分小心的隐藏自己。
天无波闭上了眼睛，掩藏了他的无尽心事，哪怕这里没有其他人。：“回宫吧。”
一个月后，天云帝国边缘的一座小城的官道上走来了一名风尘仆仆的青年。他穿着一件青色的布衣，身边跟着一条牛犊大小的黑犬。
青年赶路很急，在城中匆匆一过留向着天云帝都的方向赶去。
一位守城的老兵看见他匆匆而过的身影，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眼花了不成？他已经在五年前战死了，怎么又活了？而且还这么年轻。”
：“老吴头，怎么了？”身旁的人见他失神，问道。
老吴头摇了摇头，：“没什么，刚才认错了个人。”
夜晚，老吴头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尽是白天那青年的身影。
忽然他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因为他想到，就算世间有长相相似的人，可也绝对不会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神态动作都近乎一致。除非是那个人的至亲之人在刻意的模仿。想到这里，他脸上出现了惊容。
：“老头子，怎么了？”他的老伴儿醒了过来。
吴老头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内心的翻腾，说道：“去把我的战甲拿来。”
老伴儿的身体一颤，他明白，在城门口站岗时穿的，吴老头从不叫它战甲，唯有出征时所穿的，才会被他称之为战甲。
：“你，你要？”
：“不要问那么多，快去取来！”
老伴儿无奈，从衣柜底层拿出了一副染尘的盔甲，细心地擦去了上面的灰尘，然后默默的为自己的丈夫穿上。熟悉的感觉让二人仿佛回到了当年，他说“待我归田卸甲，你我茅草房屋下桑麻。”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老伴儿说道：“这一次，我不要你许我其他，只要你一路征战无杀伐，能够活着回来。”
这次，他什么都没说。挎上战刀大步走到门外。院子中，他的儿子已经为那匹老马上好了马鞍，旁边站着他的妻子和幼子。
吴老头接过缰绳，起身上马。：“驾！”
没有离别，一人一马冲入浓浓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望着那一身戎装的老父，吴老头的儿子心头鼓动。他年少时可以撑起天地的身影，仿佛又从他的心中站了起来，依然如当初那般高大。
：“爹，爷爷去干什么了呀？”
：“爷爷他去做他一生所追求的事情，那对他来说，无比的神圣。”
：“神圣？那是什么事情啊？”
：“出征！”
夜晚，项云坐在客栈的房顶上。从神殿中走出的他，一路赶来，知道了天云帝国如今面临的情况。天武，雷神两大帝国六百万压境。莫家四兄弟率三百万大军拼死抵抗，可一个月内折损五十万大军，莫家老三莫西青战死。血水染红了沙场，尸骨遍野，若无奇迹出现，三个月内天云必亡！
望着天上的明月，项云轻轻的抚摸着小玄柔顺的毛发。
：“你说我会成功吗？”
：“汪汪！！”小玄叫唤两声，它极通人性，回应着主人的问题。
：“我一定会成功的。”项云握紧了拳头，：“父亲他还等着看我荡平这天下呢！”
